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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江山画,王中姬 ...

  •   君谣还没有来得及说不,见这人已经晕了过去,全身一阵惊险万分后的虚脱,她咬了咬牙,脑海中依着来时所见一处巷口所见的药铺,洗了洗脸,将赵盾绑在自己的背后,只敢走人少之处,驮着赵盾朝药铺走去。

      到了那闹事之中的一处拐巷,她满头大汗地一手拖着赵盾,一手扶着门扉,重重地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尖脸的小胡子大夫,一身锦衣纱帽,正准备出去买花酒喝去,开门瞧见君谣一身衣衫不整的狼狈,以为是个来医诊的穷人,连忙摆手道:“去去,哪来的叫花子,今个春祭,别挡了我的晦气。”

      君谣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可是大夫?”

      小胡子大夫一脸嫌弃地甩开她,君谣退后几步,小胡子满眼嫌弃地打量君谣和她身后一眼望去就像毒发之人道:“是又怎么样,今个不治病。”说完走出来,将自己的医馆两手反扣上。

      君谣上前挡住他的路。

      小胡子一跳而起,指手骂道:“哎,你这叫花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君谣见他一脸势力的眼神,可能以为自己没有钱,虽然她的确身上没有钱,可还是……道:“多少金?要多少金你能帮我治他?”

      小胡子见她眼神颇为认真,不屑笑道:“呵,我要一百金你给的起吗?!瞧你这样……”

      “你等着!”还未待这大夫说完,君谣将赵盾放靠在这小胡子大夫身上,卷起两只袖子,小胡子往后一缩,大惊道,“你,你要干什么?!”

      君谣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朝着繁闹矜市中的一处卖字画的地方望去,眯了眯眼,不知在思量什么。继而她转身对着小胡子大夫,将自己脖颈上从醒来一直挂在身上的凤凰玉扯下,一把塞到小胡子大夫手中,“那,这做抵押,最多半个时辰我弄一百金过来,你先给我这朋友解毒,若是你敢弃他不顾……”君谣搭着小胡子的肩膀,在他耳边带着些森然的低笑:“不怕告诉你,我这中毒的朋友可是晋国的大夫家的公子,今日被其它敌国陷杀才沦落至此,治好了日后少不了你的赏,治不好,你可知这晋霸楚强可是天下共知,就是大王也要让三分,你一个小大夫拿什么和大王比!”拍着小胡子的肩,煞有介事:“这其中的利害你自己掂量一下。”

      小胡子被她这一忽悠,当下看向身上的赵盾一阵大奇道,“晋国大夫的公子?”再仔细瞧见他虽然中毒,但是五官生的丰神俊逸,有贵骨之相,衣料也极其的上好,而且不像是本国人……当下心里一阵七上八下,最近听说大周来了许多外国的贵族大夫来朝贺,这不会……

      “明白了?”君谣按着他的肩,挑了挑秀中带着英气的眉稍。

      小胡子一阵拿不定注意,再见见手中君谣那玉,倒也是上等的好玉,莫非……当下已相信了七分,这卖卖看来是不得不做!但是他可从不能白做生意:“那一百金?”

      “我这就去取!”

      医铺的不远处,也是君谣刚刚所望这繁华的洛邑市集中,以孝顺老母远近驰名的魏孝子魏良这日本想捡个春祭的好时日多卖几张画,给自家娘亲买点肉吃吃。谁料对面来了个王孙闾,找了自家的画师事先画好许多上品字画,在他对面摆起摊来,还有一大帮手下帮他拉客叫卖的手下,抢了他许多生意。哎……这王孙闾名曰,体验生活,实则为了吸引一些美女的目光,看到合适的便巧舌如簧地骗取美人的各种信息好日选择猎取,几乎每年的重大节日他都这么干。

      见又一女子写下姓名住址,魏良摇了摇头,就不懂那些女子为何知他不怀好意,还去投怀送抱。“唉……”他一身单薄的青衣束带,白净温和面容有着一丝忧郁的愁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这是他春祭前三天占的一席旺地,可是生意都被抢了,想还是换个地方较为妥当。

      魏良正低头要收拾画卷,此时却被案几上怦咚一声扣响所惊吓,抬起头来,见一头乌丝凌乱,五官秀丽姣好的女子站在眼前,满头的薄汗,双目却明亮似弦月般皎洁而清亮,卷着袖子,露出细白的手臂,一身狼狈白衣却透着令人沁脾飒爽的清风之气,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因为没有见过如此暴露又气质灵秀的女子,魏良一瞬间拿着画轴,反应不过来。

      君谣一拍画案:“小哥,江湖救急,借你点东西!”

