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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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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上,李越哼着小调“啦啦啦……呀哒呀哒……啦啦啦……”赵宇叹气,他穿着洗得干净的宇航服,披散着头发,正坐在一旁认真地读阅太空扫描记录,李越笑嘻嘻地说:“你该不是羡慕我吧?”
赵宇头也不抬地说:“看来我们的标准不同,我原来以为你能达到这个地步应该至少陆敏主动献吻什么的,可现在看来你快乐的临界点实在很低。至于要让我羡慕,那陆敏至少要为了你跳一场热舞之类的。”
李越当时就向往了,半张着嘴没说话。等他回过味儿来,发现原来的好心情没有了,不禁愤怒地对赵宇说:“你真知道怎么釜底抽薪!难道就不能让我多乐会儿?”
赵宇又叹气:“脑中释放了快乐荷尔蒙后,总要有个缓冲过程,回归平常化。爬得高,回落就会很不舒服。你该不是想借题冲我发火吧?”
李越望天:“我找他惹他了吗?!他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赵宇嗯了一声:“我一个从小就被人千娇万宠的人,嫉妒一个姥姥不疼妈妈不爱的智商相当于幼儿园的小朋友,就因为他会唱走调的歌……哦,忘记告诉你,我曾经想成为专业钢琴演奏人员,但最后觉得不够复杂而放弃了,但不管怎么说,我对走调很敏感……说出去,也许有人会觉得合情合理,当然,那种人十有八九是傻子或者有其他不正常的心理疾病。所以,这种‘我嫉妒你’这类的美梦你常在白天做做也没什么,有益身心健康,但别太认真了,以防走火入魔。人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李越捶着驾驶台:“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就知道你总要把邪火撒出来,你干嘛总虐待我?你就不能匀匀,把叶铭什么都先虐待一遍,再轮到我?”
赵宇“哦”了一声:“把你排在第一位你还不愿意了?这样的话,我们散伙儿吧。你把飞船留给我,净身出户。”
这说得像我有外遇了似的,李越马上一本正经起来,庄重地说:“赵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妈过去因为我又干了什么让别人找上门来的事儿,总说让我爸带着我走,散伙了她能过几天舒坦日子。我爸就经常教导她,这散伙儿的话哪儿能随便说?万一孩子认真了可怎么办?会留下永久的心灵伤害。后来我发现了,我心里真的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疤!啊,我的心中有一处永远的痛,那就是不被接受、被抛弃的感觉!我的父母都不要我,那天下,还有谁会要我?如果连我的搭档都……”
赵宇打断了李越痛心疾首的长篇大论,说道:“把飞船升到最高的高度,看你能飞多高,最好能比你的男低音咏叹调要高一些。”说完把头发扎了一下,给自己戴上了宇航头盔。李越满意地停了唠叨,开始拉高飞船。过去他把飞船修好了,能飞来飞去就很满足了,从来没有想着再飞入太空——那里连个空间站都没有,出了事去哪里呀?地球上也不可能派出救援,还是老老实实在地表上空当飞机就是了。
飞船升到五千米,系统发出柔和的叮声,要求输入密码。赵宇起身到了驾驶台前,伸手把李越推到一边,用身体挡着,一手飞快地键入了密码,然后再次坐回副座。李越带着气愤瞪了一眼赵宇,赵宇戴着头盔,看不出表情。
不久,飞船发出嘈杂的嗡嗡声,李越不敢大意,忙专心观察驾驶数据和仪表。再往上,飞船甚至发出了嘎吱嘎吱或者哐当哐当之类的响声。李越忙也戴上了宇航头盔,以防飞船氧气系统出问题。
当一系列警报声和信息条出现时,飞船已经达到了距离地表十万公里的高度,与过去能轻易航行入千万公里之外的太空相比真是逊毙了,连距地球三十三万多公里的月球都上不去。李越叹气,急忙下降高度。虽然没有上月亮,但还是看到了地球的全貌,碧绿的山峦土地和蔚蓝色的大海从云层间隙中清晰可见,难怪赵宇会选择在月球空间站上长久眺望:这地球真是太美了。
既然知道自己的飞船能飞到这么高,李越有了主心骨。下降到了万米高空时,赵宇突然起身,到他身边,在驾驶台上输入指令,让飞船做了几个特技动作。李越激动得心跳乱跳:这些动作都是他过去在特技影像记录上才看到过的,哪里有人这么手把手地演示过动作指令程序?李越接手飞船,在赵宇的指点下来回演示了十几次。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别人要学百次的东西,他一上手重复了十来次就熟悉了,时间角度和速度都掌握得非常好,最后赵宇都不得不竖了一下拇指。
李越被成就感冲得头晕脑胀,早把赵宇对他的摧残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还真心感谢赵宇教了他一两招。至于赵宇是不是出于歉疚心理,他才懒得追究。下降时,他在一片得意洋洋里,自作主张地降落在了后世夏威夷岛屿中一个没有人迹的岛上。
飞船停稳,赵宇摘了宇航头盔,看了看视窗,摇头道:“这才两个系列,你就要度假了,如果你要学上一百个,那还不要退休了?”
