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言’为诺》暗河暖流

3、第三章

　　虽然只夕颜只比以诺大三岁，但是却比以诺要高一个脑袋还不止。比起夕颜，受到良好的公主养成教育和贵族礼仪学习的以诺，更像是一个倾城的公主，而孩童时期的夕颜虽然要更加可爱，但是表现得更像一个男孩。在王子和公主的游戏里，扮演公主的总是以诺，而王子是夕颜，王子破荆棘斩巨龙，突破层层考验来到沉睡的公主身边，落下一吻，将睡美人唤醒。而过家家的游戏里，以诺在所有的女孩里是最贤惠的，因为她只嫁给夕颜。没有人能从夕颜的手中夺走以诺。不论是怎样的游戏里，夕颜总是站在以诺的身前，仿佛有领地意识一样禁止别人的接近。以至于儿时的伙伴中，不少人灌上了错误的理念——以诺是夕颜的。

　　有很多时候，小孩们乃至大人们的印象都是模糊的，他们甚至觉得夕颜和以诺理所应当就是应该在一起的。

　　可是，她们依然是女孩。

　　12、13岁的女孩子们，或迟或早都开始了青春期的发育。夕颜开始第一次觉得尴尬，她比以诺要年长，初潮也来得要早。但是此前她一直认为自己和男生没有什么区别，虽然不至于和男孩一起裸泳洗澡，但是她确实不觉得男生和女生有太大区别，只是皮相不一样。

　　看着班上那些懵懵懂懂的男男女女，夕颜觉得觉得自己对以诺的态度和那些小心翼翼开始交往的男女们是不一样的。她对以诺的态度更像家人，亲人而不是情人，但是在她心里从来没有计划过要让任何一个男生走到她身边，只有以诺，是她允许的能够和她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人。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对自己的性向有所困惑，所以不断在图书馆寻找关于心理健康、性向区别的书，询问心理咨询师，她花了大量的时间观察成年人，观察她性取向特殊的美术老师。她对以诺开始若即若离，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对待这个女孩。在很早之前，她就已经将这个孩子作为她的所有物，她像照顾宠物一样照顾她，在以前的假设里，未来的生命中以诺从来没有和她分开过。当夕颜逐渐明白，这个世界女生应该和男生在一起的时候，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对待张以诺，所以她决定保持一段距离的观察。

　　事实上，很多人强调人生来平等，其实这是一种错误的观念，人生来就不平等，所以才有竞争，有的人天生聪慧，所以不需要付出太多就可以取得好的结果，有的人并不太聪明，所以他得付出很多才能取得那样的成就。但是生命的本身质量是一样，没有人的生命比别人重要，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夕颜属于前一种人，但是对后一句话铭记在心。所以她从来不虚度生命，她聪慧但是花比普通人更多的精力和事件在学习在认知这个世界。她从来没有忘记过接近死亡的体验，她知道如果她想要掌握自己的生命，就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她的早慧体现在她对生命的态度。

　　所以她宠溺以诺，将以诺当成另一个自己，她给她最舒服的环境，在她需要的时候助她一臂之力，她将所有在浮华背后的危险留给自己，然后将明亮的天空留给以诺。因为她觉得自己能够一直在以诺身边，所以不愿意让以诺看到这个世间太多的丑恶。在16岁之前的夕颜，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要那样护着以诺，后来才懂得。

　　只不过13岁的夕颜，将自己藏得很好。她不明白，但也不惊动别人。

　　只是夕颜没有想到以诺的反应出乎了自己的意料。她们虽然在一所学校的小学和初中部上学，以诺比她迟了两届，在没有告之她的情况下，4年级的以诺选择跳级到6年级读书。她很生气，第一是因为以诺没有告诉她，第二是因为以诺的身体不太好，一直以来学业的负担对她的身体来说过重了。

　　那天下午，夕颜旷课去找她家不听话的小孩，她一个人靠在墙角看着一些她让人从图书馆鼓捣来的乱七八糟的书，大段大段的中文段落和高频的专业名词，甚至是英文引用。她看得很慢，有些吃力，时不时的查找字典。但是没有停下来。直到下课的铃声响起，夕颜收拾了一下书包，慢悠悠的往边上的教室走去。

　　以诺人小，做事也忙，虽然很有条理，但是经常被她说是慢条细理像猪一样懒洋洋又慢吞吞的。随意她半点也不担心以诺像那群小孩一样一放学就没影子了。

　　夕颜走到大块的玻璃窗外，看以诺在第二排的座位上一点点的整理书，身边的孩子因为年龄比她大又开始青春期发育的关系几乎都比以诺要高要壮，因为跳级换班级的缘故，以诺在新的班级里没有认识的人。她又没有和夕颜商量，所以住在夕颜家附近的少年团们没有一个知道以诺转到了这个班级。

