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二十七章 灵犀通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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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织见马小玲答得这样爽快，倒有些出乎意料，不禁一脸感激：“马小姐，真是谢谢你。”她说着话，眼眶也不禁湿起来。马小玲看着那点湿意，原本只是随口的应承，现下反倒有些拉不下脸拒绝了，只得别扭地扯扯嘴角，“你还是先别谢得太早。我只是说试试，结果怎么样，还不清楚呢。”
伏织一时喜上心头，只当她这说的是客气话，浑不在意地弯弯眉角，“你肯帮忙，已经很让我高兴了。”她虽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寄了莫大的期望。
马小玲见她劲头这样足，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徒劳了，只好说：“既然这样，伏小姐还是先说说你跟牛郎的事情。让我也好计划一下该怎么帮你。”
伏织便把她与牛郎的故事娓娓道了出来。
原来，伏织有一天在天上织云的时候，手中的金梭不慎落入了凡间。她下界寻找金梭的时候，便和牛郎相遇了。那时候，她愣头愣脑地在牛郎的田地里找寻金梭。时而皱眉时而露出对凡间各样东西的惊奇，那模样像极了一个呆笨的“小偷”。牛郎那时看见她，便生了逗弄她的心思，嚷着她鬼鬼祟祟要偷自家地里的瓜菜，要送她去见官府。织女初到凡间，连官府是什么也不懂，但看见他诈唬的表情，不禁歪头困惑地瞧着他。
织女本来是天上的仙女，超凡脱俗，姿容卓绝。再加上她在天界从未接受过凡界的认知，对凡间的很多事情都是懵懵懂懂的，分明只是纯粹女儿家的心性，举手投足间也没有半分做作。眼下，在牛郎的面前做出这样纯真而可爱的表情，牛郎一颗心早已抵挡不了，直怦怦跳得仿佛要脱腔而出，直奔伏织而去。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还不知情的织女困惑地上来覆上他的额头。她的手那样软，光洁柔滑得连上面的脉络也如此清晰。
牛郎一颗心早控制不住，现下被她这样毫无隔阂的触摸，只觉喉头一紧，连最后的一点理智也溃不成军。一把扣住了伏织的皓腕，猝然吻了上来。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像麦田里成熟时节的风，有一丝暖日烘托出的干燥，生疏却又如此好闻。他的吻透着与理智角逐的不舍和贪恋，忽进忽退之间，已让伏织的天地混沌一片，仿佛一场久违的追逐，让她从初时的怔愕渐渐成了舌尖的共舞。牛郎这样的举动，引发了织女强烈的求知欲。她从不知道人与人之间，还会有这样奇妙的游戏，唇齿相依，津液相渡，缱绻难舍。重要的是，滋味不坏。
“对不起。”牛郎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于一个陌生女子的失控有多么不妥，却仍不舍地抵着织女的额头，低低喘道：“我冒犯你了。”心里却没半点后悔的意思。
“冒犯？”织女咀嚼不出这个词语的味道，只觉得方才牛郎对她这般实在有些说不出来的好，连凡间女儿家应有的一点矜持也没有，只低眸紧紧盯着方才蹂躏她丹唇的那两片嘴唇。方才的一阵厮磨，牛郎的嘴唇已微微有些红肿，残留的津液给嘴唇添了一丝亮色，这时候看起来，比枝头沾了露水的樱桃还要诱人。她想也不想，露出一脸纯然的俏皮，“那我冒犯回去，是不是就扯平了？”说罢，便将双唇覆上了他的。
虽然经历了方才，她的技巧还显得生涩而笨拙，只是模仿着他方才的动作，摸索着、探究着。牛郎也是初生牛犊，这会儿哪里还受得了她这样的主动，叹息了一声，便将繁文缛节往脑外一抛，义无返顾地赴她这场曼妙的邀约。
自那以后，织女便不思天界之职，一心想要留在牛郎的身边。牛郎也自那以后，也对织女恋恋不舍。俩人在不久之后便成了亲。织女在凡间的这段时间，过得甜蜜幸福，也学会了很多，对人情事理也熟稔许多。
然而，好景不长。由于织女长久不在自己的职位上，瑶池圣母终究发现了她下凡的事，更发现了她下嫁凡人的事。瑶池圣母愤而拔下头上金簪，化河为界，俩人自此分离。
伏织又把八年前她从星河坠落的事情仔细说给马小玲听。
马小玲听到这里，心里已忍不住动容，叹了口气说：“我想，我是明白了什么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感受了。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我就一定会尽力的。放心吧。”坚定地点点头，又说：“按理说，就算牛郎做了鬼，也逃不过你的眼睛的。除非，他已经不在三界六道之内。你告诉我，牛郎能跟你共度了这么多年的岁月，他是不是已经成了僵尸？”
伏织闻言一怔，眼眶霎时红了一圈，泪珠便接连簌簌落了下来，她语带哭音道：“都是我的错。”马小玲明了几分，却不能深明内情，一双眼睛只紧紧盯着伏织，等着她的下文。伏织接着说：“当年，我跟牛郎成亲不久，因为……因为贪恋床笫之欢，情到激狂之时，一时把持不住，就露出了盘古族人授予的血性，咬了他。那时候，我又担心又害怕又后悔，生怕他会因此离开我。我一时情急，就把一切都说出来了。没想到，他不但没有责备我，还跟我开起了玩笑，说这样更能跟我长相厮守了。”
“这么说，”马小玲很理解伏织当时的心情，“这些年，你找不到他也在情理之中。”她扁扁嘴，显得有些苦恼，“不过，我跟你一样。南毛北马的道术里，招魂也好，找人也好，找的都是三界六道之内的。三界六道之外的，我还没有尝试过。你还有他贴身的东西吗？”
