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若沧海遗珠》碧晴

9、第九章

　　在燕国的草原上流传着一个传说——苍茫的草原中埋藏着太祖开国时留下的宝藏，若能寻到宝藏，便能逐鹿中原、问鼎天下。
　　传说不过是传说罢了，哪里真有什么太祖宝藏。燕国真正的宝藏其实是我——大公主拓跋珠。
　　我口衔明珠而生，能知国之兴亡，乃天降祥瑞。
　　彼时，燕国立国百年，已有示微之相，而邻国许国却日益强盛。太子裴若海登基为帝后，雷厉风行地推行立志改革，任人唯贤，许国上下皆有新貌。
　　我对阿爹说：“不出三十年，燕国必亡。”
　　阿爹摇头叹息道：“早知那一日避无可避，只是燕国莫要亡在寡人手中才好。”
　　为了换得一时安宁，阿爹忍痛决定让我嫁去邻国和亲，他问我：“珠儿，依你看，哪一国将会一统天下？”
　　“许国。”说话时，我的唇畔不由自主地浮起了笑意。
　　其实，不管许国能不能一统天下，我都会这样告诉阿爹。因为我想嫁的人，他是许国国君。
　　那一日，阿爹将我送上玉辇，对陆策说：“愿将燕国之珍宝献与许国皇帝陛下，两国结秦晋之好，永无战祸。”
　　那一日，我满心欢喜地步入许国皇宫，望见桂花满枝头，闻见清甜馥郁的芳香。我想，这便是他自小生活成长的地方。他的前半生我无缘参与，但我可以陪他走完以后的路。
　　奈何千算万算，天意难算，人心难算。我如何都想不到，等待我的，竟是那般不堪的结局。
　　相国为了让其女王雅意登上后位，以陆家满门三十多条人命为要挟，逼迫裴若海的近侍陆策向他投下生情蛊。中蛊之后的裴若海全心全意地爱上了王雅意，却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世人皆以为生情蛊无解，其实并非如此，真正的解药唯有燕国王室知道。要除裴若海的情蛊，王雅意的血便是解药。
　　然而，即便我知道解药，我依然解不了裴若海的情蛊，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她，更容不得我伤她半分。
　　因为有了孩子，被软禁的日子也不算难捱。到底是我和他的骨肉，纵然我已绝望，纵然我对他的爱情已消磨殆尽，我始终不忍心舍弃孩子。裴若海对我虽是不齿，他对大皇子却是极好的，非但亲自检查大皇子的功课，还时常派人来接他去御书房旁听议政。
　　他说，大皇子裴少桓像极了他幼时的模样。
　　而这般隆盛的宠爱，也终究为我们母子招来了杀身之祸。
　　那一日，漫天火光吞噬了整个遗珠殿，我们被困在火海之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那一日，我透过满目鲜红，依稀望见了王雅意怨毒的笑意。她站在殿门外，以唇形对我说：“帝位只能是二皇子裴少卿的。”
　　我对少桓说：“不要害怕，有娘在，即便到了地府你也不会是孤身一人。”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终究是开眼的，不久之后，有一人奋不顾身地冲入火海营救我们。我苦苦央求他先救我的孩子，我早已生无可恋，何时死于我而言并没有分别。
　　他的声音伤痛而绝望，一声声地质问我：“你的眼里从来只有皇上，你可曾看到我过我？确然，我给皇上下情蛊是为了救我的家人，可我也是为了你啊！”
　　“拓跋珠，你可知道，我也喜欢了你整整十一年！”
　　我愣了愣，对他笑道：“照顾好我的孩子。谢谢你，陆策。”
　　最后一眼，我依稀望见他背着少桓冲出了遗珠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