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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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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临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便启程了。晚上听到何采篱要跟他一起去首先想到的便是反对,连他对未来也不能确定,可看何采篱一脸要哭了的样子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事后他只能安慰自己,他一定会尽全力保全他,不让他发生任何危险。深处的原因他却不敢多想,坐在马上,他转头看着何采篱掀开马车的小窗对着他笑,一颗心就这样融了。
“外面有风沙,快放下帘子。”阿秀跟何采篱和溪云一起坐在马车内,看何采篱雀跃的样子心情也好了起来。只不过这另一边的溪云姑娘就……
何采篱也意识到了,可不管他说什么溪云都只是淡淡摇头,昨天他也问了何临,他只是打发自己快去睡,想必两人的谈话不是特别愉快。也对,怎么愉快地起来?这样的事让何采篱忽然想起西施和范蠡的故事,而那个听闻想要复国的西国国王,也很像那个越王勾践……
何采篱脑袋里设想着这个战败国君该是什么样子,可来不及看皇帝就被当下的场面弄得浑身冰冷。
何采篱他们到合城觐见西国皇帝甄明成和皇后甄赵氏的时候正逢东国皇帝司刑夜传令赐毒除了一个身份最卑微的皇子之外的所有皇室后裔,留下一命的皇子甄志新将随甄明成一同入东。甄志新是甄明成第十四个儿子,还不足八岁,他的母亲不过是掌灯的一个宫女,即便诞下皇子也没被封任何身份。
何采篱见不了这样的场面,显然连何临都吓了一跳,阿秀和溪云也都愣在了当场。司刑夜赐的都是让人七窍流血的毒药,足足占了大殿一半地方的皇族后裔就这样痛苦悲惨地死去。之前吃下的东西在肚子里不断翻滚,他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朝大殿上方看去。
年过三十的甄明成仍旧穿着铠甲,额头上围着红带,几缕头发散下来,萧瑟之色尽现。他强忍着眼里的悲痛,扶着早已瘫倒的皇后,咬着牙抬头大吼:“啊——”皇后更是眼泪横流,不断哭喊:“我的恒儿啊,你才五岁啊,他怎么这么残忍!”说完就晕倒在了甄明成怀里。
一时间哭泣声呼唤声不绝如缕,在一片混乱之中何采篱迎来了未知的生活。暂时的安定之后何临被宣到甄明成房里商量事情去了,何采篱他们被安置在北面的几个厢房里,虽然夜已深,他们却都没有睡意。何采篱和阿秀自然是住在一起的,阿秀正在铺床,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
“采篱,是我。”来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但难免增添了些许无力。何采篱跑过去打开门,“溪云姐姐,夜风冷,快些进来吧。”
溪云点了点头,见阿秀正在铺床脚步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进去。
“打扰了。”
“没有的事。”何采篱关好门招呼她坐下,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
“谢谢。”溪云摸着茶杯,低头看着杯里的水。想必乡村粗糙的杯碗这里的瓷杯不知道好上多少倍,看着里面的水也都觉得高贵了很多。
“你,不怕吗?”不知过了多久,溪云才淡淡问道。
“还好,大家在一起就不怕了。”何采篱笑笑,他也知道溪云担心跟自己还是多了一样的,这就是作为女子的悲哀吧,好在他现正是男生,在乱世中的确比女子要好上很多。可他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与人相处,何采篱还是不太熟练,当然作为家人的何临和阿秀不在此列中,与溪云虽然熟了,但有时还是会觉得别扭,尤其是她比较安静的时候。他觉得沉默比窥探他人内心更好,所以这样傻笑。
“是吧。”溪云自语,不知是在接何采篱的话,抑或是安慰自己。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正纳闷着,钱进的声音随着传来:“何小兄弟还没睡吧,皇上有事商讨,请你去一趟。”
有事商讨?何采篱觉得奇怪,但还是开了门。钱进见溪云也在,脸上的笑容更甚,“溪云姑娘原来在这儿,让老夫一阵好找,一并去吧。”
