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菲》小猫一尾

28、第28章

　　刺客是一个古老的职业，根据记载，在第一个大剑客出现以前就已经有了刺客这个职业，但上千年过去了，刺客的人数依旧不多，数量甚至没有大剑客的五分之一，很大的原因就在于这实在不是个体面的职业。同样是杀人，大剑客从来都光明磊落，而刺客总是偷偷摸摸。

　　但另外一个原因也不能被忽略，那就是想注册成为大剑客，你只需要攒钱买把大剑，在家练习劈几天柴，如果碰上一位好心的大人，没准也一样可以拿到执照，但是假如你想注册成为刺客，你必须学会“刺心”。

　　刺心，顾名思义，就是刺客之心，据说创造它的是月亮女神。

　　很久很久以前，月亮女神和太阳神共同创造了这片大陆和人类后，在挑选肯森国国王的时候产生了分歧，太阳神选定了康特，但月亮女神更中意阿瑟，在交流未果的情况下，康特登上了王位，月亮女神大怒，命令阿瑟的近卫长官波利刺杀康特，为了让波利能够顺利刺杀康特，月亮女神赐予他一颗刺客之心，有了这颗心，波利的身法就像风一样轻盈，他在太阳神位康特安排的二十四位近卫身边穿梭，他们却浑然不知，一直到康特的血浸湿了他们的脚底。

　　从此，这片大陆上出现了一个职业——刺客。

　　但是由于刺心的出现不过是月亮女神的一时兴起，所以难免有些问题。而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它没有任何有迹可循的训练方法，到底怎么样才能有一颗刺客之心呢？没有人知道。

　　有可能你把短剑用得方圆千里无人能及，但你依旧不能来去如风，也有可能你不过是个天真烂漫，满街瞎跑躲避让你练大剑的父亲的小女孩，忽然你发现你自己消失了，所有人都看不见你了，就连你那据说曾经是职业佣兵的父亲也看不见你了，你的心变成了一颗刺客之心。

　　艾菲就是后者，艾菲的父亲曾经建议她像很多和她一样莫名其妙获得月亮女神青眼的人，忽略掉这颗见鬼的刺心，该务农的务农，该打铁的打铁，而她就好好生生的女承父业做一位大剑客，但她拒绝了。

　　她喜欢那种躲在暗处的感觉，比如跟在内特的后面，看着内特满屋子的找她，满村子的问【你们有看见艾菲吗？我一眨眼，她就不见了。】然后跑回屋里等着内特回去的时候，坐在桌子边，用餐刀把盘子敲的叮叮响，说：“你跑哪去了，等你等得我饿死了。”

　　不过，做了四年多佣兵，艾菲大多都是做些乱七八糟的琐碎任务，接到的刺杀任务不多，毕竟在一般人看来，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却是不那么值得信任。

　　所以，艾菲非常惊讶于奥斯竟然敢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这次刺杀计划，她真心有点不知道是不是该为奥斯对她的这份信任窃喜。

　　按照惯例，一旦出现刺杀，尤其是当被刺杀的对象是贵族时，警备长官会立刻封锁方圆五里，强制区域内所有刺客交上佩剑让祭司检查是否有被害者血迹残留，所以大多数刺客有两把佩剑，一把用来装样子，比如出门在外生火取暖的时候劈劈柴，遇到熊人的时候杀杀熊人，应付各种决斗等等，而另外不为人知的一把则专门用来刺杀。

　　第二把剑刺客通常不会随身携带，毕竟那上面有刺客所有的秘密，但这次出门前，艾菲看着她的裙摆如此的宽大顺手就把她的第二把剑绑在腿上了。

　　但奥斯怎么就能那么肯定她有带上第二把剑呢？！艾菲实在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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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菲穿着跳舞专用的软底鞋，走在巴库王宫的夜风里，但她比夜风更轻。她的手里拿着一把短剑，随时可以割破一个人的喉咙，或者刺穿一个人的心脏。

　　从奥斯的房间到比利的房间并不远，只用穿过一个花园。花园里有两个值夜的侍卫在聊天，天很冷，他们都缩着脖子。

　　“听说了吗？梅伊小姐的未婚夫，就是这会儿在宴会厅里跳舞的那个丹普瞎子大魔法师杰洛竟然有个情人。”

　　“这个现在巴库谁不知道？！听说那个小情人是他的近卫，我哥在天鹅城堡，说就是个平民，长得就跟集市上卖茶叶的罗琳差不多，和梅伊小姐完全没的比，就是年轻，听说刚满十六岁。”

　　“年轻又什么用，再过两百年，梅伊小姐能还和现在一样漂亮，那姑娘能吗？死瞎子没见识！”

　　“你指望一个瞎子能有‘见’识？”

　　“可怜的梅伊小姐，我的巴库女神！”

