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误会重重遇艰险（上） ...
-
“咳……阁主……我……咳咳咳……”左安颜被卡得喉头生疼，想说话却是咳得厉害，不由得双手扒上尹若水的手，想要挣脱。
“如何？是不是待在楚音琉的身边久了，就忘了谁才是你真正的主上？”他把她的反抗看在眼里，眸光瞬间暗淡，蒙上一片阴鸷。唇畔依旧挽成绝艳的弧度，饶是那张脸质朴如素，却仍透着入骨的妖冶。
见到茗茵传回来的消息时，尹若水也是如同此刻一般，怒意丛生。
没想到，楚音琉倒是当真宠她的？替她亲身解毒，又叫了她去近身伺候，如今竟还要……
佞血斩是尹若水亲自试出来的毒，毒性如何他当然知晓，若不是楚音琉内力实在深厚，恐怕也熬不住那霸道毒性，届时就不是扼住内力修为这么简单了。换作旁人，该是一身内力尽数化去不说，连性命也未必保得住。因而有了冰莲心，楚音琉也定不会大意去用，须找到药仙弘羽公子为他调配得当才好。
这些本就在尹若水的意料之内，只是如此私密紧要之事，楚音琉竟也未避讳左安颜。看来他的细作，已经是受宠到了这个地步？
其实不过是个细作罢了，倘若真的背叛了他，杀了就是。可尹若水偏偏想要亲口问问左安颜……他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背叛了他，到底是不是还记得答应过他的事？
感受到左安颜扒住他手的力度有些减弱，尹若水这才从恼怒中回过神来，发现她的呼吸变得有些艰难，脸色也涨得发红。他心中一凛，脑中盘桓的怒气散了大半，急急地收回手来。
喉咙处的力道倏然撤去，左安颜虚脱般的软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她一向明了尹若水的阴晴不定，可今日被他扼住咽喉，任她如何挣扎也只是徒劳，心中忽而就起了浓浓的恨意。不是恨他，却是恨自己的。
方才一瞬，她才真正明白，她的求生念想原来是这样的重，只是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本活得不卑不亢，安好无虞？
良久，左安颜抬起头来看尹若水，哑声道，“阁主手里握着我跟左乾的两条命，安颜心中清楚地很……所以，自然也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上。”
“可楚音琉待你那般特殊，你就当真不会动心背叛？”尹若水问的有些迟疑，并非往常那般狠戾果决的风格。
是在怕什么？怕她真的会背叛他，还是……他其实怕的是她对楚音琉的动心？如果她对他的忠心是不得已，那么，他决不容许她心甘情愿的为楚音琉所用。
“阁主可曾听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左安颜又是咳了两声，望着尹若水的目光渐渐冰凉，“阁主已经给我下了毒，又拿了左乾的命来胁迫，如此还不够吗？还要千百般的怀疑我，折磨我吗？”
她的话，字字如珠，让尹若水忽而觉得有些刺痛。他早该知道的，在她眼里，他所做的都是这些罔顾她死活，甚至十恶不赦的事。
可……她看到的就真的是他的全部吗？他的心思藏得那样深，她又何从知晓？
是了，她又怎么会知道，他扮作花容的时候，对她明里暗里的维护并非单单是为了利用？她又怎么会知道，他在胥山盛会下的毒，跟她体内的噬心散是相克之物，只会让她短暂的陷入昏迷，却决计害不了她性命半分？她又怎么会知道，他当夜已是内伤复发，气血逆行，只为了确定她是否安好，仍冒险闯入了泉山行宫？她又怎么会知道，他听闻她与楚音琉将要一同远行，明明动了怒气，却还是备了压制噬心散的解药，在她离庄前亲自来送给她？
是了，这些她都不知道。他从来都是那样狠毒阴邪的大魔头，从不在意别人的死活，从不会对别人好，不是吗？就连真正在意别人，对别人好，他也是不配的，不是吗？
挑起眉梢，掩住眸底几欲弥漫的自嘲与悲恸，尹若水忽而笑如荼蘼，声线清澈如流，“呵，如此说来，你是对我心生怨恨了，嗯？”
他的笑容，他的语调，分明暖若夕夏，璨若骄阳……可为什么，左安颜还是觉得那笑里、话里，满满的，竟全是绝望的意味。
“我……”她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努力压下心头泛起的慌乱，敛了一丝莫名的哀伤，左安颜闭了闭眸子，重新抬起眼帘时，只剩平静淡漠，轻声道，“既然属下得的命令是盗取冰莲心，那么属下只需完成阁主的命令就是，阁主又何必在意这些？”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尹若水唇边的弧度加深，生出三分凉薄七分妖异，“急不可耐的想要重获自由，是么？”
