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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五章 蛛网 ...

  •   一个仆人顺从地接过主人刚刚褪下的血色法袍,一个仆人为主人穿上便装短衣和马甲。另一个仆人恭敬地跪在主人身后的凳子上,将主人以米色缎带束缚的如瀑长发轻轻地撩起。纯黑色的衣袖上,开缝的数量是奢侈的,里衬是米色的,金线暗绣的纹路在炉火下闪闪发光。衣领的缝边密密地绣着紫色的百合花。
      从翡冷翠逃离的年轻人在经历所有的颠沛流离之后,依然带着他父亲给予他的,传承自血脉的无可救药的奢华。
      “你们可以下去了。”年轻的红衣主教眼帘低垂,吩咐仆人。
      仆人们恭敬地行礼,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待门响之后,房间里只剩下壁炉内木柴被烧毁时发出的哔剥声响——那是它临死的呼告。穆盯着炉火,沉默不语。他的唇抿了一下,手指在温暖的空气里冰凉。
      “一个谋划,或者说,一笔交易。”坐在沙发上一直闭着眼睛的男人突然开口。他的声线与普通男性比起来略高。但带了几分沙哑感。那些尾音的咬字法证明这个人生长于温暖却不太平静的南方。
      穆转过头,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左脸被跃动的火焰照亮,而右脸却被阴暗勾勒出不祥的痕迹。
      穆在他身边坐下,紧紧地挨着他。“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沙加?”
      沙加睁开眼睛。“没有如果。我不是你,我既不能代替你做决定,也不能替代你谋事。”
      穆短促地笑了一下。“你还在不满。”他知道沙加对自己白日里在梵蒂冈做出的决定有太多的不满。
      “我说过的,穆。”沙加忍不住,又一次道:“你在与虎谋皮。”
      穆闭着眼睛,似是听进了他的话,又好像没听进去。
      沙加知道穆在听,却又不想听,他抬了一下眉角,继续道:“哈布斯堡盛产的骗子和强盗从来只会对自己的利益露出微笑。教皇不是圣洁的天使,他从不会为了布施福恩而爱上任何人或者事物。你应当记得,当年是他和萨伏那洛拉一起把法国人引进了翡冷翠。而你现在正要为这个让你流离失所的男人得罪法兰西。”
      “从我在枢密会议上为出身哈布斯堡的枢机投下自己的一票时,我便已经得罪法国人了。况且,曾经与法国人打过交道的他比我们更清楚让法国人渗透进自己的领土是多么的糟糕。”穆听完沙加的发言,回答道:“我确信他能够把我带回翡冷翠。就像我确信他迟早要料理威尼斯一样。”那个“他”,语焉不详。穆站了起来,亲自为沙加斟茶。澄澈的茶水在奢侈的瓷杯里打着旋儿。
      沙加看着穆。看着他执起茶壶的修长的手,看着他光洁的额头和略微散落覆上眼帘的发丝。
      “……看来是我错了。”他对着穆白皙的面庞笑了一下。后者略微不解的眯了一下眼睛。“我该记得的,”沙加接过茶杯,伸出另一只手,握住穆的手指,然后用手指包住他的手腕,感受指腹上传来的,属于穆的脉搏跳动。“你是一个梅蒂奇。”穆笑了起来,看上去意外的高兴。沙加继续道:“最擅长与虎谋皮、蚕食鲸吞的梅蒂奇。阴险而无情的梅蒂奇。”即使外表温和良善,即使眼神圣洁无瑕,但这个洗名听上去简短得像个异教徒的男人,是一个梅蒂奇,是拥有冰冷妖色双眸的豪华王最得意的儿子。
      穆莞尔,演戏一般地对着沙加弯腰行礼,手却未曾挣开沙加的紧握,“您的这番话,是对梅蒂奇最高的夸赞,本博枢机阁下。”他靠近沙加,伸出另一只手,搂住沙加的脖子,亲吻他的唇。蜻蜓点水般温柔的吻很快变成浓烈的唇舌交缠,房间里响起轻微的喘息与略带色气的吮吸声。沙加用一只手搂住穆的腰,隔着衣物摩挲着。
      ……
      “真遗憾。今天晚上我们各有工作。”理智战胜情欲,成功地叫停。
      “等到工作结束,大概天都亮了。”穆遗憾地接话。
      “希望教皇陛下能够体谅我们的艰辛,明日放我们一天假。”沙加笑着,接过穆递来的斗篷。