　　“要我说，都怪那些贵族少爷没用，我如果有个头衔，哪怕是个男爵，我一定用剑指着那个瞎子的头和他决斗。”

　　“那瞎子不会理你的，他会让他的近卫长官动手。”

　　“那更好，我就当着那个瞎子的面杀了那个小毛丫头，我就不信我还杀不了一个十六岁的小毛丫头！”

　　话说到这里，他们发现花园一角那棵打人草忽然疯了一样抽动了一下，不过他们动也没动，继续缩着脖子聊天。

　　“你说那棵草是不是疯了？没事抽什么？又没有人。”

　　“那棵草据说在已经有上千年了，老糊涂了。”

　　“听说它能看见刺客？你说会不会有刺客？”

　　“有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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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菲完全没有想到她会遇到打人草。这种草很稀少，但只要有人出现在周围，它就会疯了一样的抽动藤枝，一般人被它打到至少断根骨头，即使是战士被打到也难免要疼几天，不过很多王宫城堡都种有这种草，因为它能发现用了“刺心”的刺客。

　　其实花园那么大，艾菲可以避开的，但她到底还是经验不够，完全没有意识到可能会有这种东西的存在，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周围的植物，以至于差点就功亏一篑。

　　为了躲避这颗草，她的动作有点大，落地的时候甚至发出了一点声音，幸运的是没有引起花园里两个侍卫的注意。

　　她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快速的心跳，长呼一口气，然后往比利的房间继续走。

　　远远的看见应该是被命令送比利休息的一位宫廷侍女和一位宫廷近侍从比利的房间里出来，艾菲贴着墙角，静静的等着他们高兴的一边商量着找个地方去厮混一场，一边离开，他们还为自己想好了借口，如果宫廷侍从长官问他们为什么几个小时不见，他们就说在照顾比利伯爵，反正也没人会来检查比利伯爵是不是有人照顾，这个借口简直万无一失。

　　艾菲希望他们能有一个美好的夜晚，因为如果没有意外，在下一个夜晚来临之前，这两个人都会被宫廷侍从长官吊死。

　　等这两个人走远了，艾菲走到比利房间的门口。门竟然没有关好，艾菲想刚走掉的那对男女一定很久没有纾解过了，不然怎么会粗心到这样的地步。

　　推开门，果然就和塞文说的一样，没有近卫，没有近侍，更不要说书记官，整个房间只有比利伯爵一个人，他躺在床上，打着震天的呼噜，哈喇子已经流到了枕头上。

　　艾菲走过去，一剑直接刺穿了比利的喉管，剑上有毒，见血封喉，比利甚至没有从梦里惊醒，眼睛都没睁开，就已经失去了呼吸。

　　托起比利已经无力的脖子，艾菲把他的魔石从胸口取下来，放进口袋里，然后把剑鞘在手上磕了磕，从里面掉出五个魔符，她把五个魔符摆在比利的周围，割破手指，用血将五个魔符连在一起。

　　然后……

　　比利消失了，连同他浸湿床单的鲜血一起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比利溅到艾菲黑衣上的鲜血和艾菲用手指画出的血线。

　　只有五个魔符还在那里。

　　捡起地上的五个魔符，重新放回到剑鞘里，艾菲在房间里看了一眼，确认它就跟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后，离开。她没有把门关好，并且将门缝留得就跟她来的时候一样大，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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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艾菲很小心，毕竟如果说去的路上，还抱着宁愿放弃，也不能被抓到的决心的话，现在拿着比利的魔石和杀了比利的短剑，万一被抓到，那就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所幸回去的路比来的时候还顺利，她避开了那棵打人草，而那两个侍卫还是自顾自的在聊天，根本没有发现她。

　　她还是从窗户回去的，二楼的窗户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难度。

　　必须要说，在艾菲站在窗台下面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些声音，但她以为是塞文在为他们做“不在场证据”。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她爬上窗户，发现她的近卫房里，并不只有塞文一个人，还有巴库公主黛比丝。

　　塞文还是在艾菲走之前他坐着的那张沙发里，而黛比丝跨坐在他的腰上，一把短剑比在塞文的脖子上，黛比丝正低头位塞文那紧身军装裤松皮带。

　　不能忽略的是，就在沙发的边上，掉落了一条粉色的小内裤。所以艾菲大胆猜测黛比丝的裙子下面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她才会那么着急，都懒得管塞文那整齐的军装上衣，直接对裤子下手了，
　　艾菲看见黛比丝额头上都急得冒出汗珠了，但塞文还不配合她，不断的捣乱，以至于黛比丝始终没办法成功把塞文的那个什么给掏出来。最后冲着塞文娇声喊道：“你再捣乱信不信我砍了你的手。”

　　塞文不捣乱了，伸出手，笑着说：“你砍了我的手吧。”

