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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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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宅。
姚如卿看着坐在对面神情淡定的程沫,啜了一口茶,慢慢的开口:“你母亲还好么?程小姐。”
姚如卿出生在一个比顾家更为显赫的政治家族里,她的语气里多多少少带了点官腔,客气而疏离。
“一切安好,谢谢阿姨关心。”程沫不卑不亢的回答。
姚如卿这时候往茶杯里倒了点水,缓缓抬起头: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对很多人来说,作为媳妇,你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程沫的确不笨,姚如卿话里有话她也一样听得出来。
她有不好的预感。
姚如卿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往她的茶杯里倒了点水继续道:
“阿昰的父亲刚刚过世不久,整个‘实为’的大环境你也清楚吧?”
程沫点头。
收回握着茶壶的手,姚如卿看着天花板似是自言自语:“以顾家现在的状况,只有从外部调动资金注入,稳桩实为’内部分裂,否则以阿昰现在的能力很难让高层们信服,对此你有什么方法解决么?”
姚如卿不动声色的将问题抛给她,程沫下意识发现自己头皮发麻,‘实为’因为顾明实的突然死亡,股价一路下降跌破上市以来最低点。加上总经理顾则昰前几年漫天的桃色新闻,业界对这位继任的年轻总裁都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行动,顾家的其他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顾则昰怎么处理顾明实留下的烂摊子,好在适当的时候参上一脚。而远在H市的顾明实的哥哥顾明远也是被殃及鱼池,自顾不暇。
眼下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
深吸了一口气,程沫吐出两个字:
“联姻。”
姚如卿嘴角噙着笑,程沫的确是个聪明的女孩,虽然也有其他办法能够稳桩实为’,但是只要放出关于联姻的风声出去,制造话题。想必‘实为’的那些高层们应该无暇顾忌‘实为’本身,大部分精力会集中在联姻的对方身上,如果高层查出顾则昰这两年来与程沫的关系,拿程沫作为话题威胁到顾则昰,以他儿子的个性‘实为’没被夺走,也会被瓜分的四分五裂,成为一个空壳。
所以......
程沫吐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以前在电视剧里看见那些爱的死去活来的人最后因为某某人,某某事被迫分道扬镳,原以为天长地久的爱情在那些某某人,某某事面前,竟然被全票否决,一败涂地。而那些某某人,某某事程沫美其名曰:责任。
“S市城东现在四大家族鼎立于此,除了顾家,姚家,就是纪家和周家,纪家是□□出身,而且纪老爷子膝下全是儿子,周家千金周梦蝶刚从意大利留学回来,而周董也很喜欢阿昰,对此你有什么看法么?”姚如卿看着从刚才就看着一脸凝重的程沫,手指磨砂着嘴唇等待她的回答。
程沫桌前的那杯白毫银针已经不再冒热气了,原本垂在身子两边的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双腿上,手指渐渐握紧,大腿上被指甲划过的地方出现一道道红色的印记,火辣辣的疼,被指甲嵌进肉里的手渗出丝丝血迹,她咬的嘴唇发白,强制自己的身体不要发抖,然后闭上眼一字一句的回答:
“一切都听阿姨您的。我,没有意见。”
顾则昰将车窗开了道缝,丝丝冷风钻进车内,将副驾驶座上的程沫吹得直哆嗦。黑色路虎已经使出市区,停在一处空地上,他扭过头目光凌厉,一眼扫过程沫,等着她回答刚才的问题。
程沫被刚才的冷风送记忆力拉回了现在,标志性疏离的眼神回到清亮的瞳里,语气冷淡:“翦然的确是你的孩子,那又怎样?”她甩了甩瀑布似的卷发,反手托腮架在车窗杠上,眸子左右动着,像是看得见车窗外冷风呼啸的路径。
顾则昰挑了一下眉,转过头看着她:“还有呢?”
他在等她解释另一个问题。
程沫从小就不擅长说谎话,老实忠厚的父亲在她十一岁那年因为工地纠纷成为流血事件的唯一牺牲者,母亲独自支撑着将她拉扯大,五年前被诊出卵巢癌。那时程沫对忻宸撒了平生最大的一个谎——去了美国。
她至今仍记得,那天她说完之后,挂了电话手还是一直在发抖,心跳个不停,那种感觉比在姚如卿给了自己七百万的时候还不是滋味。
而现今的顾则昰早已不再是那个能够同时公开交八个女朋友,一脸桃花春面的骚包混小子,即将而立之年的他城府之深是当年无法较之的,在美国的五年里,她每天都关注着国内的商业动向,从顾则昰不被‘实为’高层元老们看好到将之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一路势如破竹,手段相当的狠辣。
更让程沫见识到了什么是——虎狼之势。
她一直都知道,她爱上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可以。
如今,面对这样一个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男人,她没有能够圆谎的自信,那个既是谎言又不是谎言的理由到底能够将他的眼睛遮到什么程度,对此她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至于当年为什么离开,很明显不是么?顾家当年受到重创,跟着你会拖累我自己,于是我就找你妈要了一笔钱,将你还回了顾家。”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程沫语气里噙着一抹不屑淡淡吐出。
“哦?那么我妈给了你多少钱?”顾则昰嘴角微微一扬,下巴稍稍抬起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笔直望着前方的程沫。
“七百万”
原本挂在他嘴角边一丝玩味的笑意顿时灰飞烟灭,握着方向盘的手紧得开始泛白。
“七百万,程沫你就这点出息?七百万就把我卖了?我顾则昰就只值七百万?”他咬着牙挤出这句话,她闻声心猛地疼了一下。
“以当时的情况看是这样的,我原本只准备要五百万。”
这回顾则昰彻底的失去了耐心,他一把拉过程沫的胳膊,把她固定在副驾驶座上,眼神冰冷的像是要将她瞬间送进冰窖里,让程沫以为车里的暖气刹那间被换成了冷气。顾则昰精致的面孔就在离程沫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即使是这种火药味浓重的场合,也让她不自觉的微微脸红。
原本怒火中烧的某人自然是注意到她小小的失态,一下子放开了她,露出邪恶的笑容:
“今天的我身价是七百万的好几十倍,你后悔么?”
“后悔什么?”
“后悔当年的选择。”
“不后悔。”
顾则昰告诉自己要淡定,不要跟眼前这个耐心出奇好的女人一般见识,七百万神马的都是浮云,浮云......
程沫见他半天没有反应,正准备开门下车,却被他一把禁锢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吐出气:
“不后悔是么?程沫,咱们来日方长。”
程沫被推下了车,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黑色路虎扬长而去,一阵酸楚涌上喉头,瞬间转换成眼泪,啪啪往下掉。
纯粹的爱与纯粹的恨一样,没有足够的福分居然不能够拥有,在爱的同时又拥有绝望。
因为,爱而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