      “连累你了。”穆短短地说着,语调很轻。“贵鬼就拜托了,万事小心。”
      “你也一样。”沙加点点头。披上斗篷,那比阳光更闪耀的金发掩盖在了一片黑色之下。“明天早晨见。”沙加凑上去,轻轻地吻了一下穆。与刚才不同,这个吻温柔而不带任何情欲。一个亲人的吻。
      “嗯。”穆像是为了确定一般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门合上了。
      穆端坐于室内,片刻之后,院子里便响起了马车的移动的声响。他没有撩开窗帘目送沙加,他只是静静地坐着,盯着炉火,十指交叉,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真是辛苦了。”迪斯马斯克望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沙加,面无表情地打招呼。阿布罗狄简短地向他点头。
      “穆托付了,我自然尽全力。”沙加淡淡回应。
      “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阿布罗狄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进入正题,“这里是一车的斯库迪。具体数量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沙加点头。
      “按照穆的计划,这些都是【教廷支持神圣罗马出兵翡冷翠的资金】。很快就要从这里秘密启程运送到维也纳去。”阿布罗狄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我怀疑那只小蝴蝶会不会相信这种事情。”迪斯马斯克不满地看着沙加。对他来说,沙加来这里根本就是累赘。
      “他会的。”沙加柔和地说,语气却极其尖刻,“因为他看了梅蒂奇家留在翡冷翠的密探发来的消息。他相信梅蒂奇家为了重新获得翡冷翠而不惜切断法国如今在翡冷翠获得的利益,包括他们费尽心思扶植起来的傀儡政府。”
      “可怜的神圣罗马,又一次莫名其妙地被当做了枪使。”阿布罗狄风凉地感叹。
      “皇帝陛下不会介意这等小事的。他身上的骂名早已数都数不清。”迪斯马斯克突然开起了玩笑。
      “被人听到你会死的,迪斯马斯克。”阿布罗狄警告。
      “我只是开个玩笑。”审判异端的男人摊手。
      “贵鬼呢?”沙加问道。
      阿布罗狄回答:“已经安排转移到别的房间去了。”
      沙加点头,表示感谢。
      阿布罗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不去确认一下吗?万一我和迪斯马斯克有什么异心,把梅蒂奇院长放在危险的地方,你该如何?”
      “你们不会的。”沙加道:“因为你们比谁都有良心和道德。”
      “哦这是我这些年听到的最高评价。”阿布罗狄伸手拨了一下散落在自己胸前的头发,一脸难以置信。罗马臭名昭著的阿拉贡枢机和伯纳诺枢机居然被人夸赞有良心!天呐!一定是上帝突然打了个喷嚏!

      房间里一片黑暗。炉火都熄灭了。只有几根烧成炭的,略略还泛着一点红光。
      这房间的主人睡下已多时了。
      入侵者身体纤瘦。他不动声色地从后面放倒了在一楼门外巡视的壮汉。那壮汉像颓坏的山峰一样倒了下来,入侵者用自己的身体顶了一下。再将巨汉放在地上。□□与地面接触发出一声不可察觉的闷响。入侵者警觉地抬起头,戒备地环视四周。没有异样。
      他轻而易举地翻上了墙头。划开玻璃,拔开窗栓,走了进来。窗帘瞬间开合,让室内接受了须臾的月光照耀,又再次沉入黑暗。
      他将缠绕于腰间间的索线展开。
      真是一次轻松的任务。入侵者冷笑。
      他握着绞线,一步一步走向那张主人的床。
      他掀开幔帐。瞄准那枕头。手中的绳索又放长一段。
      时不我待。他扑了上去!
      “?!!!!!!”
      是空的!!!!
      怎么可能!
