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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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打针吧！”看着马科静静地躺在床上，我建议道。
马科躺在床上看着我不说话，可是手却紧紧抓住我的不肯松开，我知道劝说已是徒劳，只好将拧干的毛巾静静地搭在他的额头上，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到了这个关头还是这么倔犟。
窗外正下着瓢泼大雨，不远处一棵小松树在风雨之中摇曳，记得是物业管理公司在马科刚来我们家那年种的，现在已经很高很粗了，看着躺在床上的马科，一切恍然一梦，大家都长大了，或者应该说我老了，马科长大了。
“在想什么？”马科忽然问我，将我的神思从松树拉回到马科身上。
“我们都大了啊，马科，时间过得真快，是不是？一起捉过蝌蚪的水池，一起去过的书店，最爱去的鸡汤店，最喜欢的电影院，共同的中学……马科，我们有很多一起的回忆，但是有一天，终都会淡忘，所以没有什么是可以天长地久的，人也是一样！”抽出我的已经被攥得出汗的手，我幽幽说道。
“那又怎样？不管怎样，我对你……”马科激动得将被子一掀，毛巾也被他重重地扔向墙。
用手按住他的嘴，我制止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我大致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可是我不想听：“就像年少时很在意的一场考试，曾经为它伤心，曾经万分在乎，可是到了我这个年龄，我知道自己再也不会为考试难过沮丧，因为我大了，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也老了！而你，永远不知道大你五岁的我现在的想法，因为我们相错五岁！”
“五年的距离很远吗？”马科一坐而起，十分激动。
“远，远到一辈子都难以跨越！”
“那么我就用一辈子去跨越！”马科下床，披了件单衣也不顾我的阻拦冲出门去，而窗
外，雨还在哗哗下个不停，他又没有拿伞，能去哪里呢？我撑着伞急着追出去，可是茫茫大雨之中，他又能去哪里呢，更何况他还在发高烧！
我是不是伤到他了？伤得彻底？
“西画？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不远处爸爸撑着雨伞急匆匆向走来，一边抹干脸上的雨水一边推我道：“快回去，我有事情跟你讲，马科他在吗？”
“马科他刚出去，我正要追他……”
“先进屋再说！”爸爸把我拉进家，我的心却忐忑不安，因为除了我，没有人知道马科是因为生气跑出去的，也没有人知道马科还在发烧。
爸爸讲完马科的身世然后静静点燃一支香烟看着我，我一语不发，这些我其实已经知道了，可是我知道今天爸爸要讲的并非马科的身世这么简单。“马科他的妈妈是维吾尔族人，所以他在新疆还有亲戚的，最近他的舅舅通过我们单位联系上我了，可能要把马科接走。”
“什么时候？”我失神地看着爸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痛。“送走马科爸爸您不难过吗？”
“我何尝不难过？我和你妈妈本来打算等他成年就收养他，可是马科他是有亲人的，轮不到我们……这七年，我比疼亲儿子都疼他，他也争气，可是我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
我黯然，再亲密的关系都比不上血缘来得深刻啊……
一个人撑着雨伞来到我们捉过蝌蚪的水池，果然，马科在这里，他正低头看着水池，似乎在寻找些什么东西，就连我的到来他都不怎么在意。
“马科？”轻轻唤一声他的名字，这个我这七年来叫了不知多少遍的名字，忽然感到有些陌生，离别在即，只感觉喉咙里涌起一股酸涩的感觉，连说话都显得困难起来。
“它们还在，它们还在！”马科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朝池子里张望，这个小时候我们不知逮了多少次蝌蚪的小水池，里面还是有着零星的蝌蚪在畅快地游着。看着马科孩子一样兴奋雀跃的表情，我黯然，也许这一别就是永远了吧！
再也不是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的亲人，再也不是我可以撒娇耍泼纵容我的坏脾气的马科，再也不是那个信誓旦旦要拿一辈子来守护我的马科……
“你瞧，也有东西是没有改变的，这个水池，这些个蝌蚪，还有我对你！”马科兴奋地说，而身上已经被大雨淋湿，我看着心疼将雨伞移到他的头顶却被他推开，索性，我也丢开雨伞紧紧地抱住他。
“马科，刚才是我错了！”我喃喃道，感到马科浑身烫得厉害。
我顶顶喜欢的马科，以后的日子注定了是聚少离多！舍不得可是也无可奈何！
“十八岁快到了，想要什么礼物呢？”那晚我和马科坐在家里的阳台上，仰望星空道。
“我要什么你都给吗？”马科问道。
我有些迟疑，如果是三千块以下的我都还可以接受，如果高于这个价位，我就只有抱歉的份儿了。攒了整整一年才有这么点钱，连移动硬盘都没舍得买……马科是不是打算要趁着过生日狠狠敲我一笔呢？
星期天带着马科来到我们市区最繁华的商业区，我决定生平第一次大出血，因为马科他即将要走了，也就是在几天以后马科的舅舅将从新疆坐飞机来我们家把他接走，而在这之前，家里平静，马科他并不知道。
“这套NIKE的运动服穿着就是漂亮，你看这种布料吸汗透热都非常好……”
“看这双ADDIDAS的运动鞋，是今年的最新款，很旋的！”
“CONVERS的短袖上衣是这一季最新潮的……”
平时很势利的售货小姐的意见此刻看来都万分诚恳，我心想售货小姐是多么不容易，想当年我和马科逛街也基本是只逛不买，为此没少收到过白眼，而今，我要打破这个记录！
提着几大购物袋，马科忽然堵在我的面前，表情十分严肃：“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下子给我买这么多东西？”
“钱烧的！呵呵！你不是老说我小气吗？嘻嘻，姐姐花钱给你也不高兴吗？”我连忙挤出一个微笑，用手故作轻松拍了拍马科的头，这小子的头发就跟刺猬似的扎手。
因为东西太多，回家路上我直接考虑打的，直到坐进车里，马科才压低了嗓子问我说：“罗西画，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姐姐给弟弟买东西天经地义！”我打马虎眼道，如果不是特殊情况，马科是不会叫我全名的，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
马科冷冷地看着我，一双灰色的眼睛尽是悲哀而难懂的神情，我却心虚地回避了，因为我害怕马科的眼光，可是马科的双手忽然抱住我的头逼迫我正视他的眼睛，并用命令的语气道：“罗西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我不敢说，或者说不忍心说，一想到相伴七年的一个人即将抽离出你的生命，那种难过与不舍是难以用语言来表达的，我是那么喜欢马科，喜欢到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以这样突然的方式离开我的生活！
“马科，如果有一天你的亲人来找你……”我试图给马科创造一个想像中的意境，可是马科残忍地打断了我的话语。
“你们就是我的亲人，哪里来的如果？”马科抓住我的手寒着脸问我。
“马科，你听我说，你还有亲人的，你舅舅在新疆……”
时间就在瞬间静止，我看着马科苍白的脸，忽然感到彻骨的悲哀，聚散离别说起来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可是做起来却是那么地难，如果你真心在乎一个人的时候这些似乎就变得不可忍受了，于是我想到了左家明，如果真正在乎一个人，又怎么会如此轻而易举舍弃，原来一个人的行动才能说明一个人的心，所有所谓“违心”的话都不过是借口！
我喜欢左家明，真的很喜欢，可是左家明他，他爱我吗，我甚至不敢肯定！
马科，不要这样看着我，这个世界我最怕的就是你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灰色的眼睛我是那么地心虚！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