“……是，我想要自由。”她别开头，不再看他。
“唔……如此说来，你已经想到了可行之法？莫不是……”他低低的笑出声来，一只手抚上前额，似是觉得她的话好笑至极，“安颜要爬上楚庄主的床？以此换取冰莲心？”
他的话犹如一柄利剑，划伤她所剩无几的尊严。
从爹爹过世之后，她的每一天都过得心惊胆战，她的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辛。她虽然不喜欢命被别人攒在手心里的感觉，可为了活着，到底还是抛弃了许多。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样的日子，她已是熬得筋疲力尽。他的讽刺，他的嘲弄，她看在眼里，不是不痛，但就连那所剩无几的尊严，竟还要这样被践踏吗？
左安颜努力撑着身子站起来，像是回应尹若水一般，面上扯出个温顺的笑容，声音却颤得厉害，“即便如阁主所说也罢，只要能拿到冰莲心，用了什么方法阁主又何必过问？”
尹若水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猛地伸出两指捏住她的下颌，连声道，“好，好，果然是个绝佳的细作，竟愿意为了任务而舍身到如此地步，真叫本阁主大开眼界！”
说罢，他狠狠的抽回手，聚了内力震开房门，提步往外走去，没有回头。
左安颜站在原地，直到那灰色背影消失，她才缓缓散去笑容，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茗茵来得倒是极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当真找出一册绘本给了左安颜，同时交了样东西给她，是枚朱色药丸。
“这是压制解药，你明日前服下即可。”
“有劳姐姐还记挂着此事，多谢了。”
茗茵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蹙了眉，沉默不言。左安颜无意多问，遂整了整衣装，回了未央殿。
出发去雀奚谷的那天，下着连绵小雨，起了微风。
陆澄与公孙皓携了一队随侍，在山庄门口恭送楚音琉，左安颜与卓唯雪跟在一旁。自然，猫儿也在这送别队伍中，被陆澄抱着。公孙皓从前被它挠坏了不少锦衣华袍，因而不与它亲近，陆澄虽是误伤过猫儿，却是跟它处得很好，于是抱了它在怀里。
几天下来，左安颜跟猫儿培养了不少感情，如今这一走，真真有些舍不得，遂上前盯着它絮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吃东西……不要受伤也不要胡闹，如果有空想得起我，就更好了……”说完她又对陆澄颔首笑了下，示意他多关照猫儿。陆澄点点头，回了句，“你放心吧，我明白。”
楚音琉本已走到马车前面，发觉左安颜没有跟上，下意识的转了头。只见她与陆澄站得极近，虽是离得远了些，但耳力甚好的他还是听全了他们的对话。
随即，楚音琉狭长的眸子一紧，半眯起来，回首跃上马车，神色清冷。
卓唯雪见时候差不多了，便与众人拜别，安顿左安颜进了车厢，自己驾轻就熟的坐在辕上，挥动鞭子，马车疾驰而去。
本来左安颜还担心跟大魔头的独处该是如何千难万险，没想到她进了车厢就看见楚音琉已盘坐在榻上，正闭了双眸，运功修习。她也乐得自在，时不时的掀开窗帘看看风景，一派轻松。
九重山庄是由所处的九重山而得名，从九重山往雀奚谷去，大约有五六天的车程。第一天傍晚，马车行进到一座繁华的小镇，卓唯雪寻到镇内较大的客栈，包下三间上房。
楚音琉和卓唯雪在江湖上露面次数并不多，加之楚音琉素来厌烦应付那些上门找死的江湖人士，因而早前命卓唯雪备的马车极为普通，三人也换了寻常服饰，化作商贾子弟，倒也没引起旁人的注意。
“公子，唯雪打听过了，镇内最好的酒家是天香楼，离客栈不远，徒步而行大约要半柱香的时间。”出行在外，卓唯雪和左安颜都是以名自称，唤楚音琉为公子。只不过称谓虽变了，公子对膳食的要求却还是很高。
“嗯。那就去这家吧。”楚音琉点点头，三人出了客栈往天香楼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误会重重遇艰险（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