听马小玲一说，伏织想起她二人现在还在咖啡馆里，自觉不妥地扫了一圈，说：“马小姐，这地方恐怕不方便。不如我们还是回到佩珊的病房里吧。佩珊对我的事情也知道一些，不会太过惊讶；至于复生，他是马小姐的朋友，想来对这些不寻常的事情早就见惯不惊了。”
马小玲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便待伏织买了单，与她一道回了医院。
病房里的俩人正聊着天，言佩珊似乎不太习惯复生的言谈，不禁露出一丝尴尬的敷衍和应付，而况复生为了打破俩人间相处的尴尬却又挖空心思地想着合适的话题。一时间，伏织和马小玲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况复生的眉飞色舞、言佩珊的别扭。
一见到马小玲回来，况复生如蒙大赦，两眼发光地瞅着马小玲说：“小玲姐，你该不是不放心我吧。”马小玲睨了他一眼，心道，明明人家伏织今天休假，有时间陪朋友，他还非要来凑热闹。结果，没能和伏织独处，反倒不尴不尬地陪着言佩珊。马小玲这一想，又才惊觉伏织心里是有牛郎的，复生明显是插不进去的。回去一定要好好提醒提醒他。
况复生见她不说话，眸底又是幽深一片，仿佛藏着万千思绪，忙收起笑脸说：“小玲姐，回来有事？”
马小玲只冲他笑了笑，并不答话，转脸对伏织道：“伏小姐，该把东西拿出来了吧？”复生听得眉头一皱，心道什么东西？只一径瞅着伏织的动作。
伏织应声张开手掌，方才空空的掌心中躺着一个青丝结成的同心结，黯然道：“牛郎留给我东西，就只有这一样了。这是我最珍惜的。这是当年我和牛郎成亲之时，用我们俩的头发结成的。犬结发同心’之意。我和牛郎，各有一个。”
马小玲将那同心结拿到手里，端看一阵，思索道：“僵尸，虽然是集天地怨气、秽气而生，但仍有一口人气滞留在喉咙口。这一口人气，或许能与这发间残留的人气相通。再加上你们两心相通，灵犀相应，不如，我们就试试‘灵犀通音’之法吧？”
伏织皱眉道：“灵犀通音？”
马小玲点点头，将那同心结解开一点，散出几根头发来，两指拉着凑到她面前。伏织有所领悟，将一根手指伸出来，马小玲一边将头发绕上她的手指，一边说：“待会儿，你要按我说的做，成不成功，就看你了。”
言佩珊见这俩人奇奇怪怪的，却又不敢轻易打断她们，只得低声询问况复生：“复生，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复生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脸色严肃了许多，在回答言佩珊的同时，仍不忘盯着马小玲的举动。言佩珊见他这般表情，心下狐疑之时，也免不了凝重起来，只觉得这一切是与伏织有关的。
马小玲将绕在伏织指尖的几根发丝勒紧，她看起来用了很大的力，只不断地拉着发丝的两头，使劲地勒紧，直到伏织的指尖隐隐泛出血来，她才保持了下来，没有再用力。她说：“闭上眼。”伏织依言闭上了眼。马小玲换一手紧紧按住了发丝的两头，另一手伸出一指，口中念念有词，便往头发染血的地方一抹，只见白光倏忽一掠，她道：“摒除杂念，一心想着你要见的人。然后顺着心意找寻他所在的地方，叫他的名字，但不要叫出声。”
伏织无声地点点头，只觉得身轻如燕，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腾云驾雾的感觉，也不知该怎么走，该往哪里走，只一边在心里叫着牛郎，一边往前走着。
意识界里，混沌一片。不知走了多久，恍恍惚惚听见人声，她停了下来。
“阿谦，”一个身穿工装的男子大马金刀地坐到一张办公桌上，望着对面伏案工作的同事，忧心忡忡道：“都这么多天了，我这心里还是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阿谦头也不抬地淡漠应道。
工装男子也不答，转而搭上他的肩膀，一本正经道：“要不你去找个米婆问问吧。我听说有个米婆挺灵的，问什么答什么。”
“我从不信问米。”阿谦仍不抬头。
工装男子急了，“你说你这怎么行呢？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我们这些哥们想想嘛。你想想，当时那一幕有多恐怖，到现在我还心律不齐呢。我这都做了几天的噩梦了，不给个准话，你这撞了邪，将来出了事，我们这也不好过啊。”
“行了。”阿谦终于抬了头，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又继续埋头工作。
“牛郎。”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来。
阿谦茫然地抬头，“你刚才叫我？”
工装男子的表现更茫然，“什么？”
阿谦明了，自动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牛郎。”这一声缠绵而清晰，明显是女声。
阿谦手上的钢笔一顿，只觉得这声音分外熟悉，仔细一听，霎时觉得这声音根本就是一个女人的深深呼唤。一声接一声，直扣得心里咚咚作响。
他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失神地痴望着虚空，焦急地找寻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二十七章 灵犀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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