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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偏喜秀才会使枪 ...

  •   赵刚有回喝的眼泪汪汪,指着李云龙边打酒嗝边笑,边笑边骂,给你狗日的当政委,我算是……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没有一天他娘的……厄……不提心吊胆的。

      李云龙也醉的狠了,边听边点头,边点头边给两人添酒。临了表情严肃的说,小赵,你们知识分子可不兴说瞎话。说好了啊,要八辈子。不过咱八路军不搞迷信那套,俺老李就吃点亏,只要你这辈子就成!

      行!一口唾沫一个钉子!赵刚豪气万丈的说,脖子一仰,一口干了碗里的酒,把炕桌拍的砰砰响。咱俩谁他娘的反悔,谁就是熊蛋!

      诶,这就对了,这才是咱独立团的政委!老李还给你满上……

      嘿!小赵,你敢抢老子的酒!

      嘿!你个狗日的赵刚,你咋把酒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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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1年,冬,野狼峪。

      战斗从打响打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李云龙指挥所在的129师独立团一营,抢占了几个高地,把日军的一个中队围在谷底。对面人数上远远少于己方的敌人,独立团的伤亡也不小,只能打个势均力敌。无论是在枪支弹药的配备上,还是在两军的身体素质上,八路军都赶不上日军的一半。惟有一件能和他们匹敌,甚至强过他们的,在于不畏艰险,敢于拼命的狠劲,和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要将敌人撕开条口子的血性。

      一营打完了手里所有的子弹,纷纷上刺刀,排山倒海的嗷嗷叫着冲入谷底,和敌人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战。

      少林寺出身的魏和尚憋着一口气直往鬼子堆里冲,哪里的敌人多,他就如同嗜血的狼崽子般往哪里闯,只顾自己杀得痛快。他手里的红缨枪经过改装,足足有二尺多长。这种可攻可守的中国传统冷兵器适合短兵相接的肉搏战,能达到以一对多,以近打远的效果。尤其在精通武术的和尚手里,极具杀伤力。短短几分钟,他的脚下已经横七竖八的躺倒了不少鬼子的尸体。

      李云龙看着眼馋,早把政委整日念叨的团长要坚守指挥岗位的话丢到爪哇国去了。三两下扯开了风纪扣,举着把鬼头刀,也加入了战团。一时间白光、金鸣、喊杀、惨叫,交织在一起,好一片混战。

      有几个日本军曹从县里的赏金榜上认出了他,立马上来将他围了起来,几把刺刀从前后左右四个方位形成包围的态势。李云龙一看,情况不对,小鬼子是要跟他唱四面楚歌这一出啊!赶紧挥刀向离得最近的一个日本兵迎了上去,冻得结实的红缨穗如铁条一样扫向敌人的双眼,跟着旋动手腕,从下而上,45度角斜拉一刀,一下子去掉了对方半个脑袋。紧跟着就地一滚,让突刺来的刺刀落了个空,抬手贴着地皮一个横扫,把对手的一双腿沿着脚踝子齐齐切断。那鬼子惨叫着满地打滚,鲜血洒得到处都是。

      剩下的日本兵都傻了眼,但很快回过神来,惊怒交加,通红着眼为同伴报仇来了,一刀快似一刀,一刺猛过一刺,容不得人喘口气。李云龙跟着29军大刀队出来的张大彪学了几招绝招,这时正好派上用处。利用沉重的刀身磕开鬼子的一枪突刺,仗着近战中大刀更灵活的优势,劈、砍、截,伴着两下切菜砍瓜似的响声,李云龙一刀断了左边敌人的颈动脉,再一刀捅进了右边的腹部。

      这个时候,身后鬼子的刀尖也贴上了他的后心,眼瞅着就要把李云龙刺个对穿,就听啪的一声枪响,那个日本兵前脑壳开了个血洞,应声仰面而倒。

      打得好!谁开的枪!李云龙一声吼。身边一个战士眼尖,回答他说:是政委。

      李云龙四下看了一圈,乖乖!赵刚猫在半山腰上的一块凸石后头,四平八稳的扛着把步枪,填弹药,推膛,瞄准,点射,干脆利落。150多米的射击距离,弹无虚发,让打了这么多年仗不轻易服人的李云龙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又是“啪啪”两声,两个日本军官还没有搞清状况就做了枪下亡魂。李云龙赞叹之余,觉着有点不对味,日本兵都让赵刚收拾了,他这个团长还干啥?扯开嗓子大喊着枪下留人,耍着鬼头刀又杀到了敌方阵营里。看的赵刚又无奈又忧心,这个李云龙还当现代战场是冷兵器时代,当自己是中世纪的骑士,要讲究个公平决斗什么的。

