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离开村庄 ...
-
周为站在一旁看着那在村前草原上奔驰的一人一马,只见那马是全身赤红,溢出的汗珠在阳光的这些下也是如血一样,高扬的马蹄,飞舞的鬃毛,上昂的脖颈,扬声而出的嘶鸣,整个身体的肌肉都随着奔驰的幅度绷紧、松弛,下落踏地的力度如钟鼓一般,似敲击在人的心间之上,使人的身体都与马的步幅同时间震动,马奔起时身体所划过的弧线那么具有着美感,似乎下一秒就要飞上空中而不是坠回地面。
那马上的人更是似天生就是骑马的骑士一般,两腿夹在马肚上,看上去并不紧,一手扶在马颈上,一手握着马鞭,但马鞭却更像是装饰品,那人几乎没有用到马鞭,更多的是用自己的身体和声音给马儿指示。她的身体就好像嵌在马身上一样,随着马的腾起而腾起,随着马的着地而着地,就给人一种她的呼吸也是与马儿一起进行感觉,连脉搏的跳动这一人一马都是一样的频率。
更让人感到惊奇的是这马上竟然没有配上马鞍,连缰绳都没有,马上的人竟然只凭自身的平衡稳妥地坐在马上,在这么快的速度下依旧保持着身体的平稳。
只见那人慢慢将身体伏低,靠近马的耳朵,低声说了什么,然后,马的速度开始放慢,慢慢踱着步子向着周为这边走来。
看到这幅景象,周为才真正地放下心来,当初虽开口答应放赤焰回草原,但说自己的心里没有一点疙瘩也是假话,这样出众的马,周为也会有私心,更何况周为作为一个爱马之人,对马的执着更是无与伦比。
直到看到赤焰在草原上这么尽情的奔驰的样子,周为才深刻地觉得当初答应越华的做法是正确的。
看到在马上向自己挥手的人,周为笑着抬手回礼。说起来,刚听到越华说自己练骑马希望不要有马鞍和缰绳的时候,就连在一旁的小肖都被这话吓到了,要知道即使是已经骑马多年的骑手也不敢说自己骑马不靠马鞍和缰绳能在马上能够保持平衡,更不用谈越华作为一个初学者了,但越华却坚持。
一句,“我不希望赤焰被这些所束缚住,毕竟它终将回到草原。”将让周为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是啊,这些器械都是人类为了更好地骑马而强行加在马身上的,却从来没有人去在意马舒不舒服,就连一直认为自己最起码算得上是爱护马的周为都无法开口说话。
当然,这种做法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越华无法保证自己今后所骑的每一匹马都是装上马鞍的良驹,所以万事为自己多留后退一步的空间,这是越华从草原上学习到的一个重要的道理。
虽然,周为没有反对,但也并不支持,之前就看出越华的武技不错,但骑马依旧不是一个好学的事情,所以周为与越华约定好如果越华受了伤,这种训练就结束。即使越华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毕竟自己这几年在草原上受过的大小伤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但越华也明白了这已经是周为的底线了,所以也就欣然答应。
自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事只能慢点进行了,不过自己反正也不赶时间,就放慢一点速度,小心不要让自己受伤算了。
却不知就是自己放慢了的速度在被人看来也是极快的,一个只十几岁的小女孩竟然在两三天内就骑着没有安马鞍,并且是刚驯服的马,以马所能跑出的最快速度在草原上奔驰。
这种学习速度恐怕是世间少有了。
“周叔!”等到了周为的面前,越华笑着打了个招呼,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透着一股俊爽的帅气在其中。谁能想到这是个在三天前连马都不会骑的人。
周为笑了一下,“感觉怎么样?”
越华拍了拍赤焰的颈部,伸手从自己的兜里拿出几个红枣,喂给赤焰吃,说也奇怪,赤焰特别钟爱红枣,一开始根本没有人知道,因为没人驯服过赤焰,都是喂得草,知道有一天越华在练习骑马的时候,周婶来探望,带来一些刚摘下的红枣,没想到这时赤焰闹着要吃,没办法,越华就顺手喂了几个,不成想,这家伙现在是一天不吃几个红枣就不消停了。让越华差一点就开口对周为说,让赤焰改名叫红枣算了。
越华一边喂着,一边回答着:“嗯,感觉挺好的,真是谢谢你了,周叔。”越华能学得这么快,虽然与越华本身的天赋有关,但这与周为的教导也是分不开的。周为会用最明显、最直接的方法让越华体会到怎样骑着马的效果是最好的。
周为连连摆手,“那啊!这都是你自己好学,不像小肖这小子,教什么都听不进去。”然后就开始数落小肖的种种罪行起来。
越华也在一旁含笑地听着,不去辩解什么,这份恩情只用自己记着就好,不用表漏出来。
周为正说到昨天小肖将饲草搬到晒草场,结果就跑去玩,不料,被旁边李家养的狗折腾的一团糟,就听见身后一个少年的声音:“周叔,你怎么又在越华的面前说我坏话啊?”