　　黛比丝似乎疯了，因为她像疯了一样大喊了一声，然后低头继续对付塞文的皮带。

　　艾菲觉得黛比丝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了，不然她应该知道直接解开裤子上的扣子，那个什么就可以被掏出来了，而且黛比丝手上有剑，她还可以直接割断塞文的皮带，那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然而，也就是这个时候，躲在窗帘的后面，伸出半个头看到这一切的艾菲看见塞文对着她做了个口型——“救我！”

　　其实艾菲也觉得这样让黛比丝把塞文给得手了的话可能有点问题，先不说塞文是不是情愿的问题，就说如果黛比丝跟塞文在这搞上了，那她的不在场证据怎么办呢？就算是她用了一个祖传的魔法阵把比利的尸体给不知道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但这也是拖延时间而已，迟早有人会查的，毕竟伯爵失踪也不是小事，而且还是在王宫里失踪。

　　但是，艾菲真的很想问塞文，他是不是一定要有事没事的就被雌性动物搞的贞洁不保，让她美人救英雄啊？

　　而且，她现在怎么救他啊？她的裙子还是刚才脱的，就在黛比丝的脚边上，她身上是一身刺客的黑衣，腰上是带血的剑，口袋里是受害人的魔石！！！难道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先考虑她的不在场证据问题吗？

　　好吧，艾菲也觉得解救塞文，和为她自己准备不在场其实是同一个问题。

　　所幸，王宫的窗帘实在厚重，艾菲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脱下黑衣，踩在脚边上，掩盖住她的剑，正好这时一阵寒风吹来，她顺势一个哆嗦，“阿欠”的一声喷嚏。

　　声音不大，但正好被黛比丝给听见了。

　　“谁？”黛比丝的剑立刻指向了艾菲所在窗帘。

　　尴尬已经不需要酝酿了，艾菲完全是本色演出的从窗帘后面伸出一个头，挤出一点笑，小声的说：“晚上好，黛比丝公主。”

　　之前黛比丝确实如艾菲所想的一样有点失去理智了，这位公主殿下一个晚上都在对老情人进行围追堵截，好不容易逮着了，一进门就直入主题，其他的什么都没注意，但这会儿艾菲从窗帘后面露出的脸以及半边光溜溜的香肩让她清醒了。

　　她清醒的看到了一直被她忽略的，沙发边上，艾菲脱掉的那条裙子，再结合现在这种情况。她彻底的清醒了。

　　就在三分钟前，当她还在企图好好说话的时候，塞文说：“我现在谁也不喜欢，我也不想跟任何人在一起。”

　　所以现在这算什么呢？！

　　当黛比丝手里忽然出现一把大剑，并向艾菲砍过来的时候，艾菲差点从窗口掉到楼下去。艾菲想说她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女孩子练大剑，那东西练三个月，手臂至少粗一倍！！！黛比丝作为一名公主，干嘛要这样为难自己，还练出剑心了，简直是难以想象，被塞文这种文弱少爷抛弃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艾菲没有从窗户掉下去，因为就在她几乎就要跳窗逃跑的时候，奥斯从隔壁冲了过来。用了一个冰霜把黛比丝的剑给冻住了。

　　艾菲不知道塞文之前对人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以至于黛比丝在剑被冻住以后，完全就像一头疯掉的母狮子一样，扬手抖掉奥斯的冰霜就直接把剑往奥斯砍去，而且可以说是势不可挡。

　　眼见着奥斯要受伤，艾菲几乎就要冲出去救人的时候，一个光晕呈涟漪状在奥斯的前面展开，挡住了黛比丝的剑，凯拉站在了奥斯的前面。

　　似乎绝对不会出现在凯拉这种女人脸上的严厉，凯拉说：“黛比丝，你不可以用剑指着奥斯！”

　　黛比丝的剑栽进了地板里，眼泪流了下来，她看着凯拉呜咽着说：“凯拉你为什么要护着这个男人，他在你的眼皮底下给你难堪，全国都知道他跟这个女人有染，他哪里有把你放在眼里？！”

　　“他是我未婚夫。”凯拉说。

　　说这话的时候，凯拉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裙子也有点不自然，显然刚才在隔壁，她和奥斯的情况与黛比丝和塞文差不多。

　　而在这样的时候，艾菲看见了分别占在凯拉和黛比丝身后的奥斯和塞文嘴角的笑。

　　当然，他们应该笑的，这绝对是最佳的不在场证据，在巴库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质疑凯拉和黛比丝的话，只要他们说【比利伯爵失踪的时候杰洛，波瑞克和莱利和我们在一起】，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把他们怎么样。

　　但是，这样的笑容真是太可怕了。

　　艾菲一直认为她能有内特是幸运的，但她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觉得，原来是那么那么那么幸运。她不敢想假如她喜欢的人是奥斯，或者是塞文会怎么样？她因为爱他们而拔剑，与人为敌，而他们在她的身后微笑，这简直是太可怕了，比巨龙芬克斯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