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南贞

3、第二节

　　季寒潼来得出人意料得早。

　　一早，白芜商披了滚金边的黑色披风，恭恭敬敬地站在府门口，低垂着眉眼。郑玳鸢站在堂屋门

　　口，远远望着他，像是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悲哀一般，打了个寒战。

　　大雪已停，四下都是白茫茫一片。

　　马蹄声越来越近，郑玳鸢看见白芜商神色紧了紧，向后退了两步。马车已停在府门口，有人掀帘

　　下车，白芜商随即跪下行礼。“白芜商见过丞相。”季寒潼转过头看着他，“公主呢？”声音沧

　　桑沉稳，却听不出任何感情。白芜商身上浮起一层寒意，将头垂得更低。“公主已在堂屋等候，

　　丞相请随我来。”言罢起身，侧着身子将季寒潼请进院内，弓着腰，领着他走向堂屋。

　　郑玳鸢虽年幼，却也能感受到那股迫人的气势压来。季寒潼同样的金边斗篷下，一双眼睛古井无

　　波，脚步迅速，带起一阵阵风吹起斗篷，露出里面暗色的衣袍。郑玳鸢感觉到喉咙一紧，不敢动

　　弹。

　　“臣，季寒潼，拜见公主。”

　　那人已走进堂屋，站在堂下，摘去了帽子，面孔便是历尽沧桑与磨砺的样子。郑玳鸢宽大袖袍里

　　的手害怕地紧攥出了汗，一双幽黑的瞳孔，不论悲喜，全都泄露无疑。

　　雪又下了起来，北风呼啸而过，狂傲不羁地要撕裂整片天空一般，碎雪漫天飞扬，屋中只听得炭

　　火轻微的燃烧声。

　　“丞相请起。“郑玳鸢十分不安，按照白芜商教的礼节，她一步一步来，不敢出错。季寒潼的声

　　音，和他身上那没有一点鲜活气息的感觉，都压抑得她快不能呼吸，像是一个不小心就要被这人

　　掐得窒息。

　　“丞相此来，可是要告知玳鸢身世？”郑玳鸢的声音里颤抖大过冷静，那双灵动的眸子里也是一

　　副害怕的模样。“公主……怕知道么。”仍是那冰冰冷冷的声音，郑玳鸢缩了缩身子，垂下眉

　　眼，“终究是要知道的，臣相不说，师父也要说……倒不如早些说了，让玳鸢好梳理得通。”

　　“公主将来，定有作为。”季寒凌拱手欠身，望着堂上的身影，心中涌出些悲悯。

　　“当年的事，已没有多少人知晓。知道那事，如今还在的，只有三个人，老臣与白芜商，还有，

　　当今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