      突然,他听到一声闷响。
      那是他无比熟悉的,利刃刺进身体里的声音。腰上一阵剧痛。
      “!”他瞪大了眼睛。摸索着,抽出匕首。
      那个悄无声息的对手在他身后,脚跟在地上发出轻响。
      入侵者顺着声音挥出匕首。
      “乒!”是金属和金属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在黑暗中打斗,简直是疯了。刺客再一次挥出匕首。这一次,他似乎划到了什么。触感很钝,像是布料。果然,布帛裂开的声音。
      对方有所戒备,此地不宜久留。出师不利的刺客很快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最后一次抬起匕首,用力刺向看不见的对手。
      对手显然有所防备,他用剑往下格挡,力道很大,入侵者手中的匕首被打飞了。刺客向后,想要逃向窗户。对手的剑术比他想象得要好。黑暗里,入侵者看不清对手的脸。那个人并没有发出声音。
      我还有一只袖里剑。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寻找着最佳逃跑路线。
      “砰——”刺客撞出窗户,跳出窗外。
      房间里的人并没有追出去。他望着洞开的窗户。冷冷一笑。

      刺客在院子里并没有停留。宅邸的仆人们听到巨大的响声吵吵嚷嚷地点起了灯,房间一间一间地亮了起来。冒失的入侵者觉得自己飞进了一个牢笼。那些说话声,脚步声向他涌来,就要把他淹没。他机敏地转头,向后墙跑去。他知道,在马厩附近,围墙上有一段小小的豁口。这是他针对这栋属于梅蒂奇的宅邸侦查无数次后发现的捷径。
      他踩上马槽。跳上矮墙。身后的人声鼎沸将与他告别。
      虽然是一次失败的刺杀,但自己还留着一条小命,真是太幸运了。而修道院那边,那些干活利索的家伙大概已经得手了吧!他这样想着,面巾之下的唇露出森然的笑意。再见,梅蒂奇。他痛快地笑着,跳下矮墙。
      “!”脚掌接触地面时,异样的松软令他心头一惊。很快的,他便掉了下去。
      身上传来嵌入骨髓的刺痛。“啊!”他不由得叫出声来。很快却又要紧牙关阻止了惨叫。
      “把他搬到地下室去。”穆淡淡地俯身,望一眼漆黑看不清的陷阱,语气平淡地吩咐仆人。“注意网上的那些倒刺。”
      仆人们懦懦地遵从着他的旨意。“大人,您的——”匆忙从床上爬起的执事帽子戴歪了,他紧张地看着穆左臂上的伤口。
      “不用管我。”皮肉伤罢了。伤口并不深。“把他弄到地下室去。还有,吩咐下去。今晚看到的,听到的,都只能留在自己的脑袋里。”他的脚踩在落地的枯枝上,曾经富有生气的枝条惨叫着,化为齑粉。
      执事弯腰应诺。“若主人喜爱,那我便是瞎子,若主人不悦,那我便是聋子。主人给我以性命,亦能毁去我的性命。当牢记,我最尊崇的主人,是翡冷翠的梅蒂奇。”在梅蒂奇家服务的所有仆人都知道,这是真理。

      地下室并不大——这个空间概念是与博尔吉亚宅的地牢相比得出的。沿着台阶往下走,只有十六级石阶。
      “你们都出去吧。”指示仆人将那被束缚于网上的入侵者捆在墙上后,穆再度吩咐。
      “可是,大人……”执事并不放心让金贵的主人与这个凶险的刺客单独相处。
      “我说了,出去。不要违背我的意思。”穆扭过脸,看了一眼自他孩提时代便服侍他的老执事。
      执事花白的胡子抖了一下。最终还是躬身告退。
      橡木门关合发出钝响。
      “我该如何称呼您,深夜到访的刺客先生?”穆在入侵者面前踱着步。他用法语问着,语气亲切如同聆听祷告。
      刺客一言不发。
      “或者我该如何处置您,偶然出现在我家的谬•巴比隆修士。啊,您飞檐走壁的本领与您在律法上的造诣一样深厚。”穆很快便换回了拉丁文。他的语气带有讽刺,却不明显。
      “……”刺客盯着那个紫色头发的男人。像盯着圣母像一样地目不转睛。他小心翼翼地转动眼珠,打量这陌生的环境。一个低矮窄小却并不局促的地下室。刚刚离开的仆人点燃了火堆。烟向上飘,然后由一个窄小的口飘上地面。
      刺客了解自己的处境。他不发一语,在心中默默寻找逃跑的时机。他不想死,他不想死在这里。刺客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却觉得自己的血肉快要被扯离自己的身体。
      “巴比隆修士。不要动。很危险的。”穆微笑着凑近他。伸手,捞起捆扎在此刺客身上的网。那不是渔网,而是用铁索链成的,每一节铁索上都长着尖锐的三角形刀片。在刺客坠入陷阱的时候,深深的扎进他的□□,从后背咬住他。这些散发着铁锈味的凶器撕咬着巴比隆的□□,却又很刁钻地没有伤害他的性命。那些将他拖到此处的仆人没有所谓的良心。他们用这可怕的凶器在巴比隆的手臂、大腿上各缠了一圈,然后再将他挂在墙上。巴比隆身体的重量仅由这些凶器支撑着,动一下,都能疼昏过去。可他依然咬牙坚持着。
      “我衷心地钦佩您,伟大的法兰西斗士。”穆看着巴比隆不愿开口的样子,继续道:“真是可惜,您的命运竟是如此的悲剧。我不由得开始同情您了。”穆假惺惺地叹着气。巴比隆谨慎地看着那张戴着面具的脸。是的,戴着面具的男人。那些虚伪和狡诈,在这个男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知道自己错误地估计了这个男人,而错估的结果可能会使他失去性命。
      “既然要让您离开人世,那我总不能让您死得不明不白。”穆凑近巴比隆的脸,那是一张极其秀气白皙的脸。略微有些病态。是长期呆在室内,仅在黑暗中活动而导致的。他的瞳孔比寻常人要大,凑近了才能略微看到眼白。极其纤细的身体挂在那可怖的凶器——或者说是刑具上,如同一只蝴蝶,落入蛛网。他的翅膀因为挣扎而变得残破。血滴落下来,在地上,使这小小的地下室,如同刑场。
      “德•梅蒂奇。”巴比隆开口,极其郑重地唤着梅蒂奇枢机。嗓音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颤抖不已。“你会为此付出代价。陛下不会放过你的。”是的,他是在威胁。要知道,翡冷翠的生死,梅蒂奇的存亡,伟大的哈迪斯陛下只手可握。如果他没记错,梅蒂奇家的长男——枢机梅蒂奇的长兄,正客居于巴黎,过着纨绔子弟的奢侈生活。
      “代价?”穆的眼角上吊,用表示奇怪的神情看着他。“为什么要我付出代价?”
