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之缘》月际

17、取得共识

　　等众人好不容易将这个事实消化之后，周为已经急匆匆地走到越华的面前：“姑娘，没事吧？有受伤吗？”越华摇摇头，“我没事。”
　　村中一行人等都看到一切安好，在加上过了饭点，许多人都没有吃饭，之前一直忙于赤焰的事情，神经处于紧张状态，没过多注意，现下放松下来都感觉饥饿，就也不再停留，纷纷各自打了个招呼，回去自家吃饭去了。顿时，这四周就只剩下周为，越华，小肖和那小孩了。
　　周为看赤焰安静站在一旁，就伸手，准备接过。不料，这一动作竟将赤焰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引起来，赤焰不悦地朝周为打了一个响鼻，四肢又开始不安分地刨地。见状，越华无奈地伸手摸摸赤焰，将它的脾气压下去，“乖一点，嗯？”赤焰用自己有点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越华的手掌，才安分下来。
　　这一场景看得周为暗自称奇，赤焰这脾气村子里的谁都治不了，就连自己这个养马多年的人都对付不了，而这个年少的姑娘竟然就这样将赤焰治得服服帖帖的，当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又想到这姑娘是从赫奈特草原上来，就不由让人联想到什么，“敢问姑娘这师承何人？莫不是……莱武恩。”听到周为有点踟蹰地开口，特别是在提到那个名字时，更是莫名停顿，但周为提到那个名字时，他眼中顿时闪烁起来的光以及一旁小肖听到这名时，本来有点兴趣阑珊的来脸顿时变得相当精神，越华偏着头想了想，只觉得这个名字挺耳熟的，但却完全想不起来。
　　看越华半天不说话，周为以为越华有什么难处不好开口，连忙开口解围，“哦，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不好说也不用……”听到周为的话，越华就知道周为会错意了，出声打断周为的解释，“周叔，你误会了，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们会这么问而已，我并没有老师。”
　　原本被越华打断了话，周为就有点发愣，再听到这么越华这么说就更是不解了，“那……那你是自学成才的？”周为有点犹豫，有点不敢置信地问道。
　　“啊……那个啊”，越华却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骑马。”
　　一听到这句话，原本还一脸关切的周为以及小肖都半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的表情，赤焰或许是感觉到气氛的微妙变化，打了一声十分响亮的响鼻，抬抬首，将自己的鼻子往越华的脸颊蹭去，马鼻喷出的呼吸，将越华蹭得发痒，带点无奈，带点宠溺地说道：“好了，别闹了。”
　　看到眼前这一幅和谐的景象，周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次马都没有骑过，但就成功驯服了一匹马，而且还是一匹极品的宝马，要说这在要是在以前，周为根本不可能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但就在今天，就在自己的眼前，这样的事情就发生了。周为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蒙蒙的，有点理不清思路了。
　　小肖却没有想到许多，毕竟是少年心性，直接就开口问道：“你真的没有骑过马，一次都没有，那你怎么会驯马？”一脸不置信表露无疑，看到这幅表情，越华不由感到一阵好笑。她之前在草原上只和极少数人打过交道，其中大多都是像格拉萨，拉文斯这样的人物，对自己无限敬重，但是年岁与经历摆在那，断然是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的，现在看到小肖这样将所有的心思都表现在自己的脸上，且与自己大致同龄，不由得就感觉有趣。
