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回首不胜悲》灵澜

16、第十六章 斯人憔悴

　　几日的紧赶，君落越发的觉得自己自己的身体像是拖百十斤重的巨石，吃力的很，且时不时的会陷入昏睡。也不知是何原故。
　　天边才刚透出一缕曙光，月白色身影便背着行囊出了客房，欲下楼结账离去。却在走至一半时，身形突然剧烈晃动，一脚踩空，君落暗自惊呼“不好”。也不顾往日熟悉的昏睡感愈加强烈的袭来，本能地闭上双眼，等待身体不由自主地滚下楼梯后的剧烈疼痛。而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扶住了君落，止住了下坠的趋势，可也使君落直直的撞进了那个人的怀里。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钻入君落的鼻子，也正是这一撞消却了方才的昏睡之意，清醒了不少。退离那个人的怀，君落作揖道谢：“多谢公子。”
　　“不必多谢，在下覃黎，敢问公子……”摄人的桃花眼轻轻一挑，无限风情。
　　“在下简君落。”对于覃黎的卖弄视若无睹，并不是覃黎不够风华绝代，而是一心系着君澜的君落，情人眼里出西施，任何人也比不上他心中的澜，虽然覃黎如此开门见山的询问，略微尴尬，倒也并未不满。
　　“简公子，方才可是有何不适，在下略懂一些医术，不如稍作歇息，让在下替公子把个脉瞧瞧，如何？”这番话倒是出自真心，方才不经意间瞧见君落的颈上隐隐约约的几条黑线，覃黎便猜测，这俊俏的少年许是中了蛊毒，也不对君落不为自己的美色动容之事耿耿于怀，想着不如救他一命。
　　“不必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覃公子，我们就在此别过。”说罢，君落绕过覃黎下楼。行至柜台，正欲结账，却听见“咕咕……”的鸟叫声，君落抬起头，毛如白雪的鸟儿从客栈的窗口飞向自己，立于肩上，亲昵的蹭自己的脸。
　　“雪儿，回来了？有带澜的信吗？“”君落摸了摸名为雪儿的鸟，雪儿也“咕咕”的回叫了几声，似是在回答，还扬起了一边的翅膀，露出里面被遮掩的信。见此，君落迫不及待地抽出信纸，仔仔细细地看起来。嘴角扬起的笑，弧度越来越大，脸上慢慢的喜悦，看完信拍拍雪儿的小脑袋，惹得雪儿直在客栈里打转，还不时的冲君落叫几下，好不欢喜。
　　而被君落拒绝诊脉因此受到打击的覃黎才回过神，就见到这幅场景，不禁哈哈大笑：“好有灵性的鸟儿啊。简公子可算是得到宝了。”伸出手欲摸一摸已停在君落肩上的雪儿。
　　“别——”君落正想劝阻，就听到“啊”一声，覃黎猝不及防的被啄了一口，也所幸覃黎及时撤退，否则指不定会被咬出血或啄下一块肉来，此时也就一块令人发疼的红印，只是火燎地令人难忍。
　　“呐，这是清凉膏，我自己配制的，可以缓解一些疼。”从行囊中找出一个瓷瓶，闻了闻，递给一旁仿佛遇到大灾大难的覃黎：“雪儿是认主的鸟，从不让人碰，谁想碰，就一定会被雪儿咬下一块肉，今日，它啊算留情了……”
　　半晌不见覃黎答话，君落有些疑惑，略靠近了些只听到模糊的几个字，好奇心大起，又靠近了些许，这才听清，也让君落对眼前这个人“刮目相看”。
　　“怎么办，被啄了，留了一个红印……”
　　“不知道这个印何时才能消除……会不会影响到我的纤纤玉手呢？”
　　“如果就此再无没人喜欢上我，这可了得……”
　　“不行，不能让红印毁了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模样……”
　　……
　　看着完全陷入自我世界的覃黎，君落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这人莫非前世是株水仙，不然，今世怎会如此的自恋。