      魏良眨了眨眼睛,缓过神来,下意识退后一步:“姑,姑娘,有何贵干……”

      君谣几步来到他的摊后,他连忙又让出几步,见她拿起自己的一副空白的画轴展开,抽出三根长度粗细不一毛笔,左手拿一个,右手拿一支,嘴上还咬一根粗的……歪头白秀的容颜一阵苦闷半晌,倏尔弯起嘴角,那一笑仿若空谷幽兰被风吹荡,透着幽幽的馨香。

      心中微微一动,这女子,气质好生难以捉摸。

      君谣的出现很快吸引了对面摊铺的王孙闾,他见君谣举止奇怪,容貌却有几分姿色,带着自己的下人前来看好戏。

      “呦,魏良,你这找了个帮手不成?”王孙闾的折扇挑着魏良的下巴很是轻佻,此时君谣已经开始埋头作画。

      一旁的下人和从对面摊位看过来的人都一阵嘲笑,不同于刚刚见君谣光膀子有些羞涩的脸红,魏良握了握拳头,侧头一脸羞辱的薄红隐忍。“不干你事。”声音却弱如细蚊般地毫无力道。

      “不干我的事?”王孙闾右手扬起,顺手扯下魏良一副画了两个晚上的“山居图”,嘴角勾起,三下四下撕裂着一声声“卡兹”作响。

      魏良猛然抬头,跨步上前,心随着那副画被三分五分地一片片撕开,跟着一点点撕碎,昨日他娘亲珍惜地抚着他那副画说,“良儿,日后你一定会是洛邑最好的画师。”

      魏良的唇瓣一阵渐渐苍白,额头和身上冷汗一阵阵窜出的无人察觉,嘲笑声的越来越大让他的脑血渐渐地冲了上去,失去理智!他的手上青筋爆出,猛地上前揪住王公闾,正准备今日好好教训他一顿!不要轻易践踏他人的劳动成果!却在那关键的一刹那,被什么东西牵住了他的裾袍。

      转身“哥哥,还不快帮我研磨。”唇红齿白,见这女子摸样娇憨地睇着他。

      魏良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刚刚一群在魏良上前揪住王孙闾而抽剑上前的家臣,被反应过来魏良做了什么而动怒,可却在君谣一个媚眼抛过顿时鬼迷心窍地气消中的王孙闾摆了摆手中,互看一眼,不动声色地将剑按下。

      “美人……”王孙闾上前。

      “站住。”君谣呸出一根毛笔,冷道,王孙闾心咯噔一下,被打下地狱一般,只见美人又温柔一笑,将他的心肝又把捧上天。

      “公子一旁安静候着,稍后再叙。”

      “好好好。”

      王孙闾觉得从未见过如此让他独特的女子,她的一言一行,一神一态完全勾住了心智,连忙乖乖一旁站好,见她作画,还顺便清了清围上来看热闹的众人,让美人能专心作画。

      魏良在君谣的一个眼色下,猛然清醒,才明白刚刚差点犯了大错,伤了司空家的公子,他死不要紧,他年迈的娘亲万一有个闪失……脸色吓的一阵青白,转而感激地走到这个奇怪的女子身旁,手微微轻颤地替她研磨,轻道了句:“谢谢。”

      君谣复拿起毛笔,带着些微的叹息,弯唇轻轻摇了摇头:“忍字心上一把刀,到需忍时方需忍。”

      魏良抬头望了望她,一阵悔意,晗了颔首。

      “歌南风乘舟江海,醉红尘对答天地,乐世间悲欢离合,撼少音吹箫抚瑟,忧归期难筹难度,贪自在浮名虚度;重重重,罢罢罢,且把盏来回江渡。”

      半个时辰不到,君谣完成了一副“江山烟雨游”图。

      大约两米的画轴上,清雨濛濛铺展开来一副浩瀚宽阔的江海与天地,一夜扁舟在江海之上,伫立着一个朦胧而悠游的清影,立轴的右侧山峦迭起,岩石松柏争妍奇丽,向天地以及浩远的旁白铺展着无限的壮丽,辉映着远处落霞与齐飞的孤鹜,整幅画旁白的地方很多,可是却浩大地伸展出一种无穷无尽的又妍丽无比的天地浩景,笔触一气呵成,完全找不到一点可删可减之处,让人看了有种想随着江海遨游天地的广阔,又有种笑看红尘的出尘入仙的憧憬之意,再加上题词秀逸洒脱而迥然的诗体,让许多围观的看客一个个啧啧称奇。

      君谣弯起唇来,放下毛笔,见大家表情,眉梢透着喜意。

      魏良从君谣画了一半时已经入境,此时见她全部完成,当下双眼发亮,心中即使激动又是惭愧,没想到这位女子能画出比男儿还要高远洒脱的画作,自己又凭什么日后成为这洛邑的第一画师,自己的画……加上去的所有价值,都不及她一根石草的飘逸来的诚然可爱……

      “好,好画!”王孙闾虽然不是很懂画,但是还是见过不少好画的,觉得这美人画的可比他见着那些画大气多了,而且大家都一阵叫好,立马上前献殷勤来。

      君谣一见这王孙闾便是个有钱的主,眨着眼睛,顺手拿起画作,笑意推销着:“既然好,公子不如买了?”

