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今世》夏∮雪

67、六十二、嗜血鬼小三

　　夜风寒峭，将圆筒状的北国营帐吹得鼓鼓。空气里，噼啪噼啪，声声清脆，仿佛恶鬼吞噬人骨时，用嘴咀嚼的声响。一盏盏微亮的灯火，将人的脸照映得昏暗迷离。而那人眼神缥缈，四肢酥软，眼睛睁得骇人的大，全身充斥了被拆肉卸骨后松垮垮的感觉……嘴里却咬得啧啧有声，充满了香软甜香，嘴角漾着舒服自在的笑。

　　“你们说，今天鬼吃的是哪个人？”
　　白夕倚靠着青洛衣挺直的后脊，津津有味地嚼着花生。
　　星点的灯火映在她的眼底，跳跃着。
　　一身素白的长裙，经久不变，是她最爱的装扮。白夕曾说过，我要做这个世上最透澈的人，所以白裙最适合我。我终日里与鬼打交道，如果心存杂念，早就死了千次百次了。

　　“我不希望再死人了。”青洛衣霍地站起身，想要叫回门口当作饵的士兵。
　　白夕撒下手里的一把花生，赶紧抓住他：“喂，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

　　“我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为什么我杀赤正烈的时候你那么痛恨我的行为，而你嘴里的那个恶鬼咬死人，你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白夕将他再次扯回身边，这才讪讪开口：“鬼是没有申诉权的，懂么？如果你杀了人，死人是无力控告你的。不管怎样，一个鬼怎么恶贯满盈，我会收复他，但是我不会痛恨他。青洛衣，你想想，你能苛责一个被剁去四肢乱咬人的狗吗？”

　　青洛衣推开她。“总之，你偏心就是了！”
　　他还是心疼着自己帐外的士兵。长久以来，北国对赤国，他为了大局总把牺牲减到最少。而此刻，竟然要他的手下活生生在外面晃着等鬼来吃！

　　“职业习惯。”白夕不以为然耸肩。
　　黑羽在帐外跟她做手势，她灵敏的听觉也隐约听到了诡异的步伐。
　　想到重操旧业，抓鬼！抓鬼！白夕不禁兴奋起来，捧着青美人郁郁的脸，小小咬上一口。随后，丢下一脸呆怔的青洛衣，一个骨碌起身，窜出了帐外。

　　灯火摇曳了良久。
　　“二殿下，你……脸红了。”暖炎迟疑了半天，才小声地道。

　　◎◎◎

　　因为所有人都涂了牛眼泪的关系，所以鬼在夜间的隐身失去了效果。
　　空气跟压缩饼干似的，紧绷，等着开罐后的一触即发。
　　月光冰凉，土地冰凉，十几名自告奋勇做饵的士兵的心也冰冰凉！
　　黑羽冲在白夕跟前，又被她拽到后面。
　　“让我来。”她像狩猎者，眼里写满了猎物靠近前欣喜若狂的兴奋不已。
　　远远的，地平线里缓缓走近一截黑影。
　　月光下，黑蒙蒙的一个壮大的身形逐步靠近，但是没有影子。
　　他缓慢移动着，脚下无声。

　　白夕耳边倒不怎么安静，扑通扑通的，全是身边这些个子比她高出大半个的男人们的心跳声。

　　无奈，虽然老早做过他们思想工作，真正临场了，个个冒冷汗。
　　说了是“杀鬼”，结果他们的意识里还是反复告诉自己：是被鬼吃，哪能杀鬼呢！
　　白夕感慨常人迂腐的观念难以松动：为什么要怕鬼？鬼有什么伤害力？

　　蓦地，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
　　白夕没咋的，身边的男人们纷纷倒抽一口气。

　　◎◎◎

　　青洛衣遣走了她身边的士兵，径自走到她的边上。“让他们走吧，我当你的诱饵。这些铁铮铮的男人们，偶尔也有经不起吓的时候。”
　　“这只鬼艳福不浅呢。”想着可以啃上青美人的脖子，白夕不禁偷偷神往了起来，“我不明白了，你养了这堆废物，打算怎么攻下三国？”
　　青洛衣作了个“嘘”的手势，抬眼望向逼近的庞大黑影，淡淡笑道：“士可杀不可辱。白夕，你说话真是没有口德，迟早会吃苦头。”