　　“覃公子？覃公子？……”君落喊了许久也不见覃黎有何反应，便悄悄吐了吐舌，贼兮兮的伸手朝肩儿的雪儿指了指覃黎白皙的脸，示意雪儿过去。
　　“啊……你这该死的鸟儿，本公子的脸，手可算是会在你这鸟儿的嘴上了！”独自哀叹在兴头上的覃黎突然听到耳边有翅膀拍打的声音，就抬头看看，岂料眼前一花，脸上便传来一阵细微的疼痛，覃黎不解。这次他并未碰那鸟儿，何故会来啄自己。还是自己引以为傲的脸。正想着，便听到一阵明显是在掩饰之下透出的笑声，覃黎心下一明，瞧着望去，一脸通红的君落的双手捂着嘴，神色未变，只是弯弯的月牙眉，和愈发通红的脸，出卖了他。
　　覃黎一阵气闷，那分明就是憋笑憋红的，自己这脸……想着，又伸出手摸了摸适才被啄的地方。只是这一幕在君落眼里就是覃黎极为自恋的抚了抚他白如玉的脸，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见覃黎望向自己，索性放下手，笑个痛快，直到眼角微微渗泪，才收敛了些，不时的笑上几声。
　　覃黎无奈的看着面前某人笑得开心，心里有些不平衡，可也没辙，只得出声打岔：“简公子……不着急走了？”
　　“不急，他们不过明日就到，无须我赶往了。”听他发问，君落见好便收，只是那似渗了水的眼眸里依旧是满满的笑意。想着明日便能见到澜，眼里不自觉得又多添了几分笑意。
　　“他们？不知简公子明日可否介绍？”
　　“既然如此，覃公子就直接叫我君落吧。”这一番功夫，君落也略微知晓覃黎并不是泛泛之辈，从言行举止来看，除了那诡异的自恋，其余的不失为一个可交之友。
　　“好，君落。那么，君落是否也不该再称呼在下为覃公子了吧。在下19，尚未及冠，想来君落应是比覃黎小。”覃黎也有意结交，此刻也就顺水推舟了。
　　“我今年16，不如，君落唤你一声哥哥，可好？”
　　“好啊，覃黎并无兄弟姐妹，如今得一兄弟，高兴至极啊。”
　　“呵呵，黎哥哥……对了，方才不是说要为我把脉吗？现在可以吗？”近几日频繁的昏睡让君落心底的一些不安，还有一些被无意间忽略的细节，渐渐的浮上心头。
　　“可以，君落，来，先坐下让我好好看看。”
　　两人相对而坐，君落的脉搏时快时慢，还有一些紊乱，但又很快恢复平稳，令人捉摸不透。覃黎的神色渐渐严肃，眉头紧皱，忽而想起之前在君落作揖道谢时看到的，覃黎只觉得手心发凉，心底恍恍惚惚的升起了一种猜测，且感觉愈来愈真，难道是……不，不会的……
　　覃黎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突然拉开君落颈边的衣领，三条黑线若隐若现，相互纠缠，继而隐于血脉之中。君落很不明白覃黎突如其来的举动，刚想开口询问，就发现覃黎的眼神像是看见了什么令他不可置信的东西。然后又突然很用力的扯开自己的衣袖，君落随着覃黎的视线看去，发现好似有什么黑线在动。可是一眨眼又不见了，君落只当是错觉。但覃黎知道，那不是错觉，心底的猜测被证实了……
　　“黎哥……我到底怎么了？”君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这么不敢相信。
　　“没……没什么……只是太过劳累罢了，君落，我要出去一趟，明日回来。还有，这是凝霜丸，如果感到不适，就吃一粒，它可以调息你体内的气息。”
　　“黎哥哥，你要去哪儿？”太过劳累？应该是这几日为了尽快见到澜连夜赶路导致的吧。
　　“君落，你好好休息，我明日便回，我走了。”说着，也不待君落说话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客栈。
　　“真奇怪，这个人……凝霜丸？挺香的。”君落也不在意，喃喃自语，叫了壶茶坐在客栈底楼靠窗处，消磨起时间。
　　明日，澜和奕哥哥就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