      巴比隆轻蔑地看着穆。他抖动了一下身体,却因为伤口而剧烈地疼痛起来。
      穆怜悯地看着他。“你太过于天真了,巴比隆修士。”他的手合十,像是在祈祷,“梵蒂冈、梅蒂奇、翡冷翠、法兰西,这四者从来都是自私自利的。当你有所期待,那便有所行动。当你想要获得更大的利益,那便需要舍弃一些过去。有舍有得,才是生存于这个世界的真理。”穆微微地笑着,眼神里带着冷酷的同情,“可怜的巴比隆修士。您到最后都不会明白自己是为何而死。就像您从来不曾明白自己为何而生。”
      巴比隆开始弥漫死气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狠辣。“你在说什么?你想说什么?!”他脖颈边上的血管暴起,开始疯狂地挣扎。那锐利的网不停地扎在他身上,抽出,再扎入,直到他身上血肉模糊、直到他的伤口被扎烂仍不停止。这暴风雨来得迅猛——却又结束得突然。巴比隆深吸一口气,停止了挣扎。
      “我不会上你的当的,狡诈的梅蒂奇。”他平静地道。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刚刚剧烈的挣扎导致的巨痛现在才传遍全身。
      “你不明白?”穆微微笑。
      “……”巴比隆瞪着他,眼珠似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穆以鬼祟八卦者的模样凑到巴比隆跟前,轻声道:“教皇想要威尼斯。可他一个人做不到。于是这笔交易多了一个人。不是神圣罗马。而是——”戛然而止。
      巴比隆脑内停滞了一瞬,然后无法相信地再次挣扎起来。
      穆的笑容如同轻风拂面。“毕竟伟大的尤里乌斯二世陛下就曾经与贵国尊贵的陛下做过类似的交易。那时候,还有个掮客,名叫萨伏那洛拉。而那座被卖掉的城市,名叫翡冷翠。”【翡冷翠】一词说到最后已几乎无法听见穆的声音。穆怜悯而冰冷地注视着粘在他网上的猎物。
      “我不会上你的当的。不会。”巴比隆不相信这样的鬼话——尽管他的内心在动摇,心头的城堡上出现裂痕,掉落沙石。
      “随你喜欢。”穆依旧以怜悯的神色看着他,他不再继续解释。这个出生于梅蒂奇家的天生演员知道,任何戏剧,都需要点到辄止。太过夸张只会功亏一篑。他给这个潜藏于梵蒂冈将近十年的妖蝶一个最后的余光,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下室。
      现在,他需要将这个男人,卖一个好价钱。而买家……不仅仅是那位高坐宝座的教皇。有市,才有价。穆的嘴边漾起一抹豪华王史昂才会有的白色大理石质感的笑容。
      梅蒂奇,不折不扣的梅蒂奇。能与魔鬼做生意的梅蒂奇。

      阿布罗狄的眼皮跳了一下。他踢了一脚木桩子般站在原地的迪斯马斯克,示意他跟上。
      “神学院的讲师?”阿布罗狄看着沙加的背影,抬脚跨过一具尸体,回头,轻声对迪斯道:“优雅而多智的学者?上帝在生下那个沙加•本博的时候一定瞎了眼。”
      “阿布罗狄。理论上,上帝是没法生孩子的。”迪斯像修罗附体一样,居然一本正经地解释。
      “……”沙加早就听见了那些小小的议论。这些黑夜的入侵者已经都死得差不多了。他用手帕擦净发梢上偶然溅上的血点。停下脚步,回头。“阿拉贡枢机,伯纳诺枢机。”
      阿布罗狄神经一跳。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们……”沙加顿了顿,“我父亲生前是那不勒斯城最专业的刽子手。”嗯,他最大的兄长继承了父亲的职业。沙加是家中的幺子,所以被送进了修道院。
      “……”
      “……”
      阿布罗狄和迪斯马斯克对视一眼。一股寒气自背脊窜上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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