      白刃战持续了十多分钟,以独立团的胜利告终。日军一个中队全军覆没,独立团的一营也阵亡了百余人,伤亡比例为1:1。这一仗,独立团拿下了日军的一个运输队,缓解了部队缺粮缺弹药的被动局面。

      等到年三十那一天,除了站岗的哨兵和负责警戒的警卫班,躲在山里头的独立团下到新兵蛋子,上到团部的所有干部,都聚到一个院子里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赵刚组织了文艺宣传活动,又说了新年贺词,说到后来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干脆掐头去尾,招呼炊事班的同志开饭上菜。

      虽说山里的条件艰苦,也不能委屈了这顿年夜饭,炊事班一早将缴来的罐头,配上白菜萝卜,烙上贴饼子,现在往桌上那么一放,顿时香味四溢。战士们都是许久没有见到油腥,馋的直咽吐沫,菜一上桌,个个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唯有酒在赵刚的一再坚持下,每人最多只能喝三杯。任凭李云龙气的直瞪眼也好,骂娘也罢,赵刚只当没瞧见。

      到了晚上,天降大雪,北风呼啸,吹的天地间混沌成一片。大家伙吃完了饭,也就各自散了。李云龙见张大彪冲自己挤眉抬眼的,就知道这小子藏着小九九,跟着他回屋一看,果然有门!两人摸出藏着的酒瓶子,你来我往的喝了好一阵,道别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了。

      这时屋外的雪小了大半,不远处的土墩上隐约有个模糊的人影,看不真切。李云龙心说这儿不是规定的哨点,大半夜总不会是老乡四处溜达,别是敌人的奸细。便一手按着驳壳枪,猫着腰摸近了,等看清那人的脸,于是故意跺跺脚,把积雪踩的咯吱咯吱的响。

      “小赵,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啥呢?”

      赵刚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将目光投向远方:“看景。”

      李云龙左边看看白茫茫的一片,右边瞧瞧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没看出什么稀奇的:“不就是下雪么,有啥好看的。”

      赵刚拍拍土墩,示意他过来一起坐:“这是入春来的第一场雪,老话说的好哇,瑞雪兆丰年。老李你看那边,山峦迭起大雪纷飞,正应了诗里头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意境。我看着看着就不由得想,祖国的大好河山,决不能让外人来践踏。虽然目前的敌人是强大的,但我们有广袤的地域,和一群不怕死的革命战友,一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李云龙前半段听的有些迷糊,后半段倒是听懂了,点点头:“你说的都对。诶,小赵啊,你们知识分子就是和咱泥腿子不一样,出来看个景也能说出那么多道道来。”

      赵刚笑着说:“我也是读了毛主席的诗,才生了感概的。”见李云龙吹着白气不以为然,接着说,“老李,这几天你的文化学习有很大的提高,我在考虑,是该让你学些诗词之类的文学作品了。”

      李云龙一听,不乐意了,说了半天又绕到文化学习上了,鼻子里哼哼咿咿的:“生活上的事你要管,军事上的事,老子对你也要严格要求。在学习文化课之前,老子先要检查检查你在部队的训练成果!”说着,亮出两爪子往赵刚身上一通挠。

      赵刚没防着他有这么一手,又怕痒,没能挡上几下就招架不住了,笑的直喘气,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李云龙,你……你个狗日的,别瞎闹!”

      他这一笑笑的李云龙有点懵,心说天寒地冻的还真有景看,不由得从对方柔和的眉眼,到挺直的鼻梁,再到线条分明的嘴角,目光像是被粘住似的挪也挪不开。

      赵刚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拍开狼爪子跳起来赶紧溜:“老李,你还要看景请自便,我可不奉陪了。”

      一下子落空的粗糙大手,还留着对方的一丝体温还没有散去,李云龙怔怔的盯着掌心,雪花星星点点,在手中化冰成水。冷风刮过一阵,吹的他一个激灵,人也清醒过来。左右一看,赵刚早走了没影儿了,狠狠拧一把自己的脸,心里头骂骂咧咧说这回真他娘的喝醉了,想啥呢!摇摇头,也回屋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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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的第一天,部队照例早起训练没二话。作为独立团的团长李云龙陪着新来的士兵练了一上午的刺杀,又巡视了一圈岗哨,想了半天也没啥事,便打算找赵刚谈谈部队后期的发展。

      通常这个时间,赵刚应该在村子的民兵队里做宣传工作,李云龙就带着魏大勇溜溜达达的往那方向去。途经一个小树林,由于昨夜一场大雪,树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霜,把黑黝黝的枝头压弯了不少。

      李云龙走到半路,突然停了,他的目光落在树林深处的两个人身上:“林子里的是谁?”