李越狗腿地笑着:“赵老师!这是给您的假期!为了感谢您对我的大力栽培!老师,您慢点,让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个美景圣地……因为现在还没有人来,姑且,用老师的名字命名吧,就叫‘赵宇岛’,您说怎么样?”
赵宇端起了教授的派头,满意地点了下头。两个人走到飞船舱口,只见外面骄阳似火,不远处的海滩上,白沙反映着莹莹的阳光,远处的海水如起伏的蓝色宝石一样。赵宇立刻就开始脱衣服,李越忸怩了片刻,也从里到外扒了个精光,为了安全,他还是把电击器和制动器挂在手腕上,赵宇已经跑向海滩,躺在热沙子上打滚,李越也追着过去。可才过了五分钟,两个人就都受不了——像是要被烤熟了一样,忙一同跑到了一棵椰子树的树荫下,把自己半埋在沙子里。
轻风袭来,李越舒服地叹气,说道:“赵宇,神仙的日子不过如此吧。”
赵宇闭着眼睛说:“那你好好享受吧。”
趁着好情绪,李越侧身,笑着问赵宇:“赵宇,你干吗设高度密码?今天又为什么要试验飞船的飞行高度?”
赵宇像是睡着了一样。李越抓了把沙子,可怎么也不敢往赵宇脸上放,只好撒在了赵宇的胸口处,颤声说道:“你这么不信任我,这是我破碎了的玻璃心……”
赵宇突然打断说:“这种话最好别说。”
李越扑哧笑了:“你怎么也有语言忌讳了?大博士竟然讲迷信?”
赵宇慢慢地回答:“不是迷信,宇宙如此浩瀚,却又如此有序,任何一个研究宇宙的人都对此深怀敬意。如果真的要寻找答案,可能最后都不得不承认其中定有一种宏大的力量维持着这种有序。”
李越问道:“那关话语什么事?两片嘴唇一碰就来的东西,怎么会和宇宙的力量有关联?”
赵宇反问:“你怎么知道没有关系?怎么能肯定思想和语言发出的频率波与那无处不在、维系着宏大和渺小的力量毫无瓜葛?毕竟,能够说话和思维的,能够接触宇宙的,只有人类。”
李越嘻嘻笑:“照你这么说,我们就真的是神之子了。”
赵宇淡淡地说:“这也可以是一种解释。”
李越大大地伸展了一下身体,豪迈地说:“那我就和你平起平坐了,你不能瞒着我什么了,把密码告诉我吧!”
赵宇断然道:“我是有自由意志,可以说不。”
李越做出深沉神情:“我们都与上天有关,所以是平等的。但是平等并不等于没有意志,人可以相互说‘不’……赵宇,你说的这些都是与儒教的等级纲常相抵触的,你的问题真大了!你曾经说的要让人尊敬自己,成为自爱的人,进而爱惜他人,爱惜自然,可在你的位置上根本就做不到呀!” 如果陆秀夫在此,他大概得与李越紧紧握手——李越发现了赵宇的社会位置与其思想行为的冲突:皇帝是地位等级上的最高点,怎么能够倡导平等?皇帝要求众人的顺从,怎么能容别人说“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粮皇粮,皇帝怎么会许农人不交农税?……
赵宇叹气:“有时人们不要妄谈哲学或者社会学之类的概念,更不要轻易涉及逻辑方面的推理,假装精辟会带给你完全荒谬的结论。”
李越笑:“你就知道挤兑我,理论上我说不过你,可文天祥就是个大儒,陆秀夫谢枋得他们都是进士出身,也尊儒家。赵宇,你干的事儿如果与儒家的理念相违,早晚会被他们看出来,他们可不会让你为所欲为的,你这皇帝可怎么当?哈哈哈……”
赵宇撇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幸灾乐祸?”
