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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第一章
      楔子:
      女人蓬头垢面,穿着与相公成亲时亲手缝制的红嫁衣,对襟上的珍珠已经失去光泽。她跪在一个人面前,眼睛里流出血泪:“我要诅咒他们父子!”
      “可是他们已经殉情……”
      “殉情?”女人大笑起来,说的一字一顿:“我诅咒他们,生生世世不得相见……小的每一世活不过二十岁,至于那个大的……”女人尖笑一声:“无法坠入轮回,成为孤魂野鬼,要生不能求死无门!”
      “您的代价是……”
      “灵魂典当。”
      “愿意为您效劳。”

      彼岸花海,孟婆桥边。
      风吹过来,枝叶相互碰撞,嫣红的花朵如同火焰一般安静的燃烧。
      红衣男子站在风独残年的老人面前,脸上是遮掩不住的遗憾。他轻轻叹了口气,手中捻着桥边摘的彼岸花,花瓣鲜艳如血映红了他的指尖:“铮儿已经走了么……不知道还追不追的上……这花,铮儿想看很久了……”
      孟婆摆摆枯瘦的老手:“由不得你了……有个人咬牙切齿的恨着你们父子俩,诅咒你们生生世世不得相见,你儿坠入轮回,也少不得吃苦,而你……”孟婆叹口气,“死不成活不得,大概就要这么在天地间游荡做鬼一辈子……真是冤孽。”

      红衣男子沉默片刻,扭头走了两三步,又回过头来。
      他脸上有一点笑容:“一想到铮儿在尘世受苦,我这里……”他用手指指向胸口,那里一道横过心口的剑伤正汨汨的渗出血来:“……这里疼的紧……既然生生世世不得见了,那……”
      他停了停,嘴角依然带着笑:“……不知道可否从阿婆这里讨一碗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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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铮铮听他奶奶说,他娘还怀着他的时候,就有一个带着墨镜的瞎子给他娘算过卦,说他娘肚子里的小孩儿是什么克父克母克老公的命。
      铮铮老爹不信,拾起笤帚就往算卦的身上招呼,瞎子明明是个瞎子,可一躲一个准。
      铮铮奶奶使劲拦着铮铮爹,然后抓着算命瞎子鸡爪一样的手,一个劲的问:“神仙啊,不知道这命……可有解没?”

      瞎子一看,有戏。
      高深莫测苦大仇深状,瞎子清嗓子:“有解是有解……就是……”说完眉毛一皱,悠悠地叹口气。
      铮铮奶奶赶紧塞了一百块钱,瞎子把钱塞口袋里,咳嗽一声:“这小孩可是天煞孤星命啊,前世欠了债,被人下了咒……不信你可看他,等他生下来掌心必有一颗红痣……”瞎子停了一会:“……这样吧,从他出生之日开始,每到十五月圆之夜,抱在院子里让他享受天地之精华,等够七七四十九个时辰……”瞎子掐指一算,“诅咒可除也……”
      铮铮奶奶一高兴,赶紧掏了两百块大洋。
      瞎子拿着钱乐颠颠的走了,心想,等小孩儿出生,我早在南边儿老家的水池子里泡澡呢。

      小孩儿生下来,掌心也没啥红痣,而且是个公的。
      想起算命瞎子说的那个“克父克母克老公”的天煞孤星命,铮铮奶奶总免不了咬牙切齿垂头顿足,自己心甘情愿掏的那两百块啊真比窦娥她娘还怨。

      铮铮六岁的时候铮铮娘送他去幼儿园,回来的路上下着小雨,迎面来了一辆皮卡,铮铮娘赶紧往外躲,结果没看清自行车下面的路,一个不小心翻进了路边的大沟里。那个时候赶得点儿正早,没几个路人,铮铮娘就再也没爬上来。

      铮铮娘没了不久,铮铮爹也一病不起,铮铮八岁的时候,铮铮奶奶带着铮铮,在医院手术室外面知道了铮铮爹去世的消息。铮铮奶奶拉着铮铮嚎啕大哭:“这怎么让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呢?”说完扯了铮铮一个耳刮子,铮铮愣着神还没反应过来,铮铮奶奶看着铮铮一副没出息的劲儿,一边叹气一边抹眼泪:“都是你这个小崽子克死的,哎……等你哪天也克死我……看谁照顾你……”