      魏和尚眯眼一看:“是政委。”

      “废话!你看得出是政委,老子看不出?”李云龙不耐烦的一咧嘴,“老子问的是政委身边的丫头是谁?”

      “俺再瞧瞧……”魏和尚踮了脚再一瞅,“那是村里妇救会的干部香秀,一直想学枪,这不,求了政委几天,政委答应了呗,谁不知道咱政委枪打得准,脾气又好。”

      李云龙看着两人似乎越凑越近,越说越热乎,心里头跟猫爪子挠似的,火气突突的就上来了:“娘们就该在家纳鞋做饭,打鬼子是咱爷们的活,革命分工不同嘛。小赵也不对,放着团部的工作不做,去教人打什么枪,也没见他教过老子!”

      魏大勇嘿嘿笑道:“团长,您十八般武艺全的欸,还要政委教?当然,比起俺还差了那么一点。”说着呼的一下摆开个起式,意思是说您要不服气咱可以切磋切磋。

      “能的你!”李云龙气哼哼的瞪眼,手往袖子里一拢,干脆人也不找了,扭头回了团部大院,把门猛的一关,拿出瓶酒边喝边生闷气。

      喝着喝着不知不觉泛起了晕乎,李云龙自个儿也觉着诧异,他的酒量向来说不准,心情好的时候,和一班弟兄喝酒喝到天亮还能精神头十足。心情不好的时候,一瓶就能撂倒。

      李云龙喝醉了没啥别的嗜好,就爱骂街,泥腿子一个,骂的自然是粗话。自从随着赵刚学了个把月的成语,骂街也开始带出点文艺色调。什么重色轻友,见色忘义,色胆包天……李大团长搜肠刮肚的把能记得那些词全都搬了出来,骂着骂着肚子里的气跑没了,静下心来仔细一分析,明白了问题所在,不由自嘲的想,老子打黄麻暴动起,啥难题没遇上过,什么时候成了这副娘们儿腔,不就看上个人嘛,那人也是爷们又咋样?仗还没有打就装熊不是他李云龙的风格,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主意一定,李云龙心情愉悦起来,唯独在作战部署上犯了难。知识分子嘛,心眼儿多,规矩也多。总不能劈头盖脸的就问:小赵,老子看上你了,跟我过吧。好点呢,人家从此不理咱,那可生不如死。差点呢,直接拿枪崩了,真叫死得冤枉。李云龙本来挺大的头觉得更头大了……

      这段时间,赵刚也发现了李云龙的反常情况,平时闲不住的一个人,没事也要掀起三层浪的,如今时不时的见他盘坐在草墩上,不知在想啥。往日爱耍贫的一张嘴,这些天也安静了许多,常常说着说着就独自发起呆来。要真说反常,逮着机会就撕他本子,和布置战斗任务时骂骂咧咧的劲儿丝毫没减。

      赵刚不明所以,趁着两人独处的机会旁敲侧击,谈完工作谈思想,谈完思想再谈生活,见李云龙半条腿搭在炕沿上,半闭着眼似听非听,忍不住发了牢骚:“老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李云龙抬了抬眼皮,又眯上了:“你说吧,多大点事,老子记着呢。”

      赵刚斜眼看他,话题一转,说:“妇救会的干部香秀,你还记得吧,她向我提起你了。”

      一听是那丫头,李云龙忙坐正了看赵刚:“她提我干啥。”

      赵刚忍着笑说:“还能干啥,看上你了呗!你说你个李大头,要文化没文化,要钱没钱,上辈子是烧了高香还是咋地,怎么好事尽让你占了。”

      “扯淡!”李云龙绷着脸,“全团都是光棍,老子不能搞特殊。再说了,咱们是革命的队伍,你个当政委的想解决个人问题,也不兴欺男霸女的那套。”

      我怎么就成了欺男霸女了。赵刚被他气笑了:“你瞎扯啥,要不是人家香秀姑娘托的我,你小子打一辈子的光棍,老子也懒得管。”

      老子要一辈子光棍,你小赵也得陪着!李云龙嘟囔道,又想起那件事,试探的问:“小赵,你觉得我这人咋样?”

