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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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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十年就这样过去了,年年有故事,岁岁有新闻,当年的焚仙谷事件早已淡出凡夫俗子的世界。时下,人们议论最多的莫过于修真圣地落月门每年一次的选徒盛会,自从五年前开始,落月门在整个南赡部洲海选徒弟,五岁以内的小孩都能参加,不论资质。四年前则规定六岁以内小孩皆可,到了今年,竟是十岁以内小孩皆可。修真的都知道,十岁的孩童,如若才开始炼气,那是已经错过炼气最好的时期,一般情况很难筑基,更别说结丹、元婴。各个修真门派一般只收7岁以下的资质优秀的弟子,才能保证道门烽火相传,此次落月门这般收徒,却有些不知所以了。
各个修真门派掌门本着同气连枝,携手共进的原则,多次前往落月门拜访空灵子真人,言谈之中,甚为担忧,希望空灵子能够改变主意,无奈,每次空灵子虽都热情待客,但是这个选徒原则却不肯改变,问其原因,笑答:不可说,不可说。一个个修真门派掌门,都是带着一脸怅然若失的感觉离开,大多数却内心暗自窃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青云山下有个青云镇,青云镇是一个偏远小镇,人口不足一千人,镇里百姓主要靠种地为生,小镇虽小,但总算地处仙居国,没有战乱,百姓生活还算安逸。镇里的孩子都喜欢一起玩,唯有一个除外,他叫袭青衫,今年十岁,端的是眉清目秀,天质自然,好一个风度翩翩美少年。自懂事起,他就习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河边,看些史记文摘,偶尔望着河水发呆,恍惚之中,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却又想不起来。“青衫哥哥,青衫哥哥,你在哪里?”远远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静坐,袭青衫站了起来,大声回道:“我在这里,月伶妹妹,有什么事情吗?”月伶是隔壁月大叔的女儿,今年八岁,两家大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是非常融洽,月伶自小就像跟屁虫一样跟着青衫,倒也安静,并不缠人,又加上小女孩长的粉雕玉琢,人见人爱,袭青衫对这个妹妹也甚为喜欢。
转眼之间,月伶就跑到袭青衫身边,却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道:“刚才我爹娘将我叫去,让我去参加今年的选徒,可是,伶儿不愿离开青衫哥哥,伶儿不想学哪门子的仙人之法,只想能够无拘无束地陪伴在哥哥身边,哥哥,伶儿该怎么办呢?”袭青衫听后,莞尔一笑,说道:“妹妹,自小长辈们就经常讲述那些仙人的故事,仙人之法能飞天遁地,甚为奇妙,如你能被选中,定当可以保护好周边亲朋好友,也可以保护哥哥。这世界,强者为尊,弱肉强食,自然之道。”月伶神情迷茫,旋即恢复清明,说道:“哥哥,你的话有点深奥,伶儿不是很懂,伶儿只知道,哥哥在伶儿心目中,和爹娘一样重要,能保护哥哥,伶儿愿意去学仙法,可是哥哥你不去吗?听爹娘说这次选徒,十岁以下皆可参加。”袭青衫抬头望天,说道:“我要学便要学大道之法,我们镇上杀猪的张屠夫收门徒也要讲究资质、体力、毅力等,像那落月门这般海选徒弟,虽不知仙人之法和江湖拳脚之间的区别,就冲这般,便是下乘。但凡行事之道,贵在心无旁骛,持之以恒,伶儿,你要谨记。”
“好一个心无旁骛,持之以恒,说的好。”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女声响起,话音刚落,河面上凭空站立着一个女子,女子青纱拂面,柳眉俏目,虽看不清真实容颜,却也让人感受到那种惊艳。女子先打量了一下月伶,见其粉雕玉琢,灵气外露,竟然是上佳的修炼之体,心中不免一喜。随后将目光转向袭青衫,两眼相对,忽然之间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冲上心头,体内的雷神诀竟隐隐有种自动运转的感觉,修真之人,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自从金丹结成之后,心里已经很少有这般波澜起伏了。女子强压情绪,平静的问:“听你方才所言,虽也在理,却并不全对,我乃落月门弟子,海选弟子一事,内有隐情,无奈关系到我派一个秘密,不得公之于众。今天相见,皆为有缘,我只问你,如我真有大道之法,你肯跟我学法?”望着那站立在河面上的女子,袭青衫却也不示弱,说道:“你若有大道之法,我自愿意去学,我之所愿,好比登临青云山顶,天下虽大,尽收眼底,偏居一隅,终非本意。”听到青云山顶,少女娇躯一震,眼神若有所思。少顷,女子似是想通什么,笑道:“如此甚好,待我和你们家大人说清此事,就跟着我回山门吧。”女子忽然心中灵念一闪,面向袭青衫道:“我原名羲澜,你们未入我门,可以叫我羲澜姐姐,在月落门,我还有一个名号,叫做落月仙子。”
袭青衫带着女子回到自己家中,两家大人正好都在,对青衫带回来一个陌生女子,都感到一丝惊讶,平时青衫不喜与人交往,什么时候认识这个陌生女子的?伶儿从女子身后冒出头来道:“爹,娘,伯伯、伯母,羲澜姐姐是月落门的仙子,姐姐说要带上青衫哥哥和我去月落门学习仙人之法。”听闻此言,两家大人以敬畏的目光望向那女子,女子点了点头,得到肯定后,四人竟慌忙跪倒在地道:“上仙慈悲,祖辈积富,终于恩泽后人,青衫和月伶年幼,入门修行后如有不到之处,请上仙严加责罚。”随即朝着青衫和月伶喊道:“还不快给上仙磕头!”月伶自小听从父母的话,闻言立马跪了下去,袭青衫却肯下跪,双眼望向抚养自己长大的双亲,眼中带着些许感动,更多的却是悲哀,朗声道:“爹、娘,你们为孩儿的前途,能够抛却自身的尊严,孩儿很感动。同时,孩儿也为这尘世感到悲哀,上位者睥睨天下,奸淫掳掠仍道貌岸然,下位者苟且偷生,受尽凌辱却不知反抗。到如今,连修真之人,都在凡尘受这膜拜大礼,这天下,难道还有公道所在吗?孩子虽然年幼,却知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父母、师尊。”
羲澜诧异地望着袭青衫,这真的才十岁那么大吗?袭青衫的身影,渐渐地被放大,和那心目中站立在青云山顶的男子重合。可是,玄天仙君说过,转世之后神识不变,该是能立马认出我来的。想到这里,羲澜心中忽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感。羲澜收回心神,连忙说道:“大叔,大婶,你们快快起来,我们修真之人讲究缘分,此次能够得遇青衫和月伶,自是本该注定的善缘,我定尽我所能,让他俩能够加入落月门修习道法。”青衫、月伶的爹娘连声道谢,却是不肯起来,袭青衫望到此景,心中竟产生了一点厌倦。一声叹息,终究是将那份厌倦深藏心底,此次前去落月门,不知还能否再回来看望双亲。青衫拉着月伶,向着两家大人跪了下去,做三叩首,却不再言语,羲澜知其心意,右手法诀一凝,一股清风袭来,竟裹着三人飞卷而去,袭青衫再未回头,一滴眼泪悄然滑落,心中划过一丝明悟,知晓再也不会见到双亲了。再见了尘世,再见了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