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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四十九、淮国双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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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夕和青洛衣两人被“请”进了太子欧阳天宇的八人大轿。
轿内,白夕褪下手腕上的皮筋,捋过一把黑发,牢牢扎起,斜在右耳畔。侧过身看向身边闭目养神的公狐狸,忍不住伸出手轻弹一下他的脸:“喂,你说,欧阳天宇打算怎么弄死我们两个?”
青洛衣冷冷甩开她的手,张眼看到她束好的发,问道:“你已经打算逃命了?”
白夕点头,手沿着他的衣襟摸到里侧,摸出了她的匕首。银色的匕首寒光摄人,白夕玩转着刀柄,眼底写着不着痕迹的嘲戏:看吧,把我的东西随身带着。公狐狸,你一定暗恋我。
青洛衣淡淡解释道:“我就没想过你会活着走出皇宫,打算连同你的东西一并销毁,省得拖累我。”更没想到的是,还是被拖累了!
“你不好奇我怎么活着走出皇宫的么?”
“不好奇。”
白夕扁扁嘴,将匕首往空中一掷,精准无比地掉入她的长靴内。青洛衣尴尬地收回关注的目光。白夕偷笑:口是心非的狐狸。哈哈,冥王的RPG游戏里竟然有个那么可爱的人物!
轿内颠簸了半个时辰,慢悠悠抵达了太子的兰林苑。
白夕跳下轿,立即冲上来两名侍女搜身。
“喂,别乱摸!”她急得哇哇跳脚,“嘿……很痒的好不好?别摸这里!喂!喂!”
抗议无效。
匕首被搜了出来,当一声被一杆长矛砸成两截。
白夕恨恨地回头,望着双手抱胸笑容温婉的青洛衣,不甘地:“你们为什么不搜他的身?”
领头的侍女傲慢地道:“举国上下都知道青先生为人谦和有礼,是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文弱书生?白夕差点笑到痉挛。
能够只身潜入赤营,毫发无伤地替手下收尸的文弱书生?
两人并肩走在兰林苑长长的行廊上,前后左右各四名士兵,八杆长矛将他们包围地密密实实。
白夕低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青洛衣冷道:“你拖我下水,不就是为了保命么?既然如此,还需要问我怎么办?”
“你生气了?”白夕眨眨眼,似乎不理解他此刻莫名的冷淡,“其实我想,欧阳天宇要我来,不应该是为了红玉发疯的事……那事,应该已经告一段落了。”
“你意思是,他打了幌子,其实是想请我进宫?”
白夕点头,掰起手指:“整个淮国,你开了五十家绸缎庄,四家琉璃加工厂,五十四个全国营销小店……光大家都知道的就那么多了,撇开你地下经营的钱庄赌坊妓院,单就帐面上的,都可以看出你一个人差不多掌握住了整个淮国主要的经济脉络。”
言下之意,财不可露白,既然你那么有钱,最近又是兵荒马乱的要紧当头,朝廷自然不会放过压榨富翁的大好时机。
这个道理青洛衣知道。他竭尽全力地在淮国经营丝绸和琉璃制品,也是为了能够做到今日的成就——把住整个国家的经济。淮国皇帝膝下无子,当今的太子欧阳天宇是他在朝廷重压之下被迫立下的。皇帝老头并不喜欢欧阳天宇,他最喜爱的是他的女儿欧阳无痕。青洛衣之所以能在淮国大行商道,也正亏得和欧阳无痕之间似有若无的暧昧关系。
这些这些,他当然不会蠢到告诉身边这个惹事精。不过,他比较惊讶的是:“你怎么知道我还……”压低声音:“经营赌坊钱庄妓院的?”
白夕笑得花枝乱颤:“你以为只有你会派人跟踪我?”
暖炎的跟踪竟被察觉——青洛衣不动声色地道:“你的身手那么好,怎么可能出不了城门的关卡?”
白夕讥诮地道:“我是很想突破城关,早日见到赤正烈。只不过,我怕我刚走出城门,就被你的手下乱箭刺成马蜂窝。”
青洛衣莞尔:“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就装吧你!白夕无趣地斜了他一眼:“我知道你那么多事,你会放我回赤国大肆宣扬?”
赤国的二皇子,北国的副将,淮国的首富,青洛衣鲜为人知的真实身份到底是哪个?白夕心底有一个叫自己都惊骇的设想:难道他想吞并四国,称帝?
