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江湖——》蝶舞落梅

10、夜雨寒露Ⅲ

　　千机铜盘，她怎么知道？
　　张良心下一跳，不知应不应该相信。
　　清晏的笑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僵硬，“那天我在你的房间里无意间瞥见了黑龙密宗，你虽然将它用书掩了起来，还是露出了一角……黑龙密宗是用蜀国的玉鹿皮所制，质地与众不同，我一眼便看出来了……”
　　“果然，黑龙密宗如果有人能解开的话，也只有你了……”她含笑看着他，赞许道，虽然声音伴着颤抖。
　　张良相谢道：‘多谢公主告知。”
　　他再抬眼看眼前这个清瘦女子时，发现她浑身又开始剧烈的抖，雨下得很大，伴着狂风依旧淋湿了他们。
　　她单薄的纱衣被雨水浇湿，紧紧的贴在了胳膊和肩膀上，发丝也黏在了如珠玉般无暇的脸庞。
　　“公主……”
　　乱风暴雨间，她像一支摇摇欲坠的碧荷，残红碎绿禁不住风雨的摧毁，似乎只是一枚飘萍落叶，在这翻云覆雨的世间随风飘逐。
　　张良只道一声得罪，就迅速的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将她裹起。
　　在他的手隔着衣料接触到清瘦女子的皮肤时，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而她却只是紧咬着发紫的唇，站得笔直。
　　“公主……压抑，只会让自己更痛苦。”张良劝道。
　　清晏无力的摇了摇头，眼神迷茫。她很痛苦，痛苦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子房看了看这雨，并没有要停的迹象，便去扣附近几家屋子的门，想要借宿片刻。可几家房子的主人看见清晏腰间的剑，都缩回了房屋关上了门。
　　在吃了第四个闭门羹后，一个虚弱的声音飘在雨水间：“这样不安宁的世道，人人求自保也是正常。子房先生不必劳心了，清晏并没有那样柔弱。”
　　她的身姿尽管还是那样笔直的站在墙下，却让人觉得弱柳扶风，如折翅的莺鸟。
　　张良的衣衫已被雨水浇透，披散的发滴着水，依旧不影响他的绝代风华。
　　清晏看在眼里，心中暖暖的，又裹紧了身上他的衣服。
　　他的衣服发散出一种陌生却温暖的气息，清新好闻。
　　除了父母，没有人再待她这样好了。可父母早已不在，眼前这个人，能否伴她一生？
　　若是能的话，她愿意以不惜任何代价。
　　想着想着，眸中氤氲了水气，这样看她的眼睛如水银般透亮，亦让人心疼，忍不住想去呵护，可再靠近她时，又被透心透肺的寒意逼远。
　　“子房先生，这里距小圣贤庄不算太远，只要借两把伞便可，清晏可以走回去。”
　　张良眼中充斥着担忧，而清晏却视若无睹，回身又扣开了身后的房门。
　　“都说啦……没有地方给你们住了，你们找别人家吧。”一个妇人开门不耐烦道。
　　“抱歉打扰了，我只想借两把伞……”清晏低首道。
　　那妇人立刻递给她两把伞，不耐烦的催促她赶快走。
　　子房接过伞，又深深的看了清晏一眼。清晏却只是咬着唇，快步走了起来。
　　这个女子面无血色，青紫色的嘴唇是脸上唯一的色彩，鞋在雨水中溅起水花，又很快颓败回水中。
　　“公主，你的病……子房或许知道救治的办法。”张良紧紧跟在她后面道。
　　清晏握着伞柄的一双手已然透明如纸，指尖紧扣想要缓解痛苦带来的颤抖，“子房先生请讲。”
　　“公主的病，是否是霜魂剑寒气侵体？”
　　她停顿了片刻，又摇了摇头，“不止……”
　　一阵狂风又袭来，清瘦女子的伞在空中摇摆，伞末端的那只手已然不能承受这风带来的重量。
　　只觉手上没了力气，浑身撕心裂肺的疼，从脚底到头顶，那种疼痛就要将她撕裂，血液都冻结成了冰块。
　　忽的，一个不稳，她的伞从手中飞落到地上，漫天的大雨兜头兜脸向她浇灌而来，击打再她透凉如雪的肌骨，再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