溪云点了点头,正要出门,阿秀也跟了出来。
“你去做什么!”钱进挡在阿秀面前,“皇上又没叫你。”
阿秀正想反驳,何采篱拉了拉她手臂,笑着说:“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一起睡。”忽视钱进皱眉的目光,何采篱走了出去。阿秀瞪了钱进一眼,转身回房。
……
刚才在大厅之上何采篱只是遥遥看了一眼上座的人,现正才算是真正近距离接触。皇上其实还算年轻,有所谓的帝王之相,何采篱觉得跟还珠格格里张铁林饰演的乾隆皇帝带给人的气场差不多,只是脸上多了丝灰败之色,看上去很暗沉。一边的皇后应该算是缓过来了,见自己向他们下跪请安,也露了丝笑容。而那个被留下性命的皇子却是在旁边软榻上睡着了,这样年岁的孩子就经历了如此血腥的东西,不知道他会不会变得孤僻呢?还有这些由钱进一手张罗的美女,何采篱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像选秀,可为啥子要把自己拉进来?我可是男人!何采篱在心里呐喊。
何采篱想了很多有的没的,只是因为他是在受不了这种电视上才看得到的谋划的场景,呆着呆着就发呆去了。
其实正如何采篱此时才看清皇帝等人,甄明成刚才在大殿之上也没有往他们这边看去,沉痛的心情现在才算平复一些,也才有空看清这些将来可能与自己的荣辱息息相关的人。不看不知,一看才惊叹原来自己的土地上竟有这样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子,和男子。
自然其他从各地征收来的美女也都是千里挑一,可在何临身边的一男一女之下,任何星辰也会暗淡无光。女子仙尘,男子不仅俊秀,还有股柔弱之风……看皇后的眼神,他知道钱进这招美人计可能真的有用。他曾见过那个南国头牌女子月娘,那女子十分妖媚,可能是所有男人的劣根性吧,连他都想据为已有。本想着有这样的佳人常伴左右,西国的女子即使全部被招来都比不过,只是现在嘛……
钱进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但看到甄明成的表情还是很想自得一番,他上前一步越过何临,说:“皇上认为臣之前所言可有机会?”
甄明成点点头,对眼前所有女子说:“我现在不是用朕而是用我来跟大家说几句话。败军之将而已言勇,更何况是一国之君。我知道我对不起西国国民,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各位虽为女子,但愿意来此心就比战场上那些勇士更令人佩服,这是我的荣幸,也是西国的幸运。我保证,你们若能顺利进入东国皇宫,帮助我们去掉人质头衔,平安回到西国,你们就是西国的恩人,西国国民将世世代代尊敬你们,你们的族人也将用享荣华,我甄明成对天立誓,如有违背,天诛地灭。你们之中若有人还有退却之心现正就可以说出来,我决不为难!”
甄明成震耳欲聋的一番话终于让何采篱回到这个这个情景中,一个人能忍住杀子破国之仇,冷静筹划,的确非常人所能比。而且——所有女子连同身边的溪云都跪了下来表示忠心,以及为国奉献的决心。看着那一个个头低得快要磕到地的人,何采篱真的很费解,最后只能归结为这个时代的人很是爱国。
他自然不知道司刑夜早就颁布法令,所有西国的人都入了东国特地为战败后的西国设了一个特殊的籍贯——东西子民,在其他国家看来俨然不过是东国的附属品罢了,说的难听点,就是东国国君的奴隶,这让他们怎么在其他国家人民面前抬起头来?这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即便是甄明成也不例外,只是在西国人眼中他还是皇帝罢了,也就是说何采篱在不知不觉中也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奴隶”,后面还是从那个颁布法令的人嘴里听到的。
甄明成以做人质保住了西国的国号,却保不了自己子民的尊严。不同于何采篱疑惑的表情,甄明成脸上的笑容却是不可抑止。
“好好,快快请起。你们不愧是我西国子民,不让须眉啊!”
“恭喜皇上,得民如此!”钱进跪了下来,连身称赞。
“好了,钱大人功不可没,你去准备一下,两天后东国派人来接朕的车队就到了,你趁这段时间找个人教她们一些宫廷礼仪,以免被人以无礼之罪陷害,除了何将军和他的弟弟,还有这位姑娘之外,其他人都早些休息去吧。”
钱进领旨,十多号人有秩序地一个个走出,本来还略显拥挤的房间一下子空了很多,只是钱进前脚刚走,何临立刻就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