行廊的尽头是一湾碧潭。
潭水波光粼粼。底下几条锦鲤百无聊赖地穿来穿去,对面是一座几人高的假山,假山东南面立着一顶六角小亭、亭内,一个容貌端正的华服男子正握着小杯,趴在雕琢精细的亭栏上,眼神炯炯地望着他俩。
身边的八杆长矛作揖退下。
白夕不悦地瞅着亭内的男子:“太子们都喜欢这样居高临下地招待客人么?”
欧阳天宇看到白夕嘴唇翕张,却又听不清楚她在嘀咕什么,心底同样不悦,大笑一声:“青先生好久不见了,无痕妹妹最近没有邀请先生进宫来赏析山水么?”
青洛衣双手作揖,彬彬有礼地回道:“草民最近赶往边郊小国购买染料,故而抽不开身陪伴公主。”
欧阳天宇冷笑:“看来,这个驸马宝座你也不见得怎么稀罕。”
青洛衣优雅如故:“公主的婚姻大事草民自然不敢干预,太子殿下多虑了。”
欧阳天宇沉下脸,手里的碧色小杯自高空坠落,在潭心激起阵阵涟漪。
“昨天我见玉儿神情萎靡,时不时吐出癫狂之语,细问之下竟是青先生你的朋友趁夜来访,不知说了些什么,害得我夫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终日里瘫倒在床,不复往日之神采。青先生,作何解释?”
青洛衣转过头,问白夕:“你跟夫人说了什么了?”
白夕露出迷茫的神情。青洛衣蹙眉。
欧阳天宇当即爆发,派人将两人押进地牢。
青洛衣名下所有产业暂停营业。
◎◎◎
地牢里阴暗潮湿。
白夕想起昨晚她潜进红玉房内,本是打算假扮她的母亲吓她一吓——谁让她如此嚣张跋扈?不过却意外发现了一件挺有趣的事情。红玉并不是红玉,坐在厢房里听到母亲呼唤的女子战战兢兢,不停喊着姐姐救我姐姐救我。白夕这才明了,这个红玉是假的,是妹妹红钗扮的。
隔着空荡荡的走廊,白夕抓着冰凉的铁栏,将这些一五一十告诉了对面假寐的青洛衣。
青洛衣这才抬眼,懒洋洋地望向她:“现在才说?不觉得晚了么?”
白夕手里变出一张剪纸,是个粗糙的福字。
她对着青洛衣扬扬剪纸,笑道:“红钗是真疯还是假疯,今晚见分晓。”
青洛衣皱眉,忆起逃难时借宿的那个村落:“你怎么竟喜欢扯这些不怎么干净的事?死人的事有那么有趣么?”
白夕说:“我就是见不惯死人的是非。”这是职业习惯。她仰身躺到了地上的草席上,打了个哈欠:“活人可以打官司寻求一个公道,而死人却不行。这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青洛衣轻蔑地道:“那是他生前无能替自己寻求公道,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白夕笑:“希望你哪天含恨而终的时候也能对自己那么说。”
青洛衣眉毛一挑: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拖累了他一起睡地牢不算,还咒他死?
“红钗红玉两姐妹以色事人,喜好仗势欺人,间接或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怎么没有她们得到公理报应?”
“她们有啊,红玉应该不是病死的,是被心里的鬼活生生吓死的。而红钗心理素质稍微好点吧,不过也被我吓得够呛。至于我怎么活着出皇宫,正应了一句我们那里比较迷信的说法:鬼上身。”
青洛衣正要追问,远处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一身红装的少妇抱着一团钥匙,忐忑不定地环望四周。
是红钗。
白夕得意地笑着,对着青洛衣挥手告别:“我先走啦,和红夫人去探访她过世多年的老母去了。”
青洛衣问:“你不觉得应该带上你的共犯一起走么?”
“平时呢,我是很有职业操守的,”白夕边说,边招呼红钗,指着自己门上的大锁,示意她快点打开,“但是为了不让你事先的安排全部告废,我决定无私地放弃我个人的操守,保全你的计划安然无虞。”
格达——铁门喑哑的开闸声。
白夕轻快地窜出,拉起红钗冰凉的手,微笑道:“走吧,夫人,你的母亲等了好久了。”
手牵手奔出十几步,白夕不忘回头丢一记飞吻过去:“我在赤国等你!”
照暖炎的话,青洛衣今夜会动用他在淮国隐藏多时的人力,将太子欧阳天宇的人头送给欧阳无痕。也就所以,城门用来封锁她的士兵一定会被调进城内。
想到可以大摇大摆地出城,白夕舒了一口气。
青洛衣,你一定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催眠术。否则,你决不会贸然派自己的亲信暖炎跟踪我,哈哈,就连冥王都不知道,我曾经去大学辅修过心理治疗术,不依靠青藤玉树,我也可以施展催眠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