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爱未晚》绿木依依

3、第三章 情深情浅

　　那是一个金秋时节，人们都赶着国庆假期去各地旅游，但简心和许清风一致商议，假期时就去J市市郊的麦田。

　　这个时节，J市还算暖和，那天恰逢艳阳高照，所以简心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他们的午餐放在许清风左手提着的塑料袋里。

　　他们坐车来到市郊，然后一路牵着手走到了麦田，大片麦田映入眼帘的那一刻，简心立即松开了许清风的右手，欢快地向远处大声吆喝，又径直脱下脚踩的一双凉鞋，把它们扔到许清风空着的那只手后，直接向金黄色的麦田快步跑去。

　　许清风赶到简心休息的地方时，第一时间放下双手提着的物什后，把简心紧紧拥到了怀里，吐在简心耳际的话语是：“简，你是我的天使，独一无二的真正天使。”

　　会是他画的吗？

　　林素耀也注意到了那副作品，于是带简心来到画作前，简心看到了落款：风。

　　“简，如果你以后看到落款是‘风’的画作，那一定是我画的。风，无处不在，希望你能感受到我对你的爱也是这个样子。”

　　这边是陷入往事的回忆，这边却是难以言喻的嫉妒。

　　怎么会猜不到是他？刚才从远处看只觉得画像上的少女十分熟悉，近了才知道根本就是她，再看落款，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了。

　　他，可以把她画得这么惟妙惟肖，形神兼备，怕是极爱的。她，曾经是在他的怀里；而他，也得到过她的爱。

　　手上忽然传来一阵痛楚，简心下意识地看去，才明白是林素耀的原因。
　　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阴郁，好像在极力容忍着什么，可刚才他还不好好的。

　　心里再次确定林素耀是个阴晴不定、喜怒难测的人。

　　他们在画展上停留的时间很短，出去时林素耀沉声命令：“以后不准再去看画展。”
　　简心只觉得莫名其妙，不过看在林素耀愿意白养着她的情分上，只好决定答应。
　　“好。”可怎么听，都有点不情不愿的味道。

　　“以后每个周末，我都带你去听一场音乐会，或者看一场电影。”语气变得有些温和。
　　简心不可思议地看向林素耀，他一向不爱这些文艺的东西，怎么突然转性了。
　　林素耀开口解释：“是作为补偿条件。”

　　他没说的是，即使不取消看画展，他也会这么做。

　　他们的婚姻，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第五个年头。

　　林素耀此刻端坐在书房里，面前堆积着大量的文件。他的妻子大概又以为他进书房是为了办公，只有他清楚，此时的自己，又怎么能静下心来。

　　许清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这一天，他一直都料到迟早会来。

　　他不惧怕许清风现有的实力，怕的是，她心里还爱着她，如果她的心偏移了，那么自己怎么办，是放手成全，还是一意孤行？

　　林素耀忍不住自嘲了一下，五年的时间，竟然还是没有让她爱上他，可他自己呢，怕是早已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

　　可即使这样，他依然不悔当初做的一切。

　　进到卧室时，林素耀又看到在床上已经躺着的娇妻。她怎么会知道，对她的爱，已经毒入肺腑，每晚只是看到她在这里，都能让他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巨大幸福感，所以，不敢想象，如果她不在，甚至是投向了别人……

　　林素耀强令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刚准备搂着简心睡觉，没想对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那个，我考虑好了。”

　　林素耀愣了一下，才明白简心指的是什么。
　　“什么结果？”
　　“我今天没有服用任何药物，以后也准备停用。”

　　空气静默了几秒。几秒过后，房间内发出一个隐含颤抖的男声：“你是说，你准备为我生个孩子了？”

　　简心有些不好意思，以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的意见。

　　窒息的吻迎面落下，林素耀刚触上简心腰侧的衣服时，简心急着用尽全力挣扎，林素耀不得已停下来，至于脸色……

　　“昨晚……你……再来一次……我……”

　　简心断断续续表达完了想要表达的意思，立即咳嗽出声，心里暗怪林素耀搞什么突然袭击，差点要了她的性命。

　　林素耀听懂了，提及昨晚……

　　“昨晚，我……”简心听出了话语中的歉意。
　　“以后别再这样就行。”
　　“嗯。”

　　简心在林素耀的怀里调整好姿势，准备安心入睡，耳边忽然听到一句：“心，以后我想增加那件事的次数。”

　　轻轻地一声“嗯”，既然都答应要帮他生孩子了，又怎么好再拒绝这种事。
　　这个晚上，林素耀心里的幸福，满满的就像要溢出来。

　　转眼是某天的上午时分，简心吃完早饭，吩咐司机带她去T市的市图书馆，她想翻找一些有关孕妇的书籍，为如何当好一名孕妇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距离那晚已经过去了十多天，这十多天里，林素耀每晚都要缠着她几个小时，让简心觉得，再这么下去，她迟早会怀上林素耀的孩子。

