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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离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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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开春,孩子已经满十个月,该断奶了。可老俩口见不得孙子哭闹,每每才停了一两天,就催着就青月喂。差不多人家的孩子早就断了。最后欧凯说:“要不你回家住几天吧!等断了你再回来。”青月想着不见面没准孩子就不想了,于是答应了。
就在回家的第三天早上,忽然接到婆婆的电话,让她赶紧去医院,语无伦次地说孩子出事了。青月一家慌忙就赶到医院。欧凯抱着脑袋蹲在一边,婆婆哭哭啼啼,公公忍着悲痛说:“今天早上,孩子一醒来就闹得厉害,欧凯抱着他到小区里逛逛,就在路上忽然飞驰而过一辆摩托车,跟欧凯擦肩而过,当时感觉好像碰了一下,不过摩托车很快就没影儿了,欧凯也没在意,就抱着孩子回家。当时孩子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觉得不对劲,揭开包被才发现,孩子的头上有一道血痕,已经有了瘀肿。赶紧就送医院了。刚刚检查,说是脑部损伤严重,怕是……怕是……”
老公公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青月脑子一片空白,神情呆滞地看着头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孩子,一动也不动,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欧凯正放声大哭,父亲含着眼泪跟她说:“小月,孩子没能熬过来,昨天走了。”青月再次眼前一黑。
家里仿佛笼罩上了一层阴影,公婆虽然难过,但仍竭力安慰日渐憔悴的青月,而最让她担心地却是欧凯,他现在变得像当初一样沉默寡言,脸上很平静,每天上班下班看不出什么异常。
一年过去了,他还是那样。而且这一年,他几乎都没有碰她。青月有时候忍着羞惭主动一点,他也根本没什么兴趣。虽然自己心里很痛苦,但还是竭力对他好。只是希望早点再有个孩子,也能淡忘这事儿。
公婆自然也有这个意思,私下婆婆就问过。青月怕二老担心,只是说不急,欧凯还没走出来,再等等吧!公婆也无法,只能先这么着了。
而青月赔尽小心换来的结果,却是欧凯的外遇,其实她早就发现有问题了,欧凯经常外出,有时候还夜不归宿,总想着他大概在朋友那儿玩,散散心也好。可最终欧凯跟她摊牌了。他说他外头有人了。而且那女人已经怀孕。青月气得浑身哆嗦,压着眼泪问:“欧凯,是我不能生吗?你一年多都没怎么碰我,我跟谁去生啊?”
欧凯自知理亏,低头哭着说:“是我不好,只是一跟你在一起我就想起孩子,我……我……我就不行了。我已经努力过了,可是我不能,我混蛋,是我害死了孩子……”
青月看欧凯歇斯底里,痛苦地揪着头发,自己却渐渐平静了。冷冷地说:“你别怪自己了,这是命。咱们离了吧!”
公婆知道了坚决反对,老公公当场就狠狠扇了儿子一记耳光,婆婆也搂着青月数落欧凯,可他任打任骂,就是一声不吭。青月现在知道,他们的婚姻在孩子走了之后就结束了。公婆虽然站在自己这边,可欧凯毕竟是他们的儿子,再说了,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起码可以让这个家庭恢复正常。冷静地收拾了衣物,再次回到了父母家。
而这次她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父母,还有正在准备结婚的弟弟和他的未婚妻。父母虽然抱怨青月太傻,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青风一贯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他的未婚妻面相上很精明强干。瞧着青月在家住了大约半年之后,没有再结婚的迹象,脸色渐渐就不那么好看,终于有一天发难了。
那晚她把全家召集到一起,很漠然地说:“大姐遇上这样的事儿,我很同情,可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跟青风就要结婚了,本来我家是要你们买房子的,可你家没这个实力,看在我和青风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也就算了,就在这房子里结婚,我家也认了。
这房子也不大,爸妈你们住一间,我们住一间,大姐现在住的这间是预备给孩子的。我们结了婚,什么时候怀孕,可是没准儿的事。我的意思也不是叫大姐立刻搬出去。可起码要有个准信。否则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住哪儿?
夏名松老俩口没吭声,青风低着头,弟媳等着她的回答。一时气氛有点沉重,没听到一个人说话,青月笑笑说:“我当什么事儿呢,原来是为了这个,跟我说一声就行了,我厂里有宿舍,明儿就搬。”
那女人一愣,她原本以为要闹上一场,没料到自己这个姑子这么好说话,随即缓和了语调说:“大姐,不是我狠心,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客观上而言,也是希望你早点有个好的归宿。”
青月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到房间开始收拾。入夜,老俩口敲开了女儿的房门,看青月神色正常,夏名松叹了一口气说:“小月,别怪我们,之前跟青风那口子的爸妈为结婚的事,我们已经很麻烦了,那家要求多,眼看这定下来的日子就快到了,这节骨眼上再闹点儿啥事儿,就不好了。”
青月笑着说:“爸,看你说我好像没地方去似的,我有工作,厂里宿舍挺好的,再说了我看青风那口子也挺巴家的,他应该找这样的女孩子才行。我没事儿,你们去睡觉吧!”
单萍看着女儿忍不住流着泪说:“小月,你一个人在外要小心点儿,遇上合适的人也早点嫁了吧,离婚的女人不能拖。”
青月点头答应着送父母出去,关上门,看着床上的两个大包裹,一时间觉得很轻松,一点儿都不伤感,以后是自由的,只要好好工作,管好自己就行了。
第二天她天没亮就起来了,给全家做好早饭,多少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这个家,悄悄的就走了。
青月没想过再婚的事儿,第一段婚姻留给她的感觉太糟糕了,没指望什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可怎么就这么脆弱,说断就断了。她简直不敢相信结婚的时候那样索求无度的欧凯,这么快就搭上了其他女人,而且对自己没有一丝留恋。她不恨他,只是觉得他根本没有成熟,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自己走了,他可以把一切都抹掉,重新开始。
厂里的人现在都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她,言辞间也特别小心,生怕哪句话刺激到她。固然她是难受,可起码表面上她并没有怎么样。只是包里有一张孩子满月时候的照片,晚上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没有眼泪,也说不上难过。心里一直有个念头,她不能这么下去,即使自己一个人也不能这样。
三十岁那年,她辞职了,孤身来到另外一个城市,没有告诉任何人。父母现在为了刚出生的孙女成日操劳,根本无暇再来关心她。似乎从来没有这个女儿一样。好在青月独立惯了,也并不需要他们那几句安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