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茧》若依_

15、星光迷局

　　威尼斯的清晨微凉。

　　方若绮睁开眼睛，阳光明晃晃地占满了她的视线。宿醉带来剧烈的头痛，身体的疲惫狠狠侵蚀她的意志，但她还是挣扎着起了身。

　　另一张床上的小青还睡得很沉，安静的房间里弥漫着她浅浅的呼吸声。空气里仍有酒精的气息，沉淀了整晚，变得浑浊不堪。方若绮打开半扇窗户，清冽的空气缓缓洗净她的呼吸。

　　站在半开的窗边，她开始努力回忆昨晚的情形。依稀记得人声鼎沸觥筹交错间自己喝了很多很多酒，记得在洗手间吐得七荤八素，记得出门时撞上了王瑞恩。

　　倏忽之间血液回流，心脏轰然下坠。是了，她说了很多很多，对莫筱筠的牵记，对他的怨怼和记恨，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她素来戒备，怎会允许自己这样失态？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当时怎样回应自己，对自己说了些什么，越是如此，她便越觉得不安与惶恐，跌跌撞撞地跑到床边将小青摇醒。

　　小青懒懒地动了动身子，半眯着眼睛，用手挡住侵入眼眶的阳光，嘴里不满地嘟嘟囔囔：“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吧……”

　　“快起床吧，还要收拾行李呢，不然一会儿来不及了。”方若绮倒也没有胡说，他们将会搭乘下午的航班离开。

　　小青又挣扎了一下，才极慢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仍旧睡眼惺忪。

　　“小青，昨晚谢谢你送我回来。”方若绮试探地说。

　　小青困惑地朝她眨眨眼睛，说：“好像不是我送你回来的……我记得我回来时你已经在睡觉了。”

　　“是吗，”她牵强地笑，“对了，后来王导演说过些什么吗？”

　　“大家都喝多了，还能说什么正事呀……”小青揉揉眼睛，笑里多了分诡秘：“你好像很关心王瑞恩呢。”

　　“哪有，”她仓促掩饰，“我的意思是今天就要回去了，他还有没有交代什么事？”

　　小青继续八卦：“上回他约你出去，回来后你也含糊其辞，很可疑哎！”

　　方若绮想了想，说：“他真的是因为那天白天片场的事找我谈话的。王瑞恩是前影帝加大导演，怎么可能会看上我。”

　　小青似乎也觉得有道理，没有再追问，只是不无揶揄地说：“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要是有你这样的条件，一定努力往上爬。”

　　“然后又能怎样呢？还不是天天戴着面具做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倒是，但不管怎么样，总比做我们这种下等人强吧，”小青开始抱怨，“要不是我书读不好，人也不漂亮，才不愿意伺候人呢，就算要伺候，怎么也是黎天王看着比较赏心悦目，而且我看他待你也挺好的。”

　　方若绮并不否认：“黎华私底下确实没什么架子。不过我看徐心宁除了人冷漠一点，也没什么嘛，至少比古芊菁、童靖阳这种坏脾气的人强多了。”

　　“哪里哟，”小青神秘兮兮地凑到她耳边，“你别看她人前那么清高，背地里那些事根本见不得人。”

　　******

　　和剧组一起集合离开时见到王瑞恩，方若绮有些无法自处，但王瑞恩甚是坦然，见了她依旧和平时一样点头微笑，表情温温和和，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方若绮想，到底是自己太嫩了，只为那几句话，便要忐忑一天，像王瑞恩这种在演艺圈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哪里又会计较自己的几句醉话。

　　但若是王瑞恩的一句话，便可令莫筱筠义无反顾甚至为此丢了性命，而他随时可以在片场信手将机会赠予他人。

　　生活对于她们这样渺小的人来说，便是如此讽刺。

　　方若绮回国的第二天就搬进了EAMI提供给她的公寓，在离公司不到两条街的距离，相当方便。

　　关古威执意要来帮忙，说搬家这样的事，总有些体力活要做。其实方若绮的东西很少，只有一袋衣服和一袋日常用品，三两下就安放妥当，倒是花了不少时间彻底地进行了一次大扫除。

　　公寓在一栋六层建筑的顶楼，不过是间三十多平米的独户单间，但也是方若绮所住过的最好的房子。

　　黄昏时分，夕阳染红天际，在玻璃窗上投下整片亮丽的光影。方若绮站在窗前，看到自己素净的脸倒影在那一片光影里，伸手细细触摸，碰触到的却仿佛是逝去的时光。

　　饭菜的香味弥漫整个屋子，关古威将做好的菜一盆一盆端上桌，唤她吃饭——他对方若绮的厨艺总是诸多诟病，宁可自己下厨。

　　他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平平静静地吃一餐饭了。到最后，只剩下他们两个。

　　幸好，还有他们两个。

　　关古威总是吃得不顾形象，一边吃还会一边说些闲话。小小的饭厅还摆了一台电视机，方若绮一直把它打开着，电视剧、广告、新闻，那个小小的世界始终精彩纷呈。

　　这个时间开始播娱乐新闻。镜头前晃过的一张张脸都是他们熟悉的也偶尔会见到的，这样的感觉总有些不真实。

　　直到镜头上出现关古威的脸，他们两个同时放下碗筷，屏息凝听。

　　“近日，本台记者在某餐厅偶然撞破人气小天王关古威与百变小魔女范晓爱秘密约会，席间两人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大约两小时后两人才一同坐上同一辆出租车离去。关古威与范晓爱虽隶属不同的唱片公司，但近期合作频频，上个月两人还共同完成了一支合唱单曲，将同时收录于二人的新专辑中……”

　　画面中闪过的是一张张并不十分清晰的照片，但依旧能一眼辨出两人的模样。关古威总是吃相豪爽，一旁的范晓爱则笑得一脸灿烂，那角度看去，的确似关系亲密。

　　女主播的语气波澜不兴，饭桌前的关古威却坐不住了，忿忿地说：“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歪曲事实，当时我们对面还有两个同事的，走的时候也是我们四个人坐了一辆车！”

　　“别生气了，这些八卦记者最喜欢捕风捉影，你又不是不知道。”方若绮安慰道。

　　“他们想知道什么来问我不就是了，我又不是那种遮遮掩掩的人，这样胡乱报道歌迷会当真啊！”关古威怒气难平。

　　“绯闻也未必都是负面的，也许你们的歌迷都乐见其成呢？你和范晓爱很登对不是吗？”方若绮是由衷这样说的。她对范晓爱并不熟悉，只依稀在电视上见过她一两次，长相和歌声皆是平平，灵动的大眼睛里，却有大多数艺人所缺失的纯稚，这一点，和关古威很像。

　　关古威听了她的话愣了半晌，似乎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是苦笑：“看来真的是我自己太紧张了。”

　　方若绮当然明白他的心思，只是装作一无所知，安慰道：“别想太多了，你也知道演艺圈的流言蜚语来得快去得更快，说不定明天别人又会有更耸动的新闻。”

　　方若绮怎么会想到，自己的无心之言竟是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