      王孙闾见她笑颜如花,当下觉得就是画千金也值了,问道:“好,我买!不知姑娘怎么卖?这买了之后,有什么送的?”王孙闾上前一下子握住君谣的手。

      君谣心里咯噔一下,垂眸不动声色地抽过,好个登徒子!

      桌子底下,她伸脚绕画桌正要给他一脚,却在半路见王孙闾忽然手一抖,君谣眼皮一跳,顿住了脚后,只见这王孙闾突然又翻了个白眼,“厄,厄……”地又掐着自己的脖子?

      一群家臣急忙围上,一阵担忧询问,君谣伸头越瞅越怪异,此时王孙闾像是发了羊癫疯一般,全身一阵抽搐,许多人避之都一脸奇怪与害怕。

      就在众人的视线都被抽风般,如表演广播体操伸缩运动的王孙闾吸引过去时,君谣的鼻尖闻到一股很好闻又清淡惑人的香味,抬头,对上了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浅含着淡淡的笑意,让人有点微醺的沉迷,他静静伫立,如一场寂静的夏花绽放出最炫人璀璨的姿态,又似一场西湖烟雨朦胧着难以捉摸的清濛画卷,仿佛相识了很久,她看着这双眼睛,就是没有办法移开……

      “这幅画多少金?”他的声音若琴声轻抚,君谣一阵回神,张口结舌,不知为何竟结巴起来,“这个,那个……”一阵窘意,不禁手指抚了抚额头上的刘海思索,多少钱来着……

      “呵呵……”虽然带着金色的面具,那一垂首的低笑,当真折煞了世人。

      这一笑君谣反倒放松不少,想到那一千金,当下不知为何,脸红了红,“那个,一千金。”

      “一千金?好贵的价格。”

      君谣低了低头,看着自己的画,虽然她也知道很贵,可是……她爸是国画高手,从小她就耳濡目染,再加上天赋很好,十七岁的时候她高仿的一副唐寅的山水画在那个圈子里虽是以她爸的名称出道,可也是能卖到七位数这样,一千金,在古代她用大米折合了一样……差不多也,可是被这人一说,心里倒没底了起来,是不是真的太贵了?

      姬乐今日觉得无聊,本是甩了那一大批卿客出来逛逛,没想到碰到了一幅这么难求又喜欢的画作。他说这一千金贵了,倒不是指这画贵了,只是见这女子似乎从未在上流贵族中见过,在名家画师中也没有什么名气,应该算是市井不知名的一颗遗珠。虽就这名气不值钱,可单作画来说,只要是他姬乐认可的东西,别说一百金,这日后就是十座城池,也是值的。

      “我买了。”

      “要不给……”你打个八折,君谣纠结最后的话还没说,见对面这个紫衣气质脱尘倾绝的面具男子望着他,眼眸细碎着湖光潋滟般的笑意。

      “厄……”君谣有种被当机的感觉。

      “我说我要了。”姬乐见她表情一阵呆傻,当下睇着她,笑意更深,今日,心情莫名地很好。

      “好,好……”君谣醒过,慌忙点头,低头脸又不自觉地红了,一阵手忙脚乱地好不容易把画给束好,递给他,呼一口气道:“那,给。”姬乐接过,君谣眼巴巴地瞅着他,似乎在提醒他什么事。

      姬乐在她的注目下,伸手到自己宽大重菱纹的紫衣袖口中掏着什么,君谣见他掏出大大小小的玉瓶放在她桌子上,拿起来一阵诧异,这瓶子做工泉润细致,鸟文兽刻得也颇为秀研……倒是挺值钱的。

      当对面的美男掏出最后一个瓶状的窑胚出来的时候,君谣眼角抽了抽,这人难不成做陶艺的?!

      姬乐拿着手中的画,回瞅着君谣,半晌慢悠悠道:“今日,好像忘带金了。”

      “……”

      “那便请公子把画留下。”一旁的魏良恰时站出来,有礼而坚定地看着那画,他觉得君谣一定有急难,这画对她很重要。

      “你又是何人?”姬乐望着瘦骨嶙峋却一脸坚定的魏良,方才见他自己受人欺辱,也未这般坚然捍卫姿态。

      “我是他哥哥!”魏良看了一眼君谣道,上前见这男子衣着不凡,气质更是矜贵,也不敢冒犯,再次请画。

      姬乐静静地望着他,明明眼眸里如泛着细碎日光的溪泉,魏良却莫名生出一丝畏惧之意,手心一阵凉汗。

      “这样吧……”姬乐的视线倏尔转过,望向在一旁看着魏良若有所思的君谣,金色面具下的嘴角,悄然的弯起别人看不见的妖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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