      “哼!”赵刚上下打量他,一脸正经的说,“团长同志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要听实话。”

      赵刚叹口气,故意沉思不语,急得李云龙火燎火燎的。

      “他娘的你倒是干脆点行不行!”

      赵刚憋着笑,说:“实话就是你李大团长,有担当,有血性,是个响当当的汉子。若是脾气能改一改就更好了,可话又说回来,你要没那粗声大嗓也不是李云龙了。”

      李云龙被他这么一夸,顿时觉得形象高大起来,又觉得轻飘飘的仿佛能飞到天上,想都没想,一把握住赵刚的手,说:“小赵,我跟你说个事。”

      赵刚莫名其妙:“有事说,有屁放!你啥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李云龙盯着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睛干净,清澈,坚定,也坚定了李云龙的决心,他一字一顿的说:“小赵,我、喜、欢、你。”

      “你……你狗日的说的什么话!”赵刚先是一愣,马上解了其中的味,又羞又恼的猛跳起来,梗着脖子骂,“李云龙,我他妈的告诉你,你再敢胡说八道,老子立马翻脸不认人!”

      话既然出了口,就没有缩回去的打算,李云龙真诚的说:“小赵,咱老李一直佩服你,有文化,思想觉悟高,枪也打得准,是个有骨气的军人。虽然这事确实是有点那个,可我从来没有半点小瞧你的意思。咱老李是个泥腿子,没念过多少书,也没那么多的大道理,但我要和谁好,我会掏出心窝子待他,死也不会背叛朋友。话我说完了,你表个态吧。”

      憋了几天的话倒豆子似的,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李云龙浑身一轻,只等赵刚反应。

      听了这段惊世骇俗的坦言,赵刚的心情可用“五味陈杂”四个字来形容。两人从相识至今,之间的默契不用再提,彼此经历的生死考验数不胜数。他们是革命的战友,是过命的朋友,也是惺惺相惜的知己。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男人点燃起他从未有过的激情,战争与共同的理想已将他们紧紧结合在了一起,他早把对方当做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甚至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一部分。

      赵刚作为受过传统教育和五四新文化熏陶的爱国知识分子,他的血性让他能毫不犹豫的把性命交给对方,但他的理性使他在感情的处理上要保守许多,尤其还是不为伦常所接受的感情。

      面对李云龙火热的目光,羞赧,恐惧,震惊,竟然参杂着一丝喜悦,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赵刚无所适从,更无法思考,唯有走出这间屋子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李云龙整个人唰的一下掉入了谷底,心凉的像是落在了冰窟窿,他这半辈子做的事问心无愧,唯独这次后悔了。暗说,李云龙啊李云龙,你光顾着自己图痛快了,把话都说死了,也不管人家是怎么想的,知识分子心眼多,还不定给人留下啥想法呢,要是影响了两人以后的合作,那咋办?

      他越想越愁,越愁看桌上的酒瓶越碍眼,抄起瓶子就是一通灌。这时门“碰”的踹开了,突来的巨响震的李云龙一抽气,那口要命的酒卡在喉咙里,火辣辣的呛得他眼泪直冒。

      “咳咳,小赵,咳,啥事那么急。”

      赵刚去了又回,带着一股子门外的寒气,气势汹汹的闯进来,二话不说的夺了酒瓶子。“说好了生活归我管,老子说了不准白天喝酒,就是不准。”骂完了又一阵风的走了。

      李云龙愣了半响,事情发生的太快他没能反应过来,现在人走了酒没了,屋里又只剩他一人了,才慢慢琢磨开来。按着他李大头的理解,赵刚听了他一番掏心窝子的话,不但没有冷眼相待,还愿意继续管他的生活,说明这事有门啊!想着想着,李云龙嘿嘿傻笑了起来,觉着不过瘾,又蹦跶了几下,乐得都不知走路该迈哪条腿了。得意归得意,心里还是有些埋怨,这些知识分子啊就是脸皮薄,两人摆明了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哪那么不痛快。不成,还得咱老李拿出看家本领,尽早把这块山头给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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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言道,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李云龙制定了一系列“作战计划”准备发起总攻时,日军新一轮的扫荡又开始了。

