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夜深人静惊悚多（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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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左安颜被迫对上尹若水的视线，沉吟片刻，如是答道。
“那是什么？是你演给楚音琉看的一场戏？是你为了活下去用的激将法？还是……你根本就是要背叛我？”每问一句，他眸子里浸着的寒意就更甚一分。
“都不是……只是那时候觉得，我大概是要死了。”她破天荒的收起讨好的语气，就这样看着他，声音平淡。反正，无论她怎么狗腿，也会被他看穿的吧？她禁不住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唇角。
“你是觉得，我会杀了你？”瞧见她的神情，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指一紧，甚至泛出青白，笑意里弥漫着浓重的嘲讽，“我若要杀你，直接动手就是了，你以为我会特意为了杀你去下毒？”
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像是要碎掉一样，左安颜盯着他染了怒气的墨眸，一字一句反问道，“没错，我怎么可能值得阁主大人特意下毒来杀？你只不过是利用我的命给自己当后路而已，可如果楚音琉不答应你的条件，或者不愿出手救我，那此刻在你面前的就只能是一具尸体。而他究竟有几分可能会救我，你心里应该也清楚的很，说到底，也许你并非要置我于死地，可你也没在意过我会不会活着，不是吗？究竟……是谁先罔顾了谁的死活？”
望着她从未有过的宁静神色，尹若水突然就松了手，唇边的笑在夜色里凋零，“呵，你的意思是，我不在意你的死活……而楚音琉，他就在意你的死活了……是吗？”
“属下并非此意。”她敛了眸子，说不上是恭敬还是疏离，“属下只是希望阁主明白，彼时并没有想要背叛的意思。”
“是不想背叛，还是不得不忠诚？”他站起身来，逆着月光而立，面容尽数隐在黑暗中，不知为何，声音竟有些发紧。
她笼罩在他的身影下，分明看不真切他的神色，却不由觉得，他一定是在看着她的。是错觉吗？为什么他此刻的样子，像是染上了几许悲凉？不，一定是她的毒没清干净，神思紊乱了而已，遂撇过头去，稳了稳声音道，“阁主，何必多此一问？”
“唔……多此一问……”尹若水缓缓地转了身，背对着左安颜，墨色衣袍衬得他愈发挺拔削瘦。他与她隔得不远，可声音却像是透过厚重的帷帐传来一般，低沉模糊，“既然你不得不忠于我，那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千年冰莲心拿到手。”
原来，他要她取的东西竟是冰莲心么！左安颜反应了许久才低声回道，“千年冰莲心对楚音琉很重要，他应该会把东西护得很好，况且我只是后厨的婢女，能够接近他的机会很少，恐怕不易得手。”
“是吗？他不是带了你去胥山盛会？他不是不负所望的救了你？”尹若水的话里冷意横生，“说不定你再努努力，那冰莲心就手到擒来了，届时我便放你自由，你说可好？”
“阁主……”
“别忘了，我可不在意你，或者你那哥哥的死活。”尹若水忽然放轻了声音，如同自言自语般喃喃道，“你说的没错，我一向是这种人。以前是，以后，也是。”
“……属下，明白了，会尽快完成任务。”
果然，只是为了冰莲心吧，他还是那个不择手段的大魔头，本来就不该在意她的死活，她也只是他的工具而已，他要她死，她怎么还能活着？当初他从左乾手中救下她是早就设好的圈套，如今她差点成为炮灰也不过是早就设好的圈套，有何区别？既然如此，她何必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阴郁呢？是她僭越了吧，不知好歹的质问他……
正想得有些出神，窗口蓦然传来吱嘎一声，等左安颜抬头看去，尹若水的身影早已匿在了夜色里，房间中又只剩她一人。若不是窗户还半开着，她定会以为这只是个梦而已，一个让她心里有些闷有些堵的梦。
起身关好窗户，她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睡意全无。冰莲心……楚音琉绝对会护得严实，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她该从哪里入手才好？
这样辗转反侧的想着，天也慢慢亮了起来，泛着鱼肚白。
