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莲绽》白依卿

16、灰

　　指尖有些微微颤抖，菡落深吸一口气。无法想像幸村这样的人，表露出如此失控，是有着多深的绝望。

　　扫视一眼网球部成员，各自脸上都深深刻画着悔恨与自责，低垂着头。看了一眼莲二，他的脸上写满严肃，却是抬头望着前方，仁王则将脸埋藏在银白色发丝下，握紧了拳。

　　咬了咬唇，菡落努力克制住了冲进去的欲望，现在，还是让他静一静为好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着真田去询问了医生，才知道幸村可能永远都无法打网球了。

　　一时间，大家都愣在了那里。

　　不敢想像，幸村这样的人如果失去网球会如何。

　　真田的脸色愈发阴沉而僵硬，握紧了拳，记忆不禁回到了那个黄昏的人行天桥。

　　那个身形羸弱的鸢尾花少年，曾和他一起倚在人行天桥的护栏上，天边的火烧云绚烂了整个天际，席卷到行人心里，也席卷了他的整个视线。

　　少年柔软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而唯美，略带忧郁的眼神静静注视着底下的车水马龙。

　　干净宛若天籁的声音就这样淡淡地响起，一字字击中真田的心脏：「网球就是我的生命呢。」

　　如今，这声音变成了魔魅，撕扯着他的心脏。

　　失去生命支柱的人，还有勇气继续存在下去吗？

　　突然间仿佛世界失去了色彩，他曾无数次地幻想着和幸村一起拿到最后的冠军，如今竟是不能了吗？

　　而菡落则一直静静站着，平复内心的狂澜。

　　心痛，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他。

　　忽地低笑出声，引得众人侧目，却只能看到她眼角眉梢一丝悲哀的讽意。

　　生命多么讽刺，最在乎的东西总是会失去。

　　譬如网球之于幸村，譬如曾经的纪生之于她。

　　莲二蹙眉，像是了解她在想什么似的，一只手搭到她肩上，有一种坚定的温暖，让人安心。

　　勉强地笑笑，让他安心，菡落自顾自走了出去，不忍再呆在这里。

　　散漫地在医院的花园里乱逛，思绪万千，心情无比沉重。

　　现实总是把人从梦想旁生生拉开啊。

　　思绪忽然又转到自己身上，若是自己的梦想破灭，不得不直面现实，又会如何呢？

　　重要的东西失去的感觉，当初纪生离去之时，她也是体会过的啊。自己还是将对方看得太重了啊，喜欢到失去自我。

　　这样想着，纷纷乱乱的思绪，不知不觉竟已天黑。

　　走回医院楼内，网球部的人已然离去，菡落悄悄从门上的玻璃窗朝里望，看见幸村正颓然地坐在床上，一双鸢紫色的眸子被刷上了黯淡的灰，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手扶上门把，犹豫良久，终是松开。

　　还是先让他静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