　　轻笑两声，“对啊，真的是一次马都没骑过呢！”这话，越华却也没掺假。自己身为草原狼群的狼王，伊斯特的狼神，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草原上所有的食草动物都可以说是自己的食物，在加上狼又是杂食动物，不挑食，在草原上所占数目不少的马群自然也名列在自己的食物榜单上，所以越华对马的大致印象大都是对立方面，况且就算是想要骑马试试，但那些马一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气息，就吓得脚发软，这种事情也叫越华无奈了好久，毕竟，自己在草原上呆了这么久，竟然不会骑马，说出去也实在是丢人。在说草原上的娱乐项目也有限，骑马也能算的上是其中较为有趣的一项，闲来无事的越华也屡次想尝试骑马，但每次都不及而终，这样有了几次之后，越华也只能放弃了，就为这事越华还衰颓了好久。
　　“那你怎么可能会驯服赤焰。”小肖完全不能相信，眼睛睁得老大，声音也不由地拔高不少。
　　越华一脸好笑的看着小肖，“但我将它驯服了，不是么？”这一句话却将小肖的话都堵了回去。小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周为却在深思之后，开口：“那你怎么会那么了解马呢？而且还会驯马？”
　　越华歪歪头，想了想，难道告诉他们这是因为她自己曾经猎杀过不少马所以对马的每一个动作，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十分了解吗？还是算了吧。
　　“因为我之前在草原上看过被人驯马，就记住了。”越华耸了耸肩，回答到。
　　周为也只是想了想，没有再问什么，显然是勉强接受了这个回答，但眉头依旧紧皱着，对越华说道：“就算你天资聪慧，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不应该这么莽撞，多爱惜你自己才对。”语气说不上轻，甚至可以说的上是严厉，越华十五六岁，正值年少气盛，叛逆心起，在加上周为又是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陌生人，刚刚自己还救了周为的命，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若换做另外的一个人，恐怕早就发作了，但越华没有。
　　越华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虽然待了十几年，但是对这个世界的认同感实在是微弱的很，在加上一直都是生活在狼群中，与人的交流更是少，就算遇到些许人，也是对自己尊敬的行礼，回话，不曾听到这样带有父亲般关怀的责备，心里不由就联想到自己里另一个世界上的亲生父亲，心中一股暖意回旋。
　　周为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恐怕是说重了，但又不好说在这节骨眼再多说什么，越华又沉在自己的心绪里，没开口说话，一时气氛又再次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就连粗线条的小肖都感到了不对劲，浑身不自在，正打算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越华才缓过神来，轻应了一声。小肖偷瞄着越华的脸，发现没什么不对劲，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小肖也不知道是为何，他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女虽然看上去比自己还小一两岁，但他就是觉得这个人得罪不得，不得不说，虽然这小肖的神经大条，但是直觉却极准。
　　一时，气氛回暖，周为也开始招呼几人回家，然后一行人就向周为家慢慢走去。那小男孩一路上也没说什么，只是跟着他们，眼光却未移动，一直盯着越华，越华也只是唇角微勾，装作什么也没察觉，一路和小肖说话，赤焰这时倒也乖觉，没发什么脾气，乖乖地跟着。
　　这一路上才几分钟的样子，周为神色有点疲惫，看来刚才的事情虽然让他没有受伤，但也精神有点不济，一路没说什么话，倒是小肖一路聒噪下来，越华不是搭腔，知道不少事。
　　原来这赤焰原本并不是村子里的马，是周为有一次去草原上的时候，看到有五六只豺狗在围攻一匹马，那马身上已经伤痕累累，鲜红色的血已经涂满了它的全身，地上更是有不少血，但那马却依旧在长嘶扬蹄，与那些豺狗拼斗。那些残落的血就像燃烧的赤色火焰，在夕阳的折射下，如燃烧光最后生命的火花一样，极致绚丽。