　　月夜渐沉，四处静谧。
　　青洛衣正对着白夕，背对着逐渐迫近的威胁。
　　白夕注意到他第一次佩剑，是一把周身漆黑的无刃之剑。
　　“这是你的剑？”
　　“它叫破魂，是我在淮国意外购得的千年玄铁铸造的，遇神杀神，遇鬼斩鬼。”

　　黑羽看到青洛衣自告奋勇替代了作饵的士兵们，干脆故意失职，坐在一边的篝火边闭目养神，任白夕怎么使眼色，就是不张眼。不张眼就看不到公狐狸被咬，不张眼就不用救他，不张眼这个讨厌的家伙就有危险。想想，嗯，舒坦！所以，继续假寐，修身养息。

　　◎◎◎

　　青洛衣突然换掉了士兵，是明智的。因为这个夜夜偷袭北营的恶鬼小三也隐隐察觉了异样。站在营外的一男一女倒没咋的，问题是，那个站在篝火边的黑衣男子，浑身散发着危险信号，属于鬼才会感到恐惧的危险信号。
　　小三犹豫再三，猩红的舌舔过尖细的獠牙，月色下细皮嫩肉的青洛衣看上去实在很美味啊。于是，还是不知死活地冲上去。

　　“啊哟！”
　　小三就要抱上青洛衣脖子的时候，白夕一个踉跄，撞倒了青洛衣。
　　小三的目标瞬间偏移，他也跟着跌倒在了沙地上，摔得好不狼狈。

　　白夕假装看不见，继续和青美人眉目传情。

　　小三想着没人看得见，也不觉得丢脸。拍拍屁股上的灰，张出骇人的獠牙，继续瞄准青洛衣白皙的脖颈，猛地扑上去！

　　“看！”白夕重操旧业，扮演纯情，一把拽过青洛衣，“今天的星星好亮哎！”

　　小三再度扑空，撞进了边上软绵绵的帐营。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小三连摔两跤，又是从千里外的赤国连夜赶来，鬼也是有体力的好不好？看着到口的美肉一次又一次落空，恼羞成怒，决定先摆平白夕。

　　“别闹了。”这个角度，青洛衣正巧看见小三血红的眼里凶光毕露，知道是转移了目标对象，“白夕，让我来。”只要小三靠近他，咬上他，他就能同时抓住他，抓住这个多日来骚扰他军营的恶鬼。
　　白夕笑：“其实我只是想逗逗他，最近手痒，我来吧。”说着，手伸向青洛衣，抽出了这把名为破魂的黑剑。她的动作极快，青洛衣还未有所动作前，已经旋身劈向了恶鬼小三。

　　小三虽然身形状硕，但是动作敏捷。
　　常年吃人养成的锋利爪牙挡住剑刃，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小三见到白夕眼里映出自己的身体，不禁诧异：“你怎么看得见我的？”

　　白夕勾起笑：“我要抓你的，怎么能……”看不见你？话没有说完，因为小三力道超乎意料的大，尖锐爪子将黑剑逐渐顶回白夕，架出一个深凹的弧度。

　　黑羽正要出手，却见青洛衣不知何时走到了小三的身后。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青洛衣用早先浸过狗血的绳索，手脚利索，霎时套上了小三的脖子。他来得晚，一直以为青洛衣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亲眼见到他出手，才惊觉这个人的不寻常。

　　两个人合作起来，小三前后夹击，顿觉不妙。想要逃跑的，回头一看，黑羽挡在了他唯一的去路，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好！我不和你们打了啦！”小三恼怒，干脆甩手。任由青洛衣将绳索绕着他的脖子，腰部，脚踝，一圈又一圈，直到被捆成个粽子。“你们太过分了！竟然三打一！老子不干了！奶奶的！”

