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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喜溪 六~ 往事如烟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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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溪两手捂着小腹,用她最快的速度逃离那个无量村。她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风一直灌倒喉咙里,难受得要死,可她不敢停。她来不及看这个黄呼呼的村子,所有的东西都像在美术书上看到的大西北,她来不及看那些,她要快速往外逃,她要活下去,她不要浸猪笼。
喜溪不知道自己是跑了多少里路,她最后是手扶着一棵树,一手捂着小腹,停住了,此时的天已经开始要暗下去。
她看到前方有人骑马过来,她怕对方也是看过启示想来捉她的人;她想躲起来,又怕错过活命的机会,她这样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定不能在野外存活的,一定是要依靠什么人的。
横竖都是一死,总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深呼一口气,朝那骑马的人走去。
待到她来到他的面前,已是体力不支。
喜溪抬起头,看着这个逆着光的大汉,看不真切,只觉得她是要活下去的罢。
她知晓他也是在瞧着她,在这茫茫黄色大地里,突然走出一个落魄的女子,也是太突兀了吧。
“这位大哥,”喜溪不自觉地哽咽起来,“救命。”
一个“命”字刚落音,喜溪便晕了过去。
意识便也默默糊糊起来,心里有个执念,就是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着。
从前那个喜溪的回忆,也是铺天盖地向她涌过来。
百花楼,白日。
“二十两,这丫头是死是活我们都不管了,只要二十两。”一个灰扑扑的女人对另一个肥艳俗的女人那么说。
“嫂子,不要啊,我给你洗衣服,煮饭,下地,做牛做马,你就是不要把我卖了啊。”
“这个赔钱货,不要喊了。”那个灰扑扑的女人拧着喜溪的脸说。
喜溪分明是痛的要命,却是不敢出声。
终究还是被卖掉了,几次的皮鞭和禁闭,喜溪硬着头皮一声不吭,她已经做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准备了。
那个艳俗的肥女人,是妈妈桑吧,最后用皮鞭抽打了一次喜溪,看喜溪半死不活的样子,便把她丢到了巷子后面。那个妈妈桑是想着喜溪已经是个死人了,再留着也晦气。
喜溪是命硬,一个老乞丐的半个馒头,一碗热水,便让她活过来了。
她去寻找城外哥哥和嫂嫂的住处,却是换来一顿烂骂。
喜溪想着自己,三岁死了亲娘,九岁是死了爹爹,虽然爹爹不疼自己,但还是养着她的吧。后便跟哥嫂住,到十三岁,补坏了嫂子的一件衣服,就被卖到了妓院。
喜溪倒是觉得那不是他们的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那件衣服,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罢了。那嫂子,到底还是想省下喜溪嘴巴上的几口饭。他们是平穷,也是爱钱的。
“你个赔钱货,你哥哥说你就是你娘当初带来的拖油瓶,跟他半点都打不着关系咧。我没有让你付住在我家三年的钱就是可怜你,你还想回来,走走走。”
喜溪听了是大惊,怪不得自小爹爹就不宠她,哥哥也是一脸的爱答不理。
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喜溪便是恍恍惚惚,心痛不已。
她一心想去寻早已死去的娘亲,唤娘亲出来,给点爱给这个尚是孩子的姑娘,她想寻死了。
沈悠看到一个女孩子衣衫褴褛从灰色的街道里走来,她是一心想去寻死的吧。因为连日的未进食,已是面无血色。
沈悠在这头很想拦住那个喜溪,只是嗓子依依呀呀出不了声,沈悠在梦里头只有眼泪大颗地掉。
然后是一个小童过来,递给了喜溪一碗热汤,又给了喜溪些许银两。
她不知道为了些小童什么事,小童指着一个远远的坐在茶楼的身影。
喜溪跪了下来,对那个远远的身影时行了大礼,街上的人都奇怪得看着这个突然下跪的女子,仿佛什么怪物一般。
他们不知,但是喜溪知,是那个公子挡了喜溪寻死的路,让她活了下来。这再生之恩,是一定是要报的。
喜溪行完礼,走上茶楼,走到公子面前,又行了一次大礼,比她去庙里拜菩萨拜地还心诚。
“愿报公子救命之恩。”喜溪抬头看他,有二十出头了吧,一身白绸,纤纤君子,有几分潇洒,但是满满的都是风流,正微笑望着她。
“做我第五房姨太如何?”
喜溪不料那公子是如此轻薄之人,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公子,风流也罢,轻薄也罢,总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点头答应了。
“喜溪愿。”
“家住哪里?明日便上你家提亲去。”那个公子的话语里玩味十足。
“喜溪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孤身一人,并无家。”喜溪答。她不愿认那城外的哥哥嫂嫂。
“那,先住客栈如何?明日便来客栈迎你。”那个公子似乎也下了药娶喜溪的决心。
“喜溪多谢公子,愿照公子说的做。”
“本公子我说笑的,姑娘你年纪还小,恐怕不妥。”那个公子话锋一转,“你就随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