      事实证明,铮铮奶奶是他们姓连的这一家子里命最硬的一个。
      连铮没活过二十岁,生生把自己给克死了。

      走在大马路上,也不知道谁家阳台上的花盆没放好,连铮走到那的时候正好砸下来,他的脑袋开了花,血流的哪儿都是。正赶着那个时候,社会风气也不怎么样,马路上老人摔了都没人敢扶,人们都是直愣愣的站着看一会儿,觉得过意不去就打了120,可也没谁敢上去说一句:别怕,撑着点儿,医生快来了。
      连铮一个人孤零零的趴着,血越流越多,成了一条小河。
      闭上眼睛前,连铮听见几声脆生生的鸟鸣,他想,这声儿好听,以后怕是再也听不到了。

      睁开眼的时候一个皮肤很白大眼睛的小男孩正呆呆的看着连铮,连铮皱了皱眉,小男孩面无表情的扭过头去,慢慢的走开了。
      小男孩穿了一件类似白色和服的衣服,白袖沿和衣裙下围的边缘绣着红色的花纹,宽大的衣服下面露出的白嫩圆润的后脚跟。

      他想:我这是还活着呢?
      屋子的装潢有点奇怪,明明挺现代的房子,摆着一个很大的复古木床,连铮侧过头,床头漆黑的木头雕着繁复的花形,木头上闪着点儿乌黑的光泽,看起来有点年头了。
      一会儿,门口又露出了那个小男孩的头,连铮这才注意到那个小男孩的眼睛不是黑色,有点偏红,很浓郁的红,所以乍一看上去分辨不出来。

      那个小孩儿迈进来一条腿,另一只手松松的拽着一个人的袖子。那也是只特别宽大的袖子,丝绸柔滑发亮,边缘上绣着的黑色底纹是两朵摇摇相对的彼岸花。
      连铮看见一双修长白皙,保养良好的手,只是指甲盖儿被涂成了黑色,他想:这女人真是恶趣味。

      等那个人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连铮才吃了一惊:感情是个男的啊。
      可是这个男人虽说举止姿态什么的不讨人厌,可是不论从长相还是穿着看都有点儿奇怪。
      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穿着一身柔媚的红袍子?

      这身红袍子看起来分外销魂,半敞不敞,松松垮垮的宽绸子腰带勉强把袍子的两边归拢在一起,前胸坦露着无数春光。
      连铮瞄了一眼,不经意间,看见他的胸前有一道伤疤。从心口直直的划到了右肋,伤口很平整,可以看出动刀人坚决干脆,大概是因为伤口太深,灰色细长的疤痕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出来。
      伤疤倒是衬得别处的皮肤白的厉害。

      那个人的脸也苍白的不正常似的,一双眼睛给整个人增色——那双眼睛,连铮一看就觉得,不像一个年轻人应该有的眼神,虽然亮的厉害,却透着一股子淡漠,像燃烧的冰块,开在阳光底下的罂粟。
      连铮想,有这种眼睛的人,一般都遭受过什么大打击,不太容易亲近人。

      那个人坐在床边,伸出一只手,手腕上的红袖子滑溜溜的掉到胳膊肘上,一截苍白的手腕露出来。
      那手腕的确白的不正常——连铮皱着眉头想:正常人的胳膊上好歹透着点儿青绿的血管,这人的手臂只是一片生硬的白,看着跟假的似的。
      那个人好像很疲惫似的,有点慵懒的靠在床头,半垂着眼皮看他。

      连铮想:这是等我说话呢?我还没弄明白情况呢……要不你先开口给我点儿提示?我这是死了呢?还是来阴曹地府当差来了?
      红眼睛的小孩仰着头看了一眼红袍子,又拽了拽红袍子的袖子,好像等红袍子说话。

      红袍子看了连铮一会儿,手放在连铮的头上:“怎么总让我不省心。”
      连铮一听这语气,看来红袍子是这具身体的长辈。
      这下连铮才意识到,难道自己的魂儿附到人家的身体里来了?
      这下更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慢慢抬了抬头,想说:大概你们家那个人已经死了,我只是个新鬼……可是看了一眼地下仰着脖子等着他说话的小孩儿,连铮忽然觉得开不了口。

      连铮沉默的当会儿,红袍子甩出一句特别劲爆的话:“开始我是考虑父子关系不肯同意,既然你闹到这个地步,做一次就做一次,不过身体是身体,心是心,就是宠着你,答应你了,也不可能对你有别的感情。”说完红袍子的黑眼睛盯着连铮,“明白吗?”