李越一副兴致冲冲的样子:“赵宇,你准备怎么办?”
赵宇翻身趴在地上,说道:“我准备让你去办,反正你也闲着没事儿,回去就把那些反对儒家的文章都找出来,我想肯定浩如烟海,尤其在五四时期,出了许多愤青的慷慨之作,你让陆敏都翻译成文言文吧。”
李越吓得立刻闭嘴装睡:这太吓人了!且不说自己和陆敏的关系前程未卜,就是真的铁关系,自己也不敢这么让陆敏干活儿。……
赵宇成功地让李越安静了,两个人好好地休息了一个来小时。太阳不是那么热了,李越去钓了几条鱼,赵宇烤鱼时,李越捡了一包色彩奇幻的海螺等贝壳,想到陆敏他们正在往江西方面去与元军作战,李越心里就无法真的放松。
吃了晚餐,在夜空下,躺在尚有余热的沙滩上,看着满天繁密的星斗,李越问赵宇:“你不担心他们吗?”
赵宇哼一声道:“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有十几万人,士气正旺,文天祥也有至少十五万,与元军打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放弃,也是厉害的,中间夹着那十来万没有了骑兵的元军,就是一场练兵罢了。”
李越听了放下心来,小声说:“你对叶铭没感觉?”
赵宇冷淡的声音:“怎么突然想当媒婆了?是为了可以往头上插朵大红花吗?”
李越叹气:“赵宇,我说句话你可别不爱听啊。”
赵宇马上说:“那你别说,我不爱听。”
李越吭叽着:“可我还是要说,我觉得吧……”
赵宇答道:“我无所谓。”
李越继续说:“你表面那么温和,可脾气其实特别不好。”
赵宇拉长声:“是嘛……包括我的父母,还从没人这么说过,可见是你判断错误,你应该反省一下:为什么大家都说太阳从东方升起,而你偏说从西边,想没想过也许是你没有方向感?”
李越指赵宇:“听听,这就是我说的意思。”他们哪里像我这么了解你!
赵宇马上说:“听不懂。”
李越捶地了:“我宁可你现在回去与那些元军对阵去,我还想多活几年。”
赵宇这次竟然没有再说话。
过了四天原始人简单的生活,李越放不下陆敏,就闹着要走。他捡了好多灿烂的贝壳,包了一大包,着急回去给陆敏献宝。
飞船飞回了中原上空,观察战场上的情形。江西北部,叶铭带领着义兵与元军前军在一片空旷地区交战了。而同时,从西路元军后面追过来的宋军,也攻击了元军的后部。一般来说,后军是携带给养的民工和车队,但因为要防备后方的宋军,元军将部分作战部队调到了后方,如此一来,就成了辎重部队在中间,作战部队在前后两头的状态。辎重行动缓慢,造成前后军队分离,如果前后同时开战,就无法相互照应。李越深信叶铭肯定与文天祥的人通气了,才选择了同一天向元军发难。
这次双方的交战是实打实的平等战斗,叶铭这边,宋人的前锋是那些竹坦克,掩护着小队步卒从中部插入敌军阵中,步卒与接近了的敌兵以“忠义阵”组合肉搏,然后又退入竹坦克中或者在其后,竹坦克变化队形,更深地进入敌营,用弩+箭清开道路。大批的宋人向敌阵中缺口掩杀而来,把大队元军从中间割成了两部分。然后再继续分割出更小的阵营,人数占了优势的宋人,加上有以前的队组训练和实战,完全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激战一整天后,元军后退,留下了两万多人的死伤。
李越看着扫描的数据,感慨道:“赵宇,你看看这些人,被你教得心狠手辣的。”
赵宇回答:“看来你没有看过水浒传,这个时期的国人是很暴力的。”李越一想,也同意了。在历史上,元军派去劝降的降将,被义军或者不降的宋军抓到,都没有好下场。李庭芝多次杀了劝降的人。在常州外,麻士龙带的义兵,把前来劝降的王良辰给活活地烹了。可想而知当时人们对投降者的极端愤慨。而对于蒙元的统治,汉人的反抗从来没有停止过。元朝自始至终,军权和政权全部在蒙人手里,但汉人的起义多如牛毛,十四世纪四十年代,仅山东河北地区就有三百多起暴动,比历史任何时代都多。
