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最后的战役（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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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染并没有去梁骍那里，虽然她知道这样一来可以拖延两军对垒的时间，可她还是没有愚蠢地送上门，而让上官离失去主动权。
她一心过安逸的日子，却发现身上的责任任重而道远。父母的大仇固然要报，可十万清圣却是烫手的山芋。今日，她能让清圣出世，马踏山河，可事成之后，她又该如何掌握这只铁军？
不管是梁骍还是上官离当朝，都不可以放任一支不受自己支配的军队发展壮大。若是梁骍当政，她必是远走他乡，清圣必然是血洒疆场。可万一上官离夺了这大好山河，她又如何能洒脱地离去。到那时，他还能容得下自己吗？
夏子染一骑绝尘，奔离潼关城数十里地，寻了一处清幽的客栈歇下。
入夜时分，树影婆娑，似有人影在动。
她警觉地拔剑，一道影子已经坐在窗台边，冲着她笑得眉飞色舞。
“师父？”竟是苏漠尧。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苏漠尧，竟也到了此处。
“徒儿，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夏子染收了剑，在窗边坐下，“战还是不战？”
“清圣已出，你考虑战或是不战的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苏漠尧一针见血。
夏子染苦笑，“我明知道他就是上官离，可我还是不能原谅他的欺骗。”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有那么几回为情所困的时候。”
夏子染嗔他一眼，“那还请师父和我说说你年轻的时候，正好姑母不在。”
“徒儿，我是你姑父。”苏漠尧板起脸，装出一副严师的模样。
“据我所知，你曾与上官离的母亲有过婚约，却又爱慕我的母亲晋阳公主，后来我母亲嫁了我父亲，你退隐后才娶了我姑姑为妻。你和我说说，上官离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苏漠尧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子。”
夏子染不解，“那你为何不娶她？”
“陇西严氏百年传承，向来子嗣单薄，传到她这一代，只有她一个姑娘家。打小她就被当成男子般教养，十岁开始跟着严父出外谈生意，及笄之年已能独挡一面。严家什么生意都做，只要有利可图。她家拥有数座矿山，能打造出最好的兵器。她就是在那时遇到上官警我，一发而不可收拾。像她那般的女子，必然要有一个让她甘愿臣服的男子。而我不是那个人。或者应该说，我们都不是彼此要的那个人。她嫌弃我书痴，而我嫌弃她势利。虽然那时的我已经官至吏部尚书，成为寒门入仕的典范。”
白衣卿相苏漠尧一直都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成为许多寒门士子的楷模。再后来有了夏相夏丰舒，世人才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
“她为上官家隐忍多年，难道只是想隐瞒上官离的身世而已吗？”一个颇有盛名的女子，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拒婚不嫁，未婚生子，并不仅仅是为了保全儿子。她可以肯定，越是无欲无求的隐忍，她的野心就会不断地膨胀。
“你落草为寇多年，只是为了养活清圣而已吗？”苏漠尧回眸，“若是无心那九重宫阙的至尊之位，又何必要清圣呢？别忘了你出生时，钦天监是如何为你断命的，梁骍至今仍对你不死心，大抵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得清圣者得天下，不过是个幌子。”
“师父，您要不要这么睿智？”
“我相信你和斯语定能合得来。”
“你确定她会要一个不能有后的媳妇？”这才是她的心结。
苏漠尧摇头轻叹，“我怎么收了你和芷儿这两个行事乖张的徒弟！你服了逆天，造成经脉倒流的假象，又服了御赐的绝子酒，怎么说也不可能有后，可那绝子酒的方子是我配的，我怎能不会解？可我确实不会，但芷儿会。你说，她本可以成为比我还要厉害的神医，却偏偏跟了慕容沉那混蛋。”
“行了，师父。若是没有你，芷儿已经是名满江湖的魔女了，神医有屁用，魔女多拉风啊？我也能沾点光，让她以一挡百。”
“没有我，你能认识她？”苏漠尧怒了，吹胡子瞪眼，“上官离和梁骍相比，我更愿意上官离得天下，我相信他是一个仁君。而梁骍，戾气太重，绝非明主。所以，你给我滚回去收拾收拾，把梁骍给我打趴下了。”
夏子染懒懒地耸肩，“我还没想好！你说，得了天下之后，上官离还能是我一个人的吗？那个安晴已经以将军夫人自居，全军上下无不对她礼遇有加。若是上官离黄袍加身，怕是她……”
