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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并蒂莲花(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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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蝉鸣阵阵。
夙凌一手叉腰一手拿着鸡毛掸扫着杂物间中堆积如山的“宝贝”,不过在夙凌眼里这些一律称为“破铜烂铁”。像什么大司命的司命笔、桃花仙人种桃树的时候锄地的锄头、东海龙女的陪嫁首饰盒……以子衿的收藏癖好来看,说不定还会有西王母的裹脚布之类的东西。他一边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地形复杂的杂物间,一边黑着脸不停的碎碎念:
“可恶的子衿……等你回来,我一定要你好看……”
咔嚓。像是开门的声音。夙凌狐狸耳朵一抖,两三步跑到庭院。
“什么嘛…”原来只是围栏年久失修,日晒雨淋的断了一角。
庭中乌绒花开得正好,纤细似羽,红花成簇,秀美别致。日出而开,日落而合。不过,此时的夙凌似乎没什么心情欣赏。
“咦嘻嘻嘻…夙凌大人似乎被抛弃了呢…”
“就是说啊……子衿大人那天说傍晚就会回来…可到今天…嘻嘻…”
夙凌头也没回地向声音传来的角落扔了个狐火,拍散了两只长舌的鬼使。本来子衿的无故失踪加上难当的暑气,狐狸已经忍到极限了,正愁没地方消消满腔的怨气这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自己送上门了。夙凌一只手拎着那两个好不容易聚回形态的鬼使,考虑着要不要丢到长安街晒晒……这时,门开了。
“阿凌~”黑绸似得长发松松地束在一边,细长含笑的眉目,一笑,愈发好看。
“你还知道回来!”夙凌顺手把两只鬼使朝子衿丢去,似乎松了一口气。
“哎呀呀…”子衿笑着躲开飞来的鬼使,凑到夙凌面前,“阿凌似乎是在担心我啊~”
“三十日三十日!说好傍晚回来,结果你让我一个人打扫你那些破铜烂铁整整三!十!日!”
“可是就算我在,这些事也是阿凌一个人打扫的啊。”
“……”狐狸一时语塞。(吐槽:是吖是吖~可是你不在就是不一样呢~~)
“嗯?并蒂莲?”夙凌这才看见子衿怀里带回来的东西。
并蒂莲是荷花中的一个变种,一茎生两花,花各有蒂,蒂在花茎上连在一起。
子衿小心翼翼地把并蒂莲放入乌绒树下的小池中,得意地朝狐狸竖起大拇指道:“很漂亮吧,这孩子!”
“于是,这些天你就是为了这个?”
“嗯嗯~”
“……”
“有个故事,想听么?”
烈日炙烤着能触及的所有物件,似乎空气中的水分也要被抽去。
被老爹派来独自伐贼的将军之子夏侯安和部下们等得些许不耐烦。
“禀报少将军!”先前派出探子带回了消息,
“匪首和剩余的残党已躲进前方的密林。”
“还余几人?”
“不足十人。”
夏侯安望了望前方,似乎可以看到密林。
“你们在此等候。”说着,还没等众人表态,便奋力一挥鞭,策马疾驰。
本来按自己的性格,才不愿当什么将军。不过无奈自己是战功赫赫的夏侯大将军的独子,只得子承父业。记得儿时说了句长大了要学熬糖浆串糖葫芦、卖糖葫芦,被父亲一顿家训,从此糖葫芦成了记忆中的味道。十五岁那年开始随父出征,直到如今年近弱冠老将军便将剿匪伐贼的任务交予夏侯安独自完成,磨练磨练。近日家中又要帮其安排终生大事,好像是什么左丞相之女陆昭颜。
“哎……”他叹了口气,“高门子弟又如何,还不及一介布衣来得自在。”
也只有现在,才能享受片刻的自由吧。不知不觉,少将军已身处密林。
外面的艳阳与此竟是两处光景。交错枝叶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抽出一丝凉意。四周隐隐约约泛起雾气,前方的路让人看得不大真切。
“窸窸窣窣……”
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响动,夏侯安侧身下马,握紧手中长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走去。
扑通——几步开外的矮丛中忽然倒下一个人影,正是余党中的一员。那厮面色恍白,额上渗出细密的汗水,大口大口粗喘着,痛苦地挣扎着。夏侯安心中起疑,用剑拨开半余人高的杂草丛,又一余党,看样子已经气绝。他刚想开口问那人,一张口便觉出声困难,紧接着身子愈发沉重,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不清,晃悠几下,昏死了过去。
醒时,已经过了三个日头。
夏侯安直直地望着天,微风拂过湖面夹带了淡淡的荷香,丝毫感觉不到六月恼人的暑气。
一声轻笑唤回了发愣的少将军。俯身在旁的女子着一身素净的衣裙,琉璃似的肌肤,莞尔而笑。
“……仙子?”夏侯安脱口而出的词,让自己刷的红了脸。
“果然是个呆子。”泽芝着实被眼前的陌生男子逗乐了,“林中的瘴气固然厉害,但还不至于使人变得呆笨呐~”
对与她的调侃,夏侯安竟然会变得不知所措。
“还记得回去的路么?这里地势复杂,不过在日落之前可以带你出这林子。不过要小心,这里到处都是瘴气,你可是死过一次了呢。”
死过一次?
“喂~该不会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是”
对啊,夏侯安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