周为听到这话,回话道:“喝,自己做了还不准说了。你这混小子,又跑到哪里野去了?”
小肖瘪瘪嘴,“周叔,你怎么总觉得我是去玩去了啊?我就不能做点正事啊?”
周为听到这话,气极反笑了,“那你说说,你这是做哪门子正事去了?”
小肖支支吾吾地,望望天,再望望脚边,什么也没说出口。
周为看到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估计也就是说说,不外乎是去哪玩去。也转身不理他了。
小肖原本是叫肖啸,他爸取得是龙盘虎啸之意,意境是不错,但配上他的姓就有点绕口了,村里人也嫌麻烦,都直接叫小肖了。这小肖倒也不在意,随着村里人这么叫。
越华看这样子,只觉得好笑,看到周为转过来了,就开口,将自己寻思了一上午的话说出口了:“周叔,骑术我也学得差不多,我想明天离开。”
周为一听到这话,就皱紧了眉不说话,倒是小肖咋咋忽忽地开口了:“啊!越华你这就走啊!多住几天呗!正好没人陪我玩。 ”
周为先是瞪了小肖一眼,“你以为所有人都像着你一样啊,只想着玩。”被师傅训斥了一顿的小肖摸摸鼻子,悻悻然的站在一旁。
“不过,这混小子也有点没说错,你这么早就走啊?要不多呆几天?”周为问道。
越华摇了摇头,“不了,周叔。”
看越华语气坚决,周为也就没有再开口挽留,他可不是小肖这种只知玩的人,半生的经历不仅给他刻上了皱纹,也给了他丰富的经历与眼力,他从这几天相处里,早就看出来了,这小姑娘的身份不简单,那天吃饭说的身世恐怕也是真假掺半。这样的人是成大事者。
周为也知自己挽留不住,只是说:“那好,我今天叫你婶婶多做几道好菜给你践行。”
一行人就往周为家里走去,一路上,小肖不停说些这地方好啊,山好、水好、人好的话,就是想将越华多留几天,但越华也只是笑笑,什么都不应允,让粗神经的小肖都知道越华这次是下定决心要走了,也不再说那些话,只是要越华多回来看看。
虽然这几天越华都忙着练习骑马,但是他们都是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当然大多是小肖在讲,越华在听,但这丝毫不妨碍小肖心中的热情,即使师傅总是将自己和越华比,说自己偷懒,挨了不少骂,但这依旧无法阻止小肖认为越华是自己哥们的事实。为什么是哥们勒?因为这么彪悍的妹子,谁会把她当妹子,即使她长得很妹子。由此可见,小肖同志对自己被连带挨骂的事情还是有怨孽的,或者说,他又一次真相了?
回去,将越华明天辞行的事情告诉周婶,又免不了一阵泪眼涟涟的挽留,但越华依旧是淡笑不语,终于周婶也无可奈何,越华抬手用自己的衣袖擦去周婶眼角的泪水。
一顿晚饭之后,越华躺在床上,看着这个自己住了三天,却像住了三年一样熟悉的屋子,也不由得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说清的东西。周叔和周婶对自己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将自己视作是亲生女儿,但,越华叹了一口气,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这种错觉再美好,也终究是错节。
自己终究会离开,早一点,对自己,对周叔和周婶都好。
越华翻了个身,睡去了。
等到第二天,越华先是与周为、小肖一起带着赤焰到了草原,越华摸了摸赤焰,看着赤焰黑色的瞳孔倒映出自己的样子,“赤焰,今后,就是你一个了,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嗯?”
赤焰似乎听懂了越华的话,蹭了蹭越华的手心,低低叫了一声,越华也不再多语,伸手拍了赤焰的马身一下,示意赤焰该走了。
赤焰的马蹄刨了刨地面。仰首嘶鸣了一声,才慢慢的向草原深处走去,其中不断回头,越华就这么看着它,但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注视着赤焰的身影慢慢变小,然后再消失不见。
越华理清自己的包裹,里面装了不少周婶做的衣服和干粮,越华也没有拒绝,她知道这是周婶表现对自己无声的关爱的一种方式。
越华站在村口,向身后站着的注视着自己的三人挥手,示意他们回去了,但他们只是站在那向自己挥手,没有离开,越华看见周婶已经用手帕在拭泪了,而周为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越华觉得自己心中也有些酸酸的感觉,转过身,看着自己面前的道路,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向前走去。
不知过多久,周婶才能发现自己放在枕头下的珠宝呢?
走了一会,慢慢看不见村子,四周都是一片荒野,越华停住脚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向着一个半人高的灌木丛说道:“出来吧,你都跟了一路了。”
过了一会,那灌木丛才发出“沙——沙”的声音,一个大约十岁左右的小孩从草丛里钻了出来,黑黝黝的眼睛紧盯着越华。
正是那个被称为“二狗”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