而后方,则不是如此乐观。战场上是传统的一片混战,双方兵士成群冲上去,白刃肉搏。两军胶着,难舍难分,到了傍晚,双方收兵,看那伤亡,真是不相上下。
李越叹气,对赵宇说:“我们还是回去吧,看这个情形,叶铭肯定是要追着元军攻击,元军退入的区域地形复杂,这么打下去,别说元军方面,宋人也会有很多伤亡。”
赵宇走过来,读了数据,说:“我们明天回去,你现在降落在他们附近,我要用系统做些研究。”
李越把飞船降落在山区,又把驾驶台让给了赵宇,还被赵宇赶出了驾驶舱。他把掌机中设计的服装尺寸和式样遥传给了机器人,让机器人对布料进行了丈量和剪裁,再用电子缝纫器进行了最后的缝合。看着成衣,李越觉得很不错,就拿着衣服去找赵宇。
赵宇正在驾驶台上凝视着屏幕,他的脸上有种少有的肃穆。他抬眼看见李越,手指就急速键入指令,等李越到了他面前,电脑上正显示文件上锁关闭的信息。李越不满地说:“你干什么呢?这么偷偷摸摸的?”
赵宇脸色缓和下来,说道:“少儿不宜。”
李越切一声:“我把驾驶密码设了三重,指纹虹膜和键盘,你如果想用飞船干什么,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不然你哪儿也去不了。”
赵宇一笑,神色温和可亲到人见人爱:“如果我帮着你追到陆敏,你能不能就把那些密码解除了?我想随时来用用主机电脑。”
李越受到了极大的诱惑,他皱眉想着:“你难道能让陆敏不成婚?让我们在一起?”
赵宇微笑着点头说:“当然。”
这是第二次了,如果上次赵宇让他净身出户只是随口而说的话,这次可绝不是随意的。李越看着赵宇俊雅的面容,脱口道:“你的笑容怎么跟要装成狼外婆的大灰狼似的?”
赵宇笑容微敛,弯了眼睛说:“你对陆敏爱得不够深……”
李越嘿嘿笑:“停,催眠无效!我妈告诉过我,不能与有大灰狼笑容的人讨价还价。”
赵宇的笑容依然温柔:“可怜的孩子,你每晚需要妈妈拍着睡觉吗?她是不是还告诉你要多吃胡萝卜?夜里我需不需要给你留盏床头灯?也许该叫你‘小宝宝’,像丽莎说的那样……”
李越恶寒得战栗,大叫道:“我投降我投降!”
赵宇抬下巴示意:“那把密码改改。”
我才不会上当!李越忙抖开手里的衣服,“看!我给你做了衣服!好看吧?花了我三天四夜,好像是四天三夜,也许是七天七夜,反正是呕心沥血……”
赵宇翻了下眼睛,一推驾驶台起身:“你当裁缝还是有无穷潜力的,别忘了也传给陆敏他们一套时装设计秘图,这样后世的时尚中心就不会是巴黎了,也许是你们家呢……你是住哪儿来着?游乐场?动物园?水族馆?”然后走了出去。
李越知道他生气了,说你脾气不好你还不承认?但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李越一下就扑到赵宇背后熊抱着他,用了个千斤坠的姿态,夸张凄惨地用哭腔说:“求你了,别抛弃我呀!我爸我妈都不想要我呀……这是我的船,真不能给你呀!你要了我吧!别把我的船抢走,苍天哪!可怜可怜我吧……”
赵宇使劲拍打李越的手,皱眉说道:“行了行了!”
李越停了哭,站直了,松开了赵宇,把手里的衣服塞给赵宇,笑嘻嘻地说:“讲好了?什么事都得带着我。”拍了拍赵宇的肩膀。
赵宇板着脸没说话,拿了衣服去了他的货仓。李越赶快跑到驾驶台,搜索出了赵宇的文件,发现增大了三倍!他忙查询有没有可能给系统设四道密码,反正绝不能赵宇有任何独自操纵飞船的机会,赵宇这么几次三番地想独霸飞船,明显想甩了自己去干危险的事,没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