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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六章 冬日春情(4) ...

  •   隔天,严家的四大总管严文、严九、严涛、严沛一早就叩开大门,鱼贯而入,一脸凝重之色。

      夏子染坐在自家大门口,一弯美目流转,紧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发呆。

      不一会儿,行天从里面出来,照旧是精美的小吃,还有一些稀奇的小玩意。

      “行天,严家出大事了吗?”

      行天昨日说错话,今日特别地小心翼翼,许久才道:“没有,只是爷和几位总管意见相左。”

      “哦?”夏子染斜睨了他一眼,“很严重吗?”

      “那倒没有……”行天面有难色,“意见相左是常有的事,吵吵就散了。”

      夏子染没有追问,噘了嘴独坐门前,望着行人来去匆匆,平整的雪地上踩出无数的脚步,将积雪下的泥泞一并带出,满街的污浊。

      过了晌午,严府的大门仍是紧闭。郡主府却迎来了二皇子大驾光临,与他同行的还有被夏子染看上的段天恩。

      夏子染端坐门前,没有请他们入内饮茶的意思,连小马扎都不曾备下。

      梁骅早已领教过她的旁若无人,往门槛上一坐,顺手招呼段天恩一并坐下。

      “哟,二皇子来了?”夏子染眼皮都不抬,抱着一笼包子嚼得正欢,“没啥好招呼你的,自便!”

      梁骅抱胸倚着,忿忿地瞪了她一眼,“夏子染,你过得倒是滋润。”

      “哼。”夏子染轻哼,“你看不惯可以走,没人愿意留你!”

      “你当我愿意来啊!我只是来告诉你,你休想嫁给严知回。”

      夏子染啃着包子,转向另一侧,“我要嫁的是段大人,怎么会是严公子。”

      段天恩拱手一礼,“郡主安好。那日,严公子在亨通赌坊跟我说,郡主已经是他的人,让我不得染指。这些日子以来,你二人逛遍京城,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对璧人。”

      “这样啊……”肉沫沾在指尖,夏子染不得不挨个舔干净,待她舔完,幽幽地望着坐在门槛上,清秀可人的段天恩,“段大人,染指就舔干净嘛,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段天恩脸颊一热,红霞飞升,一双滟潋的眸子水意盈人,顾盼生辉。

      “粗鄙。”梁骅下意识地挡在段天恩身前,不让他去看夏子染愈发不雅的举动。

      对于梁骅,她向来没有好脸色,举起包子扔了过去,“肉包子打狗一场空啊,一场空。”

      梁骅任由她发泄,只是固执地挡在段天恩前面,为他挡去所有的袭击,哪怕只是毫无攻击能力的包子。

      “夏子染,是我把你带回京城的,纵使有错,也由我一力承担,请你放过幸之。”梁骅态度诚恳,早在他将夏子染带回京城时,他所想的不过是利用她和她手中的清圣,逃离京城,去过他想要的江湖之远。

      可是她出宫那夜的一番闹腾,让他清楚地认清自己的身份。就算他再如何装病,他都是当朝二皇子。就算他想要江湖之远,却无法放任段天恩追逐他的庙堂之高。

      倘若段天恩是他的宿命,夏子染就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是他一手将她带入朝堂这片巨大有漩涡,也将她单纯的祈盼化为无望的守候。

      从她踏入皇宫的那一刻起,她再也不能像阿松那样,和任何一个她看中的男子成亲。

      “梁骅,段天恩对你很重要吗?”夏子染扔完包子,拎了小马扎坐到段天恩旁边,抬眼望着梁骅,“重要到,你可以为他放弃你最初的坚持。”

      “你想说什么?”梁骅蹙眉。

      夏子染咬牙瞪去,刻意压低声音道:“梁骅,我不会随便告诉别人段天恩是女的。不过,你要是再敢对我的亲事指手划脚,我一定会求陛下让我嫁给她,然后再拆穿她的身份。你要知道,欺君是何等大罪。”

      梁骅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指着她,久久难言。

      倒是段天恩神情自若,没有半点意外,“郡主,我们只是想告诉你,陛下不会让你嫁给严知回。”

      夏子染不以为意地皱了皱鼻子,“是谁说我要嫁给他?”

