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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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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喂,跟你说话呢……”何红药讨厌这座缚了她多日的古墓,却没想过了几日,王怜花竟然又带她来此,而且这一次走的不是暗道,而是古墓正门。
这些日子,何红药都跟着王怜花,所以她知道他自从那次离开古墓后就再没有来过,也未曾听他吩咐过属下要掘开古墓,但今日却见多了一个进入古墓的山洞,不由奇怪道:“莫非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也发现了此墓?”
王怜花披着一件黝黑的斗篷,裹着全身,举着火折子在洞中七拐八拐,驾轻就熟地钻来钻去,时而侧身贴壁时而躬身前进,避开每一处机关要道,何红药的抱怨他听了一路,却理都不理,如今总算听到她说了句不一样的,便笑道:“怎么不继续抱怨了?”
何红药哼了一声,暗自腹诽以她如今的状况,即便抱怨也无用,便不接他的话,转而道:“有人跟你一样都看上了这墓中的宝贝,但那些东西早就被你搬空了,还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不许别人也发现这座古墓,要杀了他灭口?”
王怜花道:“没想到你这女人心肠竟如此狠毒。”
“我正是在揣测你的用意,”何红药一边跟着他往前飘荡一边道,“莫非你是在说自己狠毒?”就在她说话的时候,王怜花忽然灭了火折,往道边的一处暗洞中一站,屏息藏了起来。
“有人往这边来了,”何红药看见墓道中有一个人影拔腿朝这边狂奔,一边跑一边大叫“鬼啊”,她忍不住飘在道中央,笑着朝那人招招手,道,“鬼在这里。”虽然知道那人根本看不见她,但她闲极无聊,全当自娱自乐。
恰在这一刻,王怜花忽然疾速挥出一掌,拍在那人背后,那人吐了一口血,竟然没死,拔足往洞外狂奔,那人背后赫然可见一个紫色的掌印。
何红药一惊:“这人同你有什么愁?!为什么要杀他!”
王怜花不答,转了个身,往另一条道上踏去,看方向竟是也要往外走。
“你那是什么功夫,为何竟是紫色的掌印?”何红药不死心地继续问,“莫非那人就是掘墓的家伙?诶,你怎么又往外走?”
王怜花悠悠道,“想杀我就杀了。”
何红药瞪了他一眼,道:“不可能!”
王怜花嘴角噙笑,也不搭话。
何红药眯了眯眼,笑道:“我这人有点好奇心,你不告诉我,我又猜不出,心里一烦,可就只能尖叫来发泄一下啦。”
王怜花冷冷道:“你威胁我?”
何红药笑:“你看,我如今时时跟在你身边,你做什么事都瞒不过我,偏偏我又看不懂你做事的目的,免不了要发问。我没有肉身,旁人也看不见,你同我说说又何妨?”
王怜花道:“你不是说没有肉身是暂时的么?”接着,他又笑道:“我的确会杀人灭口的。”不能杀鬼,那等她有朝一日有了肉身,再杀了灭口也不迟。
何红药哼道:“反正我总会弄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的,咦?这是何物?”她看见眼前竟出现了一处有铁链的石室,里面并没有人,奇道:“上次怎么没有见过?”
“自是有人特意此处做的。”王怜花只在牢外停留了几秒,便转身离去,往前走,没有到洞口,却入了一条更窄的密道中,走着走着,他忽然又停下,蹲下来在岩壁上四处摸索,摸到一块突起之时,他用力往后一推,密道上方竟出现了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小口。
“这古墓竟有两层?”何红药一惊,看着王怜花扳着洞口边缘跳了上去,她也跟着飘了上去,只见这古墓上层也是一条密道,但道上岩壁凿有多处小孔,可以透过它看见古墓下层的情况。
“好精巧的构造,”何红药在密道中飘荡着,啧啧称奇道,“这座墓莫非是帝王陵墓?”
王怜花嗤笑道:“什么帝王陵墓,只不过是一个脑子不正常的老疯子给自己造的棺材罢了。”
“你好歹拿了人家那么多宝贝,该积点口德……诶,有人来了。”何红药透过小孔,看见数人神色紧张地走到了洞口,当走到那具被王怜花打死的的尸体旁时,众人皆惊,其中一个大胖子撕开那尸体的前胸衣襟,不见伤痕,翻过来见到那个紫色手印时,只见五指宛然,浸然入肉,一个老头子倒抽一口凉气,道:“好厉害的掌力。”
方才那个大胖子目光眨也不眨地瞧着那掌印,直有盏茶工夫,方自抬起头来,望着一个懒洋洋笑着的落拓少年,道:“相公可瞧出来了?”