      此次扫荡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为疯狂,更为彻底,对手是刚调进关的关东军,整体素质和装备不是一般的驻军能匹敌的,独算兵力独立团也是吃了亏的,李云龙再胆大包天也不会打力量如此悬殊的仗,赔本的买卖可不能干。于是部队在山里转来转去,一天赶上百余里的路是常事,战士们往往铺子还没有捂热,就又要转移到其他地方。

      被小鬼子撵得到处跑,李云龙心里实在窝火,这哪里像是主力部队,分明和打游击没有区别。他跑去与丁伟孔捷一商量,拟定了作战计划。以独立团为主攻部队,县城为目标,丁伟孔捷在两翼,围点打援。只要拿下县城,他们几块根据地就能连成一片,晋西北的这盘棋算是走活了。

      临走前,李云龙来回扫视他的两位战友,一手拍上了军事地图,地图上县城的位置正压在他掌下。

      “就这么干,狠狠打他狗日的!”

      战斗一挑起就进入白热化状态,先是北门响起响雷般的爆炸声,然后是西门,东门,最后是南门,整个县城噼噼啪啪的打成了一锅粥,让守城的日本兵分不清枪是从哪打来的,对方到底有多少人。

      重兵最多的据点在北门,李云龙当仁不让的挑了块硬骨头来啃。两军一接上火,就各自架起轻重机枪扫得天昏地暗,对战双方都拿出拼命的劲,金灿灿的弹壳不断的从枪槽内跳出来,落得城里城外到处都是。独立团的突击队员绑着炸药像潮水一样涌向城墙,由于火线过于密集,战士们根本挨不到两米之内,前一批中弹倒地,后面的人前赴后继接着补上,每一秒钟都刷新着伤亡的人数……这时,一个通讯兵摸了过来,对着他耳边大喊:团长,政委已从南门打进去了!

      李云龙一听,好小子,动作真够快的!政委已经杀进城吃肥肉去了,他这个团长哪能还在城外连口汤都捞不着?端过九二式重机枪,指挥着机枪手向东南角射击,火力集中在一点,把那片墙头的守军压得抬不起头。爆破手们从尘土上爬起来,怒吼着跨过同伴的尸体,再度发起冲刺……

      六个小时后,独立团各营已在县城里打扫战场了,李云龙在城里转了一圈,很是满意。路过县衙大门的时候,刚好遇上赵刚和他的一队人在抬鬼子的尸首。从反扫荡开始,两人忙着部队上的事一天也就能说上几句话,说的也只关于工作。现今逮着千载难逢的机会,李云龙当然不会放过,上前照着肩膀就是一通乱拍。

      “小赵啊,这回叫你狗日的抢了先了。今晚摆庆功宴,不醉不归。”

      赵刚起初还有点尴尬,见他跟个没事人似的,心情也放松起来,和他聊起了县里的情况。两人说到兴头上,谁也没注意躺在路边的日本兵从昏迷中醒来,颤抖着摸出把小型手枪,对准了他们。

      “首长小心!”警卫员最先发现情况,边喊边掏枪。

      黑洞洞的枪口瞄向赵刚,扳机正要扣下,与此同时李云龙飞扑过去,只听“啪”——

      “老李!”

      “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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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来无事的时候,李云龙常跟几个老战友吹嘘,说咱老李是什么人,那是晋西北响当当的人物,连子弹见了都要绕道走。那几人听了不服气归不服气,明里对他吹胡子瞪眼好一顿嘲讽,私下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是事实。

      于是这次负伤,让李云龙很丢面子,尤其还伤在一个快咽气的敌人手上。好在伤口不深,只划出道血槽,干脆连卫生员都省了,直接交给警卫员处理。

      魏和尚是格斗的好手,在战场上动作麻利,刀枪棍棒样样会使,但对付纱布这些细软的玩意却笨拙的多。眼瞅着手臂上的纱布越缠越厚,越缠越乱,李云龙大为恼怒:“行了行了,老子快成端午的粽子了!”

      “那,俺帮你倒水。”

      “倒个屁!”李云龙飞起一脚,踢了个空,“老子好胳膊好腿的,统统给老子滚!”