　　◎◎◎

　　篝火袅袅，一团团黑烟腾上月色撩人的夜空。
　　余下的士兵都被遣回各自的营帐。个别几个胆子大的，用着观赏动物园看猩猩的好奇眼神，不住打量着被擒的恶鬼小三。
　　小三浑身长满黑茸茸的卷毛，露出一张倒算白净的脸，眼睛红的如血色琉璃，凶残时极其恐怖，但在平静时，却又显得十分漂亮。张口，两颗寒光凛凛的獠牙将观赏的几人纷纷吓得屁滚尿流。
　　不情愿被派去保护麻雀和小胖的暖炎和赤狐这时站了出来，强烈要求将小三暴晒，任阳光烘烤。
　　小三啐了一口，抬起倨傲的下颚：“靠，你们也就这点把戏！”

　　白夕笑了起来，她把戏比较多，不介意现在露一手。想着，从营内抬出事先预备好的狗血，提着木桶走到小三跟前，将银光闪闪的大剪刀浸入狗血，然后，容不得小三喊no就刷刷开剪。

　　“这个女人真他妈变态。”一向言简意赅的暖炎也忍不住说道。
　　赤狐白了他一眼：“你才发现啊。”
　　青洛衣则故作深沉：“嗯，她那么做，一定有原因。”
　　时常被白夕修剪毛发的黑羽难得触景伤情，投以小三一记同情的目光。

　　大把大把的黑色茸毛掉地，白夕手法利落，但是技术很烂。毛茸茸的小三经她修剪后，成了一个平板直毛的怪物。虽然很怪异，但是仍旧让众人惊叹，因为褪去脸上杂毛的小三，酷似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赤国皇后。

　　小三当然不可能是皇后了，所以白夕直接开问：“是不是皇后派你来的？”

　　小三心灵严重受伤，竟然被当着众人……剪毛！丢脸丢到外星球了！这个女人太可恶了！所以他决定不理她。

　　“啊！”小三嗥叫一声。原来白夕丢了剪刀，开始拔毛了。

　　“姑娘我耐心有限，再不说，我就拔光你的毛！”

　　……

　　一番逼供之后，小三虚脱，本来就是出来觅食的，结果还要遭受这样的折腾。

　　白夕总算问出了皇后的阴谋。这个吃人吸血的鬼叫第三恶梦，而美丽端庄的皇后是他姐姐，叫第二美。皇后从小专研药物，对下毒之事极其精通。而小三在母亲子宫时，因为母亲长期试药，所以夭折，成了鬼婴。皇后姐姐将他从母亲子宫里挖出来，在阴暗的地室里抚养长大。
　　小三因为从小喂毒，又先天不足，所以从来都是以血为食，且身带剧毒。长久以来，洗衣房死去的宫女其实不是被赤正烈的衣服洗得累死的，而是被皇后偷偷送进了小三的口中。

　　皇后的目的在于扰乱北国军心，失去了青洛衣的辅助，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信任的，也只有这个当鬼的弟弟。

　　青洛衣想起接连死在军营的士兵，愤愤立起身，想要立即回赤国收拾皇后。

　　白夕则不以为然，问了个让众人再度唏嘘的问题：“皇后有没有哥哥，是不是叫第一什么的？”

　　“第一皇，赤国的目前的国主。”赤狐冷冷作答，边和暖炎递了个惺惺相惜的眼神：这个女人不仅变态，而且很无聊。

　　“原来赤国的皇帝不姓赤啊，可是赤正烈、赤正焰这名字……怪了，青洛衣，你给我解释下！”

　　“赤是族姓，父皇也可以说是姓赤……”青洛衣无奈地道。

　　他们闲聊的功夫，小三却不动声色地扯动身后的绳索。他天生带着剧毒，能够腐蚀一切物体。捆绑他的绳索自不例外。眨眼间，臂粗的麻绳渐渐腐化，蓦地，他挣脱了绳索，张开骇人的獠牙，直直地咬向了白夕的肩膀。

　　===============
　　明天献血,哎,小三,偶爱你.
　　R.N.特地上来祝你晚安,哈哈.
　　感谢所有追文留言的同学们，明天我放血，当然不是喂小三，是补充国家血库，心情甚好（我是BT嘛！），可以偷懒放一个礼拜的课了，HO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