少年道:“瞧出来了。”
紧跟着少年的一个美貌少女跺脚道:“你瞧出来什么!说呀!”
少年道:“紫煞手!”
美貌少女身子一震,道:“这掌印是紫煞手,真,真的?”
此时,大胖子道:“半分不假,近五十年来,武林中有这功夫的,只有塞上神龙、毒手搜魂以及要命神乞三人而已,此外江湖中便无人具此掌力。”
老头子道:“但……但这三人岂非都已死了?”
大胖子一字字缓缓道:“不错,这三人正是都已死了。”
众人对望一眼,情不自禁,各各移动脚步,靠到一起。美貌少女娇笑道:“哎哟,听你们说的,倒实在有些怕人,既然再没别人会使这‘紫煞手’,难道是那三人自坟墓里爬出来将金……金林打死的么?”但她的笑声越来越轻,转眼四望,但见人人俱面色铁青,无人说话,美貌少女的心头也不觉泛起一阵寒意,再也笑不出来。
看到这里,何红药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既是怕鬼,又何必装作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到头来自己吓自己。”随即,她转而对王怜花道:“你拍死那个人可是要故意吓退他们?”
王怜花微笑不答。
这时,何红药听得那个始终在笑的落拓少年道:“我平生从未见过鬼魂,今日若能瞧瞧,倒也有趣很……但瞧鬼的人,却不可太多,否则就要将鬼骇跑了。”
“这个人胆子倒很大,”何红药若有所思道,“别人都怕得很,他却依然谈笑自若,倒是个人物。”
王怜花冷哼道:“你还会看人?”
听得他语气不善,何红药傲然道:“我是五毒教圣女,见过的人也是很多的,怎会连这点识人的本事都没有。说起来,你语气这么不好,难道是和这人有仇么?”
“原来你是云南五毒教的人,”王怜花悠悠道,“会识人?会识人的话,何圣女怎么还会被男人给骗了?”
何红药的脸陡然变色,她怒道:“夏郎只是被那个贱女人骗了!他,他……”他该是喜欢我的。
这话她已经自己都不信了。
她犹记得夏雪宜死死护住那根金钗,不让她看见金钗上所刻之字的模样,即使浑身浴血﹑武功全失,他也不愿意用那个贱人的性命换取他自己的活路。
他现在如何了?他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吧?
那群人有没有找到他?穆人清有没有救他?他是不是已经和那个贱人双宿双了?
何红药最想知道,他现在,到底好不好?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她和他甚至已不在同一个世界,她想找寻关于他的蛛丝马迹都不可能。
她什么都做不了。
一阵无力的悲哀涌上何红药的心头。
她好不甘心。
何红药捏紧了拳头,几乎是自欺欺人一般,恨恨道:“待我回去,我一定要杀了那个贱人!”
昏暗的火光下,何红药那张丑陋而狰狞的脸显得越发可怖,她的目光中却流露出浓烈的痛苦和深深的嫉妒。
王怜花在一旁看着,无声地笑了。
他此刻实在是开心得很。
他喜欢听别人哭,他喜欢看别人痛苦。
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他从小就喜欢看别人痛苦,他若瞧见别人欢乐幸福,他自己就会痛苦得受不住。
但他绝不承认自己在嫉妒别人,当然他更不会承认他自己心底实在充满了自卑,所以对任何人都怀恨,嫉妒。
如今他身边跟了这么一个经历悲惨的女鬼,只要稍稍拿些话刺激她,她就会又痛苦又难受,想着以后不论何时,只要他想,就能看到这个女鬼痛苦的模样,他就很开心。
王怜花觉得何红药那张丑陋的脸似乎也没那么难看了。
毕竟这张脸是她痛苦的又一个证明。
“你笑什么?”何红药看着王怜花脸上的微笑,冷冷道。
“笑你,”王怜花道,“看着你痛苦,我真是太高兴了。”
“你……”看着那张可恶至极的恶魔面孔,何红药气绝,一时竟把心头最大的伤心事抛到一边,盯着王怜花的脸,咬牙道,“变态!魔鬼!”
王怜花笑容更甚,完全不生气,开始迈步重新往墓中走去。
不和他吵,何红药禁不住又想起来夏雪宜的事情,一时心情又低落到极点,没了和王怜花说话的意愿,只默默不语地跟着他在密道中走来走去。
俯看古墓中即将发生的一桩桩惊心动魄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