　　有莽撞的男生不小心在过道路过撞到以诺的手臂，以诺手一抖，一本新书落地。夕颜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完全没有打算进去。她虽然宠以诺，但是却不会让以诺养成娇娇女的习惯，许是寄人篱下，以诺秉性乖巧安静也没有让夕颜失望过。

　　她看着以诺自己蹲下小小的身子去捡书，以诺伸手的时候袖口随着动作往上拉，夕颜发现以诺的手腕红了一大块。明明刚才的冲撞接触的是手肘，不至于伤到手腕。看上去的形状更像是被人打的。夕颜从小没调皮，虽然比别人家的小孩挨打次数要少得多，但是不是没有挨过打，而且每次被罚都是极其严重的，第二天往往下不了床。所以她一看到以诺身上有伤就想到那上面去了。

　　于是没忍住，她直接走进去了。“他们打你？”以诺被人突然抓住手，先是一愣，然后看到来人，眼眶慢慢就红了。

　　夕颜一直都是极宠以诺的，别说以诺是客人，家里的人除了夕颜的直系长辈没有别人敢碰夕颜一根手指，更何况是在夕颜保护下的以诺。这几天因为她自己的事情闹心，夕颜让家里人把以诺送回张家，放她奶奶身边照顾。没想到居然有人敢打以诺。

　　“谁打你？！”以诺没有反驳，这就是承认了。夕颜一下就火了，居然有人敢打以诺。后来的事情，如果夕颜更加年长一点，可能也不会那么闹腾，或者她再年幼一点也没有这个魄力，但是偏偏这件事发生在这个时间里。

　　“你是谁啊？拉着我们班同学做什么？”那男生居然还没有走，看夕颜抓着以诺的手不放，冒着胆子问了一句。夕颜这个时候比班上大部分的男生都要高了，而且她当孩子王久了，自然有自己的威信。低年级的人很少敢直接上来打招呼的。

　　“我是夕颜，她是我们家的小孩，我来接她。”夕颜没正面看那个男生，也知道对方是好意，于是就回答了。她自己拉了一条椅子，坐过去把以诺圈到怀里坐好，细细看手上的伤口，“你还有事吗？”夕颜抬头对那个一直没有走的家伙说到，撇了撇男孩发红的脸蛋，觉得他应该是误会了，不过谁知道到底是不是误会，夕颜撇嘴，“她是我妹妹，以后在这个班里读书了，你要好好照顾她，有什么事情直接和我联系，我在初一年1班，或者你找13班的林宇。”

　　“您是夕颜学姐？”不知道为毛激动了的小孩，居然用上了敬语。不过看上去夕颜的影响不小。

　　虽然挺烦有外人在这里误事的，但是想到以诺以后一个人在这个班，还是得有熟悉的人照看比较好。于是夕颜耐着性子回答，“我是。”

　　“我能不能加入后天和南城的约战？我保证不误事。”所谓的约战，是因为北一和南城从建校开始就是竞争关系，初中生又容易热血，两个学校收纳的学生都是龙蛇混杂，好的学生一抓一把，差生一样也是一抓一把，按照惯例，每年开学后3周两个学校的学生们总会安排一场文斗和武斗。文斗是老师主持的奥赛题目，让优等生们去考试，武斗其实是学生自己命名，简而言之就是新生群架——虽然说这个传统很诡异，但是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风格，夕颜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进入了初中部，反正只是玩玩，于是就答应了。

　　“如果你愿意参加的是文试，我可以帮你向老师推荐，名额似乎还没有全满，我很欢迎学弟你参加。”夕颜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的额头上有青筋突起，本来她就觉得这事会成惯例真是太傻了，文斗就算了，两个学校想看看自己入学新生的水平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武斗这种事情，就算比了第一名有什么用呢？难道北一的老大还能去南城当老大？两个学校的体育设施都不差，也不存在为了运动场地争夺的问题，所以说夕颜暂时还没不知道约战的起始，只知道越战大概成型与7、8年前。

　　“啊？不要了吧！我好不容易让老妈放弃让我去奥赛班啊！额，谢谢夕颜学姐，我不去了，不要把我的名字报上去。额…我家人来接我了，拜拜学姐~以诺同学再见~”男生摸摸后脑勺，立刻放弃想去约战的决定，在临走的时候没有忘记忽略和以诺打招呼这点，让夕颜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