　　爱马的周为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不忍，就出手，将那些豺狗轰走，或许是察觉到周为对自己没有杀意，也或许是已经失血过多，再也无力支持，在豺狗离开的那一瞬，赤焰的身躯就轰然倒下。之后，周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赤焰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但这病时，赤焰也只吃周为给的东西，即使周为喂的是干草，而别人给的是青草。但就算这样，在伤稍好一点之后，赤焰就开始发狂，一开始他身体还有点虚，周为还压制得住他，但几次之后，赤焰的身体全好了，周为就越来越吃力，直至今天，发生了这些事。而小肖是周为的徒弟，他跟着周为学怎么驯马，平时就帮着周为打下手，这天这好准备照顾赤焰，就发现不对，立刻来找周为。
　　越华低头想了一下，又回头看了看赤焰，赤焰看到越华回头看它，很兴奋地低声叫了一声，听到这声嘶鸣，越华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但内里却又有什么闪过，似乎下了一个决定。
　　“周叔，当初你将赤焰抬回来是为了什么？”越华停住步子，转头直视着周为，脸上一直都有的笑意也消失不见，很严肃，也很认真，让人无法将其只是视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来看待，周为也正了正自己的思绪，垂眼低思，过了好一会，才很缓慢地开口：“是为了救它。”
　　听到这话，越华笑了，眼角都微眯，她之前虽一直都面含笑意，但那笑意却没有一丝沁入了她的眼，她的眼一直都是黑的，没有一点光泽，就像那吸进一切的黑洞，连光也无法穿透，黑的深邃，也黑的心惊。但现在，似有一个火星从她眼底慢慢迸发开，笑意一点点地溢满她的眼，一瞬间看下去，好像依旧没有什么似的，但仍能将你的眸深深吸住，下一眼再探过去，你又发现在她的眼里又好像什么都有，那满含光泽的黑曜石倒映出你的样子，就似在那一瞬，你就拥有了这世间的一切，但又好像，你自己的一切都被耗尽，无可知，无可寻。
　　只那几秒，一阵风吹过来，越华额前细碎的发，将她的双眼遮住了，等发丝散开，在看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依旧是那抹漆黑。
　　“既然，周叔的初衷是为了救赤焰，那么自然，在赤焰好了之后，就放它回他本来应该去的地方，不是吗？”越华偏过头，用手指梳理着赤焰的鬃毛，显然这举止取悦到赤焰，赤焰很喜悦的微侧头，舔了舔越华的手掌心。
　　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周为明显没有意识到越华会说这话，一时怔住，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者是什么都想不到。
　　越华看着周为的目光死死的注视着赤焰，知道周为恐怕是钻入死胡同里去，叹了一口气，“周叔，我知你爱马之心，但放了它，才是对它最好的。”语毕，就不再开口，这条道只有他自己才能想通，旁人乱语只会起反效应。
　　这时，小肖也未开口言语，只是，时不时看看越华，时不时看看周为。
　　过了半响，只听周为重重叹了一口气，紧盯着赤焰的眼中已有了些许的血丝，“罢了，罢了，这一生我能看到赤焰就已经是不枉一生，也该知足了。”周为将视线从赤焰的身上移开，看着越华，“我没看清的倒叫你这个小姑娘看透了，这是惭愧啊！过一会，就将赤焰放了吧！”
　　听到周为说这话，小肖才反应过来，急得呱呱叫：“诶，周叔，你干嘛啊，这好好的，干嘛要把赤焰放了啊，它要是又被豺狗欺负了怎么办啊？”
　　搞半天，小肖还没悟过来这半天他们在说什么，周为听到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地伸手拍过小肖的后脑勺，“你这个傻帽。”
　　小肖不知自己是为什么被打，但又不能开口问，怕又被打，只好一脸委屈地在一旁揉着自己的脑袋。
　　越华在一侧轻笑道：“周叔，我可没说要现在放赤焰啊？”
　　这一句话却又让周为有点不清楚了，“啊？”
　　越华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赤焰的左颊，“最起码得让它教会我骑马才能啊！”一边说，还一边对着周为眨了眨眼，一脸调皮，回过味来的周为顿时被她的一句话逗笑了，一边笑，一边连声说好。
　　小肖看到这场景，也傻愣愣地跟着一起笑。
　　顿时，笑声四溢。
　　那小男孩也在一旁看着他们微笑，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看到越华时，嘴角的弧度扬得更大了，双眼眯了眯，眸色变得更加深沉，让人看不清他在思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