苏漠尧一掌打在她脑袋上，“我苏漠尧的徒弟什么时候这般没自信了？”
“从遇上他之后，我一直是这般没信心……”这是她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
清圣大军还没有到，上官离和梁骍已经拉开阵势，一身铁甲寒衣立于阵前，脸上覆着银色面具，透着诡异的光芒。
战神上官离！
“手下败将。”梁骍嗤之以鼻，不屑地取了银枪，跨马上前。三载戍边，他身经百战，早已不是最初那个初涉战事的少年。他相信，今日他与上官离再次对弈，他仍会是赢家。
上官离拢辔前行，战甲微动，铿锵作响，“梁骍，我们又见面了？”
“那又如何？不过是让你再败一次。”梁骍自负傲慢，一点都不将上官离放在眼里，“当了三年缩头乌龟，你怎么还敢出现？没有用的孬种，今日朕御驾亲征，定要叫你这乱臣贼子血溅当场。”
黄沙漫卷，迷了座下马儿的眼，踩着凌乱的步子原地踏步。
上官离勒紧缰绳，缓缓地取下脸上的银质面具，带笑的容颜一点一点地出现在梁骍的视线之内。
俊美的五官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梁骍错愕地微启双唇，“严知回！你，你不是死了……这不可能！”
“你以为我死了，可我没死。你以为你赢定了，可是还没打开，胜负未分。这天下是你的还是我的，还未曾可知。可是，梁骍，我要告诉你，无论是输是赢，夏子染都是我的妻子，严知回也好，上官离也罢，她都是属于我的，你休想带她走。”上官离手中的银枪直指梁骍，霸气凌厉，杀气四溢。
“哈哈哈哈。上官离啊上官离，你以为你输了还能带走子染吗？”梁骍仰天长啸，“你可知，当初子染降生时，钦天监曾为她断命，她这一生富贵荣华，九重宫阙唯她一人。她是天生的皇后命，你这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拥有朕的女人。”
上官离听罢，冷冷一笑，银枪不曾退缩分毫，“梁骍，我要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我会是赢得天下之人。”
上官离转腕一挥，银枪直指天际，刹那间战鼓擂动，喊声震天，黄沙四起，将他二人包围。
“输的人退兵。”上官离说。
梁骍却不以为然，“两军尚未开战，现下轻言退兵，未免为时尚早。”
“你想要生灵涂炭，而我却不愿意黎民受苦。若是你同意你我一战，一决输赢。那便最好，否则，等清圣大军一到，你觉得你还有赢的机会吗？”
“上官离，你太小看我梁骍了。我的援军即日就到，而清圣蛰伏数十年，能否一战，尚是未知数，你又如何能断言，我必败无疑。”
上官离突然调转马头，“那就拭目以待吧。今日是你放弃赢的机会，他日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他策马离开，紧闭城门，不再与梁骍逞口舌之快。
这一日的申时，梁骍退回营帐尚未休整，便听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脚下的土地在颤抖，漫天的尘土飞扬，就像是天狗食日，天倏地暗了下来。
“启禀陛下，我们被包围了。”探子来报。
“可是上官叛军？”
“对方黑甲裹身，清一色的黑铁面具……”
梁骍一愣，抓起佩剑冲了出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清圣大军？军容严整，寒衣铁甲，四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黑铁盾牌围成一圈成防守阵势，不见半分空隙，似一道铜墙铁壁，令人不寒而栗。
小的时候，姑母曾对他说过，若是他好好治学，知人善任，以民为本，她便会把这支望而生畏的军队交给他。
他不信，便自己动手去取。杀了姑母一家，包括自己最爱的人他也不放过。因为他相信钦天监的断命之言，夏子染是天生的皇后命。所以，他不能留她。他知道，只要他跨出那一步，他们之间将再无可能。
权利是男人的春、药。他鬼迷了心窍，再无回头路可寻。
这三年来，他不断地历练，不断地成长，就是为了有一天位居九五，他能揽尽苍生，再无敌手。
“梁骍，你是想自行了断，还是等着被饿死？”
夏子染策马而来，一身黑甲衬出她娇好的面容，冷漠而疏离。
“我的援军即刻就到，你以为我会怕你的清圣？”梁骍仍是轻狂傲慢。在夏子染面前，他不能输，也不能示弱。
“我知道你不怕。因为你以为我不会动手，念在往日的情分，我可以给你三日。看在你曾为我伤了右臂，差一点变成残疾的份上，我给你三日时间。”夏子染神情端肃，眼神复杂地望向他执剑的手，“看在你陪我练五行阵，一再被我的阵形所伤的份上，再加四日。七日之后，我将亲手取你的人头，以慰我父母在天之灵。”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最后的战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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