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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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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二位出手相助。”将斗篷拿去,飞雪公子的容貌倒也不是五大三粗,只是行走江湖的人若说是细皮嫩肉的小生自也不能,容貌倒是俊逸,担这个名号倒也不差。他伤在左肩,乃是一剑刺骨,失血虽多,却也不至伤及性命。
展昭亦不过是点穴止血,拿了一瓶金疮药。这上药的事白玉堂自是不允他做,便只能麻烦那小二帮个手。到底也是市井之人,白玉堂一锭银子下去,那原本还有些发抖的小二连忙换了张脸,毕恭毕敬地替飞雪公子包扎好。
白玉堂本就不欲结交,脸上自然没什么好神色,往旁一坐,便未出声。展昭知道他这是丢给了自己,便拱手道:“在下展昭,这位是白玉堂。不知……”称呼别号实在有些别扭,那飞雪公子回礼道:“原来是南侠和锦毛鼠,在下□□。”平日里别人叫惯了那外号,倒是极少有人还会叫这个名字。
展昭点头:“薛兄。”
展昭开口不问那群黑衣人的来路,□□纵然听过白展二人的名号,一时也拿不准要不要将自己遇到的事说与二人听。这房中倒是出奇静默。
“飞雪不问世间,你又如何会与太虚宫有牵连?”破掉这沉默的却是在一旁瞧了半天的白玉堂,他口气些许不耐,一语道破自己所见,“这些黑衣人功夫甚好,却不是江湖中常见功夫,一行七人,乃是用的七星阵,阴阳互补,除了太虚宫,只怕也无人会用。论单打独斗皆不是你的对手,若是七人同阵,你只伤一肩已是万幸。”
□□不想白玉堂竟看得这般分明,不由摇头道:“在下与太虚宫并无瓜葛,想来他们亦不过是奉命办事罢。”
白玉堂冷笑一声道:“太虚宫一向与江湖无争,能差遣他们办事的人,只怕也不是寻常之辈吧。”
□□一时也沉默下去,白玉堂亦没有逼问兴致,站起身一把拽过展昭的手便往外走。展昭急急道了一声“告辞”就被白玉堂拉出了门。
才过了长廊,展昭隐约觉得不妥,猛然停住,一用力将手拉回,他皱了眉道:“玉堂,你这是怎么了?”
白玉堂抱手站在一旁,肃声道:“猫儿,你别和我装傻,太虚宫之所以不扯江湖之事,便是因为它本就与朝廷有所关联。七星连杀,虽是阴阳相生,为太虚宫第一任宫主所创,最初却是用于沙场,破军之战,乃是当初抗辽的一只奇兵。这飞雪公子来路如何我不知晓,但若太虚宫奉命从他手中拿回东西,这件事便远不是寻常的江湖恩怨这般简单了。”
“我知道。”展昭揉了揉眉心,白玉堂既能看出来的东西,他又何尝不知晓。他们二人久不行江湖,却亦不代表并不知晓江湖暗流,宋自初便有江湖人为官府所用的先例。远的不说,他们二人何尝不是如此。朝廷,江湖,辽军,沙场,若真是有这么多的事,展昭实在不想就这么放任不管:“可是……”
“没有可是。”白玉堂有些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语:“你不要多管闲事。”说着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无奈道,“也不知为何,只要我们行一次江湖,就会有麻烦跟着我们。”
展昭本还有些气恼,听到最后倒不由笑出声来,这话亦不记得是谁人说的,似乎这两人皆与麻烦有缘。初想来的时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现在想想却是名副其实。既然难得离了开封,展昭妥协道:“也罢,听你一回。”
白玉堂一手揽过展昭的肩,一只手却是长辈一般地拍了拍展昭的头,笑得一脸狡黠:“嗯,乖猫儿。”
“白玉堂!!”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就算他们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找上门。
□□死了。
天尚未明,一梦未醒,小二便急着来敲门,“咚咚咚!”的就是一阵乱拍。
白玉堂耐不住吵,没好气地开门道:“怎么了?”
小二脸色苍白,声音亦是压不住的发抖:“客,客官……昨,昨天那个受伤的少侠,他,他死了!!!”
将门推开,迎接白展二人的并非是□□的尸体,而是一把如墨的黑剑,直指其面。
执剑的人面色如霜,不同于白玉堂的七分傲三分冷,他只是纯粹的冷。他看着白展二人沉声道:“是你们最后见到了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白玉堂冷冷的看着他,并不觉有一丝畏惧:“你怀疑我们。”
“是。”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沉寂得如同地底发出的一般。
展昭在一旁拱手,便是这时,他亦礼貌周全:“这位兄台,若真是我们杀了薛兄,你如何解释我们还会出现。”
执剑的人沉默了片刻,长剑缓缓放下,向旁边退开一步。
“身上并无其他明显伤痕,昨日的伤口也已结痂,面色青紫,看来是中毒而亡。”白玉堂站在床边,脸上挂着一梦初醒的不耐。毒非他所擅,□□的死相并不特殊,倒似是宣扬一般,十分惨烈。独是那一双目,这般睁着,漆黑,空洞,却残留着对世间最后的不舍。
“好烈的毒。”展昭微微皱眉,他对毒所知不少,烈毒之烈,是于一瞬侵蚀人之心肺,从而截断血脉呼吸。纵是如此,展昭一时却也无法断定是何毒致命。
“这毒只怕不是一时之用。”白玉堂指着□□的眉心道,“这里呈紫蓝色,是烈毒之症,但是猫儿你看着。”白玉堂指着□□的眼角道,“这里泛出不一般的青色,并非是截断血脉的肿胀,似乎是长期服毒混乱了本身的体脉引起的。”白玉堂转过身,看着还放在桌上的那一把飞雪剑,若有所思。
展昭听到这话,脸上却是带着几分疑惑,“用剑者皆习心法,虽各自不同,但周天经脉运转却是大同小异。若是长期用毒,又怎么会凝聚于眼角之处?”
“呵,你问我,倒不如问他来得快。”白玉堂眉梢一挑,脸上几许笑意却并非真心,不过是有些冷傲嘲讽般看着一直站在角落的人,“剑若墨色,玄铁铸造,想必阁下用的是夜墨剑。夜墨飞雪既已齐名,那你便是夜墨公子了。”
角落的人并未开口,只是抱剑而立,一双目只盯着床上已经死去多时的人。转瞬中,那眼中似褪去了冰冷,多了一抹其他。
展昭微有所查,不禁一丝动容:“你们……”
白玉堂伸出手,按住了展昭的肩。展昭觉察到那抹温暖透过衣裳,似透进了心。他抬起头,对白玉堂露出一个温雅的笑意。
四目相对,长久的默契让他们都明了彼此的想法。
白玉堂似有些无奈地开口道:“这件事既然牵扯到了我们,看来是要让我们管到底了。我去写信给公孙先生,让他帮忙查一下这究竟是何种毒。猫儿,这里就交给你了。”从别人嘴里问话这种事,没多大耐性的白玉堂一向做不来。
白玉堂径直出了门,留下展昭与夜墨二人。
“薛兄……怕是要交由仵作,暂不能入土为安了。”心中微叹,纵是见惯了生死,展昭亦不喜看到这般人命被夺。
夜墨一伸手却是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盖在了□□的身上,外袍过处也遮住了那一双眼。展昭等他开口,许久,等到的却是另一番话:“那封信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