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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暖春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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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暖春日,炙日东升的余晖将指尖的琉璃骰蛊妆饰得愈发流光溢彩、美轮美奂。顾吾颖略带着慵懒的笑意看着手中她最珍爱的骰蛊,朱唇勾勒出一幅浅浅的水墨线。
这是从京师讨来的骰蛊,琥珀色玲珑剔透,却从外观不见骰蛊内的骰子,铸造得极为精妙。本是西域进贡给当今皇上南宫乾的小玩意儿,恰巧顾吾颖瞧见尤为喜爱,暗暗使了点小手段,也就到手了。
凤眸偏睨,见小楼外暖日春光,映射得双眸微微不适,不自觉轻眯了双眸,托显得眼畔那点泪痣愈发柔媚。
顾吾颖赏着美好春光,不自觉的将这处景象与前几日阴晦难行的天时重合,才发觉这是春日的第一个暖春。
今日即是那宫悔来时,为等那少年,顾吾颖故意比平时早早起来。不想那帮人到是没到,自觉无趣,便想到赌坊严巡查视,经过一番查视之后,刚好睨见自己心爱的琉璃骰蛊,便自顾自的玩弄起来。而老阎看见,便也知趣地退了下去。
昔日赌坊门口
华贵的楠木马车,金丝锦绸内的少年睡眼朦胧,见眼前这个聒噪的锦衣老人一直叮嘱自己,虽说烦躁却也有丝丝暖意。
生生克制住自己已伸向耳边的手,他知道如果不收手的话,只怕那锦衣老人更是聒噪不舍,但不碰碰哪里又总感莫名的不适,只得改着轻揉额角。
少年不耐烦的说道:“我知晓了,不必多话,不会惹是生非的。”
老人听到后,喋喋不休的长篇大论终于有滞待下来的趋势,收住话锋,只是详装凶狠的瞪着少年道:“知道就好,你进了这里就别想着其他地方,给我安分在这儿,别多想那些有的无的。”
少年像是没听到这话一般,卷起帷幕便只身出了这马车,丝毫不眷恋刚刚给予他些许温存的草皮软垫。伴随着老人难以抑制的怒喝声,头也不回的地走入赌坊内。
看着少年渐行渐远的的背影,锦衣老人也就收住了嘴边的怒喝,无奈的叹了口气,不住地摇头。轻叹着自己少年时也像他这桀骜不驯,只是琐碎岁月的无情磨蚀,年少轻狂的棱角早已荡然无存,只留下可悲的一点妥协平滑。
感慨着世事无常,锦衣老人催促家奴尽快赶回姑苏城,家奴不解,问着:“那小公子怎办?”
锦衣老人卷起锦绸帷幕,望眼赌坊的入口,意味深长地说道“无妨,让他去罢,是好是坏,全然看他的造化。”
说着便呢喃着放下帷幕,乘风远去。只余留细微的呢喃声:
“你,会赌吗?”
再说少年这边,入了大门,发觉这赌坊原是别有洞天。只见一条窄狭的过道,初时极狭,后来才豁然开朗。
少年一路过来,通入过道遇见不少难行之路,但却没有难倒他,反而倒是激起他的兴趣来。此时已经是越来越宽敞,过道也显得越来越华贵。地上铺的,是光可鉴人的汉白玉,两旁墙上镶嵌着的是珍贵的古玩,尤其是其中一幅,那少年认得,是前年他想要得手的《笔心论》,后来也不知道被哪位“同道”给先他一步买走了。
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副《笔心论》,心中不禁感慨着:可惜了这幅草书大家张芝的墨迹了,摆在这儿给那群不识货的赌徒看。不过,这墨迹果真不愧为我看上的名家,真真是:“张劲骨丰肌,德冠诸贤之首”啊。
这名作离的赌场内入口只隔十步之遥,不过少年一心挂在那副名家真迹上,无心考察其他。不然他就可以一眼看到,赌场内一道绰约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那目光的主人便是正玩着琉璃骰蛊的顾吾颖。顾吾颖本专心于她的赌术,不同往日般娴熟,骰蛊像是与自己做对一般,总掌握不到力度,适才手间一滑,骰蛊便脱手离去,于是她轻揉着额头来舒缓自己烦躁的心神。无意之间,目光便与少年痴迷墨迹的身影交错。她看着那身月华锦衣,细细评鉴却又总带着玩世不恭神情的琥珀色眸子。心下暗暗思索,隐隐像是猜到了些许什么。
“老阎,”她刚刚轻声招唤这人,这人便马上到了眼前,顾吾颖面上平静,风轻云淡地问道:“他是谁?”