      “团长,我看见政委朝这屋来了。”张大彪在旁咧着嘴笑,还嫌不够乱的来了句。

      霎时李云龙哑了火,匆匆往窗子外看一眼,嗖的躺平了,把大半身体埋进床铺里,只留个大脑袋在外面,闭上眼一声不吭。赵刚走进门看到这个情况,不解的转向另外两人。

      “怎么回事?”

      “嗨!团长这是……”魏大勇刚一开口,就挨了重重一脚板。

      “团长从回来后,一直昏睡到现在,咋叫都叫不醒!”张大彪赶忙出来圆谎。毕竟跟了李云龙那么多年,这小子有啥意图早号了个八九不离十。

      赵刚皱眉:“不是说只擦破了皮嘛,怎么这么严重?”

      “擦破皮血能流成这样?”张大彪说起谎来心不跳脸不红,哗的掀开被褥露出缠满绷带的胳膊,“卫生员说那是伤到动脉了,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不醒。”

      透着红的绑带分外扎眼,赵刚心头隐隐抽痛,眉头拧的更紧。张大彪瞅着火添的的差不多了,知道见好就收,拽着魏大勇的衣服往外拖:“政委,你先坐着,我跟和尚去卫生队拿药。”

      算你小子机灵!李云龙照旧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装相,其实暗地里偷着乐。小赵啊小赵,这回你跑不掉了,老子非得把你的心里话逼出来不可。

      左等右等,半天没有动静,屋子里静悄悄的,几乎都能听见赵刚腕上的罗马表滴答滴答的走声。李云龙开始耐不住了,原本愉悦的心情逐渐转为烦躁,身下舒适的热炕也变得如铁板般隔人。心里嘀咕道,这都过了多久了,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娘的,小赵咋这么沉得住气,想闷死老子!

      悄悄的将右眼抬起了一条缝,朝床边偷瞄过去。此时正是傍晚,赵刚侧对着木窗坐着,晚霞披在他的身上,将那白皙的面容染出一层红晕,线条分明的轮廓由于柔光的勾勒,淡化了战争磨砺出来的刚毅,多出了几分书生的俊秀之气。看着看着,李云龙便觉着那条缝实在太碍事,不由的把眼睛又睁大了点,完全忘了初衷是啥了。

      赵刚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驳壳枪上,慢条斯理的擦着,直到李云龙张开了眼,才说:“老李,躺够了没有?躺够了就起来吧。”

      李云龙悻悻的踹开被子,凑过去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擦枪呢,有空帮咱也擦一擦?”

      “李团长‘好胳膊好腿的’,哪要别人帮忙?”赵刚把枪收进匣子,说,“你那大嗓门隔着三里地都听得见,装什么大尾巴狼。”

      “哪能一样,和尚毛手毛脚的,枪到他手上不定变成块铁疙瘩。”李云龙嘿嘿笑着靠的更近,他是替赵刚挨的这一枪,知道这书生认死理,现在肯定有了愧疚产生了心理负担,就故意连外衣都不披,光着个受伤膀子在人面前晃。

      赵刚伤感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绷着张脸扭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吧唧”一个脆响,亲了满脸。

      李云龙认真的说:“小赵,咱老李是啥样的人,你最清楚了。你也考虑了好几天了,今天必须给个准话。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要不乐意,老李也绝不纠缠。”

      赵刚仍是铁着脸,沉默不语。

      “既然这样,咱老李也不勉强。你我兄弟一场,不要为了这事有啥疙瘩,希望以后还能在战场上共同杀敌!”李云龙起身下床,心里撕裂般的痛,仿佛那颗子弹不是打在胳膊上,而是胸口上。

      “站住!”赵刚大喝一声,耳朵烧的通红,粗野地骂道,“谁他娘的说老子不乐意了?文绉绉个啥,你以为你是西门庆!”

      “小赵!一口吐沫一个钉!可不准反悔。”李云龙乐的见牙不见眼,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当然,老子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瞧他挂着坏笑的样,赵刚有些抹不开脸,没等他的大手沾身,挥起一拳照着胸前打去。

      嗷!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右肩上,李云龙很没形象的哀嚎一声,滚倒在炕上。赵刚看他额角青筋爆出,知道这回不是装的,后悔下手重了。心一软才放松警惕,被人手脚缠住,压在了被褥上。

      【以下省略2.5k字】

      小赵,等到不再打仗的那一天,你跟咱回老家,我种地,你教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偏喜秀才会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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