      三日之后,夏子染搬出几道横幅挂在门口,上门“娶个娘子好过年”,“老婆孩子热炕头”等等字样,公然在郡主府门口摆摊招亲。

      凡是从朱雀大街经过的路人,都会被她一番盘查相问,若是有适龄的男子,一应登记造册,留待后用。

      段天恩听闻此事,甚是钦佩地会心一笑。她站在国子监枯黄的梨花树下,手持书卷,对身后的人道:“二皇子,我终于明白,为何你会不忍痛下杀手。”

      梁骅扬眉,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活得太肆意,太随心,是你我无法企及的。我羡慕那样的她,相信你也一样。”段天恩将书卷放入他的掌心,“就像这书卷,读多了,自然深受束缚,恪守人臣之道、父子之礼,不敢有半点疏失。一旦有违,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生怕被后世耻笑。你想离开这纷杂浊世,可是你身不由己,固然你是当朝二皇子,你却有另一个包袱,让你无法安然。”

      梁骅倾身上前,展臂揽住她的纤腰,“你说的没错,我放不下的始终只有你。”

      段天恩苦笑,挣脱他的怀抱,转身面对他,“梁骅,其实你在乎的不过是我冠礼那夜,你要了我清白的身子,是以你才会左右为难。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就算那夜不是你,也是会别人。”

      梁骅眸中生寒,怔怔地望着她巧笑倩兮的脸庞,“幸之,你我年幼相伴,我就只是一个和别人无异的人吗?”

      “自然不是。你是二皇子,我自幼进宫伴读,与你朝夕相处,你是君,我是臣,自古君臣有别,你怎会与他人相同。”段天恩低眉叹息,“只是那一夜你刚好出现,而我只想断了自己的念想罢了。在那之后,我再也回不到过去,再也不必去想身为女子所要经历的一切。因为,我已经一一品尝过,再无遗憾。”

      “你撒谎。”梁骅终是不信,他不信那一夜在他身下辗转承欢的女子,会用这般残忍的言辞,将他们之间所有美好的过往一一打碎。

      “微臣言尽于此,还请二皇子不要再与臣为难。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不必有所顾忌。微臣这辈子,只会是男子。”段天恩仓皇而逃,不敢回头去看他因失望而愤怒的脸。

      对于他,她太过了解,就像是了解她自己一般,化入骨血。可他们终究不是同路人,不能相携苍老,看尽人世沧桑。

      他羡慕夏子染的肆意,那是他无法拥有的遥远。是以,她放手让他去,成全他的天高海阔。

      郡主府门前的招亲如火如荼,每日前来相看的男子大排长龙。

      朱雀大街两侧已成了小商贩竞相争抢的好地段,有卖佩饰的,有卖冠冕的,有卖靴子的,还有出租小马扎供人休憩之用。

      原本清冷的朱雀大街成了寸土寸金之地,店铺租金直逼通和坊,引得无数商家争得头破血流。

      慕容沉听说此处租金水涨船高,特地过来瞅上几眼,一到才知是严府的大门口,而招亲之人竟是偷走他水貂皮小帽的可恶郡主。

      于是乎,他也凑上一回热闹,排队应征去。

      “小偷儿,我们又见面了。”排了近一个时辰的队,终于轮到他,慕容沉咬牙切齿地打着招呼。

      夏子染眯着眼瞪了他一眼,“信物。”

      慕容沉不明所以,“什么信物?”

      “喏……”她顺势一指门前的告示,“前来相看的男子都需出示桃木信物以示与本郡主有缘。”

      “桃木信物?那是什么玩意儿?”慕容沉有很多的玉饰,和田玉、独山玉、绿松石、黄龙玉、翡翠、玛瑙一应俱全,就是没有这什么桃木制成的。

      夏子染鄙夷地撇唇,“下一个。”

      就这样,大弈朝最大的米商慕容沉因为没有桃木信物而被无情地挤掉,连登记在册的资格都没有。

      “小偷儿,咱们走着瞧。”慕容沉一甩袍袖,转身进了严府,一路骂骂咧咧,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桃木统统烧毁。

      严府议事堂内炉火烧得正旺,四大总管个个面红耳赤,端坐在堂上的严知回亦是一脸冷冽,一看就是起了争执,互不相让。

      “子归兄,你家门口如今可是寸土寸金,你可以把临街的空地翻成店铺出租,保管你日渐斗金。”慕容沉不请自来,眼尖地瞧见堂内的僵局,却视若无睹地开起玩笑。

      “此话怎讲?”严知回面色有所缓和,从善如流地对答起来。

      慕容沉是个自来熟,且与他相交多年,在他府上如同在自己家一样,随意找了个座坐下,示意行天赶紧奉茶,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家对门的郡主招亲,门口大排长龙应征,看热闹围观者众,附近的茶肆酒楼皆是客满,商铺租金水涨船高,不赚上不笔,怎对得起你京城首富的名号呢?”

      严知回略有缓和的脸色倏地沉似寒潭,“这是何时的事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六章 冬日春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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