“是宫员外带来的外甥宫悔,不过宫员外已经回姑苏城了。也不知这宫悔是怎么进来的。”老阎如实回道。锦衣老人刚到时,早与老阎通报过,还记得当时老阎看见那少年,少年还在酣睡。
“宫悔吗?”顾吾颖小心地收起琉璃骰蛊,阖上紫檀木上雕着凤舞呈祥的盒盖,轻轻的起了身,向宫悔哪儿踱去。
“小少爷可是喜欢我这名家墨迹?”甜腻的声线,宫悔寻觅着声音的源头。
只见顾吾颖一身绯裳,里头高衫长裙及外面的广袖衫无一不是绯红的,与地上的汉白玉相互映衬,更为显眼。
“嗯。”没有多余的语言,他此刻只在意这幅名家墨迹。
顾吾颖见他态度冷淡,却不以为然,继续说道:“小少爷可想要?”
听见她说可以得到这幅名家墨迹,宫悔便立即有了反应:“想。”
见宫悔这才便转向自己,把心思放在她身上。顾吾颖挑了挑眉,继而又到:“只要小少爷买的起,姊姊我还是愿意忍痛割爱的。”
姊姊?宫悔打量着顾吾颖,先前只是无意瞄见她一身绯衣,现在认真打量她,才见她的一双丹凤眼和眼角处的一点娇媚的泪痣,肌肤若雪。啧啧,这样的面容配这样的肌肤,真是满满一片风情,婉儿也比不上。
遐想中,宫悔无意回复道:“姊姊出价多少?少爷我一定不会让姊姊亏了本金的。”转念又道:“姊姊芳龄几许?在下宫悔,敢问姊姊芳名。”
听见宫悔问自己年纪,顾吾颖不住扑哧一笑,调侃着面前锦衣少年,“姊姊我今年正当二十桃李,怎的?宫少爷看不出?至于名号,今后宫少爷自是要知道的,毕竟要在这儿待上一阵子的”
宫悔听闻她知道自己要在这儿待上一阵,诧异了一下,又恢复清明,说着:“好姊姊既然知道少爷我要在这待上好些阵子,那肯定也知道那老狐狸没给我留下一分半毫的。姊姊想怎办?”然后又不免轻浮的赞叹了一下顾吾颖“姊姊二十桃李吗?少爷我还真看不出,只感觉像二八年华呢!但又比二八少女多出了许些韵味。”
听着宫悔那宛如调戏口语对自己说,顾吾颖不怒反笑,回之,“听着宫少爷这话。是在想你们姑苏城的花魁婉儿了吧?别急,只要你在我这儿待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回你那软香温玉里。”
宫悔听完含糊着那句话的真正意思,“姊姊难道吃醋了?那婉儿哪比得上姊姊,只怕我在姊姊这儿会乐不思蜀的。”
顾吾颖凝视着宫悔,看着那清秀俊朗的面孔,心里实在难以将刚刚认真评鉴着名家墨迹的俊朗公子与眼前这个风流纨绔的富家少爷相提并论。明明是同一个人,怎么静时与动时差别如此之大呢?心里暗暗不禁感叹。
“乐不思蜀?只怕宫少爷刚才那番话,就得把‘乐不思蜀’变成‘有苦难言’了。”字字珠玑。说完,顾吾颖身影一转,向赌场口走去,只留给宫悔一个绰约的身影。
宫悔没有追去,“他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自己毕竟要在这里呆上好一阵儿。
不出意料的,不久一男人便过来,将他领进了赌场。
引言
谁也不知今后会在这赌坊遇见什么难以预料的事,但是少年似乎很是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