　　心里又有一点庆幸，林素耀的欲望太过可怕，如果是在新婚伊始就意识到这一点，她敢断言，自己一定会忍不住想逃掉。

　　又有一点欣喜，林素耀当初并没有逼迫她，而是充分尊重了她的意愿。
　　看孕妇注意事项的时候，简心心里想的却是这些事情。

　　出馆时，迎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简心右移一步，那身影也右移一步，简心又左移，那身影也跟着左移，不得已之下，简心抬起头来。

　　竟然是许清风！

　　“简，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吃顿饭。”许清风直接说明来意，茶色的双眸热切地凝视着简心，片刻不离。

　　“我要赶回去吃午饭。”简心委婉拒绝，既然已经告别，各自也已有归处，就应该斩断那些过往，跟它们说再见。

　　“简，一顿饭工夫也不肯给么？”深深的失落语气。
　　“好，就一顿饭工夫。”简心决定趁机跟许清风说清楚。

　　司机已经走上前来，看了许清风一眼，问简心需不需要帮助。
　　简心摇头拒绝，说吃完饭就回去。

　　司机执意要跟着一起去，许清风淡淡瞥去一眼，轻笑道：“难道怕我把你们的少奶奶拐跑了不成？放心，我还不至于这么急。”

　　简心望向许清风，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吗？
　　没等司机回话，许清风已经把简心带上了自己的车，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

　　他们去的是一家豪华酒店的包厢雅座，众多侍者对许清风毕恭毕敬，此时的许清风，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穷弱少年。

　　“清风，你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吃得起豪华酒店里的大餐？”
　　有一次他们俩牵着手在街头闲逛，看到一家豪华酒店门前停着一排排名车，从车上下来的多是彰显不俗身份地位的成功人士，简心对着许清风问道。

　　“你很想吃吗？”许清风的目光牢牢锁着简心。

　　“傻瓜，当然骗你的，我才不在乎吃什么大餐呢，跟你在一起，就是每日粗茶淡饭我也愿意。”
　　是的，当时他们只吃得起粗茶淡饭，但是，没有一点嫌弃，因为心里满满的都是快乐。
　　如今，他们终于吃得起豪华大餐了，可彼此却早已走远。

　　简心看着桌子上摆满的二十多道菜，心情五味杂陈。

　　刚刚许清风全盘做主点了这么多道菜，每一道，都是简心喜欢吃的。

　　“清炒生菜、青椒木耳、麻婆豆腐、红烧排骨、干烧鲫鱼……玉米排骨汤、莲子红枣汤……只是，这些菜肴全部更换成了另一个高雅的名字，被服务生上菜时一一道出：一树绿荫、窈窕淑女、润雪无声、珠玉生香、尺素传情……清斋折露、花好月圆……”

　　“简，你怎么尽爱吃些素的，荤菜就那少数几样，是怕我将来养不起你吗？”
　　“我也不知道，我天生就爱吃素，大概是上天知道我将来要嫁给一个穷小子，所以特意赐给我这样的饮食爱好。”

　　这些菜，确实还喜欢。只是，和林素耀结婚这五年来，家里的大厨已经把她的嘴养刁了不少。
　　简心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五星级大厨的水平，口感确实很好。

　　许清风坐在简心的对面，视线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

　　“简，我们分开五年了，换个更准确的数字，是一千八百九十三天。”
　　简心吃完第一口鱼肉后，许清风忽然开口。

　　不是不爱了吗？曾经许诺的那些深情也早已堙没在时光的深处。

　　简心抬起头，目视许清风，“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现在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而且在不久的将来，应该会成为一个孩子的妈妈。”

　　“简，我们曾经相处的那些片段你都忘了吗？”许清风没有理会简心话语中的意思，而是谈起了其它。

　　“没忘，但是已经变得模糊。”

　　许清风的表情忽然显得十分落寞，“简，有关我们的一切，我都记得。”
　　简心选择默言。

　　“如果我想要你回到我的身边，你会答应吗？”

　　简心不禁十分错愕，时至今日，他怎么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待我很好，当他的妻子很幸福。”简心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林素耀作为一名丈夫非常合格，根本挑不出一点毛病。

　　“可是，简，你不爱他。”许清风做下很残酷的判语，凛冽的目光开始如箭一般扫向简心。
　　简心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也突然失了焦距。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许清风接着下判断。

　　简心已经听不了任何话语，兀自从座位上迅速起身，向门口的方向行去，步子显得些许忙乱。

　　即将迈出门口时，许清风清晰有力的话语传来：“简，要不了多久，你会重新回到我的身边，他也要尝试一下当年我经历过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