      连铮大脑卡壳了。
      有小孩儿还支着耳朵听着,这红袍子就脸不红心不跳的在这甩炸弹——额——这这是传说中的父子□□吧——
      连铮大脑死机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想了一会,清了清嗓子:“咳……”憋了一会儿,觉得不太适应自己这副嗓音,他皱着眉头消化了一会儿,看红袍子在等他说话,忍不住咳嗽了一下,“额……”
      连铮看了一眼红袍子的眼睛,又觉得别扭,红袍的眼睛里好像闪着笑意,连铮移开视线:“……其实……”

      “又要说死心了?”红袍子胳膊肘靠在床头,手顺势摸了摸红眼睛小孩儿的头发,小孩儿的大眼睛弯了弯,好像挺舒服似的,抿着嘴角一动不动。
      红袍子笑着看连铮:“以前你也说过这个话,晚上就给我酒里放春药,这次就学聪明点,我这个身体,几千年了,抗药性还是不错的。”

      连铮的脸僵了僵,手僵了僵,紧接着全身都僵了僵。他艰难的扯了扯嘴角,心想,十分不科学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连铮闭上眼睛,觉得自己再睁开的时候没准就醒在公寓里那张席梦思大床上。

      有人说话:“还睡吗?上班时间了,怠工扣工资哦。”
      连铮睁开眼,手攥起来,然后一脸惊疑的看着红袍子,觉得好像看到了自己公司的老板手里夹根烟,在白烟袅袅中吸上一口,跨过巨大的会议桌俯视底下的芸芸众生:“事先不请假者,扣你工资哟,百分之三十哟亲。”

      连铮大脑处于死机状态,决定暂时沉默,红袍子什么也没说,歪着头,垂着眼皮看他,那眼神里,好像有点儿欲语还休的意思。连铮一愣,红袍子搭在床头上的手伸下来,直接绕过他的脖子,把他轻轻抱起来一点。

      连铮顿了一秒,挣扎了一下:“你……干吗?”
      红袍子低头看他,连铮也瞪着眼睛看,红袍子另一只手伸到他的后背,把他半抱起来,身子跟他贴的很近。连铮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冰凉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他的后背的鸡皮疙瘩一点一点冒出来。

      然后连铮话吃惊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嘴唇被人咬住了。
      红袍子在吻他,一种很奇怪的冰凉先是轻轻触了触他的上嘴唇,然后舔他的嘴角,慢慢的伸了进去。

      连铮想:靠,这是干什么啊啊?
      连铮赶紧伸出手来,强忍着挥拳头的冲动把红袍子推开,结果手直接按到红袍子冰凉滑腻的胸膛上,连铮心里跳了一下,赶紧收回来。
      红袍子看了一眼连铮推开他的手,有点诧异的抬着一边的眉毛:“难不成还是想再进一步?”

      连铮咬了咬牙……活了这么多年,连个女朋友都没交过,有一次好不容易在大街上看见一个心仪的姑娘,尾随人家一上午,结果亲眼看见那姑娘……进了男浴池……连铮对自己已经绝望了,可是这也轮不到给一个男人揩油。

      难不成自己太饥渴,正做春梦呢?
      连铮摆摆手:“不……”

      红袍子的眼睛盯了他一会,忽然盛开了一点笑意:“真的不要了?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
      连铮赶紧摇头:“不,不要了不要了。”
      红眼睛的小孩慢慢的歪着头看红袍子,这个时候,如果仔细看,能在他的大眼睛里看到一点细微的波动。
      红袍子摸摸小孩儿的头。

      进来一个人。
      蓝黑色天鹅绒领子的燕尾服,衣领微微敞开,露出白色的人字形斜纹绸。他穿着鹿茸靴子,步子很优雅,那种一丝不苟的严谨作风跟红袍子的随意慵懒形成鲜明对比。
      连铮看到他向着红袍子微微欠身:“有灵魂逃逸。”

      红袍子抬了抬头,轻轻把连铮放在床上,扭过头看着那个人,“什么人的灵魂?”
      那个人说:“瓶子上写的付春芝,这个灵瓶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被人打碎了,目前还没有查出来是谁。另外,很奇怪的是,资料室里没有这个灵魂的记录。”

      红袍子想了一会:“暂且瞒着上面,先查几天。”
      “灵魂如果逃逸,契约被破坏,当初交换的协议可能会出现问题,我担心……”

      红袍子抬了抬手:“先把灵瓶的年代查出来,如果是几百年前的老灵魂的话应该没有多大关系。”
      那个人皱眉:“我看瓶子有点年头了,而且不仅有点儿年头,系瓶子用的是凤凰线,估计那个时候你还没当差。”
      红袍子低头想了一会,站起身来,原来搭在床上发亮的丝绸像水一样滑下去。

      连铮看着红袍子,有点发怔,什么灵魂什么瓶子?都什么跟什么啊。你们看过中央电视台的走进科学吗?探索频道呢?新闻联播呢?

      正当连铮心里翻江倒海的时候,红眼睛的小孩儿忽然仰起头来盯着红袍子,嘟起红嘴唇发出轻微的呜呜声。
      红袍子摸他的头:“支更,来生意了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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