“安颜，你身上的余毒未清，暂且不宜练功，停几天回了山庄再说，眼下先把这碗药喝了。”卓唯雪顾及她体质尚且虚弱，就停了她的早课，只是端了碗黑乎乎的汤药来，非要看着她喝干净才肯走。
这样比起来，她倒宁肯练功。“唯雪姐姐……”她被那碗药苦得舌根发麻，一句话问的支离破碎，“庄主……现下可还好？咱们……什么时候回山庄？”
“庄主胥山一行耗了些元气，已休养的差不多了，明日咱们就启程回庄。”卓唯雪收好药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侧过脸对左安颜说，“回庄后你就要去庄主跟前侍奉了，务必要尽心些。”
“什么？”她正苦于接近楚音琉无门，听卓唯雪这么一说，半是惊喜半是疑惑。楚音琉要她随侍身边？他不是最不喜欢‘废人’吗？
“庄主亲口下令，要你去侍奉猫儿。”
“猫儿？”她曾听云珍巧言她们提起过，这可是庄主心头宠，别说普通门人了，就连陆门主误伤了它，都被罚去江北，屠了几个暗地里想给九重山庄使绊子的门派，以将功补过。
但不管怎么说，侍奉一只猫总比侍奉一只魔头来得容易吧，左安颜在心中略一衡量，恭谦乖觉的应了下来。
从泉山行宫回九重山庄的时候，左安颜跟后厨的丫头们被分在一辆马车上。将将上车便被云珍巧言围了起来，一个劲儿的问她庄主在胥山盛会上是何等英勇，庄主的马车有无特别之处，庄主哪样瓜果点心吃得最多……之类的问题。
她一一作答，不算敷衍，但也不算和盘托出。毕竟，她这种炮灰级的角色，就该努力消灭自己的存在感才对。就这么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路，倒也打发了无聊时光。
月上枝头时，一行人终于踏入了九重山庄正庄。左安颜从马车中跳下来，带着几分新奇，打量着这个江湖传闻中的魔教老巢，可脑袋里就只浮现出两个字，清冷。
其实九重山庄的门人甚多，只不过许是楚音琉性子淡漠的缘故，庄内门人皆是各司其职，极少走动，就连庄主回庄这等大事，也左不过几个留驻庄内的随侍迎上来跪拜，又各自领了些粗使丫头们拾掇了行李杂物。
正看得起劲，却瞥见楚音琉已是下了马车，站在她斜前方的位置。她知道是他为自己运功解毒的，虽不至于到感激涕零的地步，但心中不免生了些许感激。只是两日多未见，他又是那样无波无澜的眉眼，她也就抱着几分畏惧，不好走上前去，站在原地等着卓唯雪给她安排。
“安颜。”楚音琉何其敏锐，须臾间便察觉到身后有一簇目光，回身望见是她，遂抿了薄唇，半挑着眉梢唤道，“过来我这里。”
众人随着他的话，禁不住的全起了惊奇，不敢多看庄主，一双双眼倒是在左安颜上下打量个遍，仿佛是要看进她的骨头里去。她一时间也有些怔忪了，直愣在原地，没有挪步。
“过来。”楚音琉向来耐心缺缺，见她未动，音色低了半分，“你要我说几遍？”
“啊，是。”左安颜慌忙低头应了，快步走上前去福礼道，“庄主有何吩咐？”
“跟我去正殿。”他走在前面，步伐有些大，她一路小跑着才没跟丢。待到了楚音琉所居的正殿，左安颜才算是见到了要伺候的‘正主儿’。
面前这只卷毛猫极富灵性，楚音琉甫一踏进门槛，它一路撒着欢儿的就奔了过来，往他身上扑去。楚音琉微微俯身，它便用力往上一窜进了他怀中，舒服的喵叫出声。
“你以后专门负责打理猫儿的一切。”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跟上，抱着猫儿进了内室，随意往白玉雕万瓣莲花的榻上一倚，双腿交叠，支起一只手臂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插在猫儿的雪白毛皮里，来回拨弄，好不惬意。
“是，安颜定会竭尽所能。”她立在一侧，做足了端恭贤淑的贴身大丫鬟模样。
楚音琉边抚弄着猫儿，边细细盯着左安颜看。她半垂着眸子，莹润白皙的面庞被室内燃着的烛火映上了一层暖人的橘色，清丽娟秀的容貌里添了几分温婉可人。猫儿颇有灵性，瞧见自个儿的主人好像没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有些不满，扭了扭身子，衔住了主人的食指，讨好般的轻啮了几下。
被指间触感一震，楚音琉敛了墨眸，淡淡言道，“赶了一天的路，有些乏了，你去叫人备了热水过来，我要沐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夜深人静惊悚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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