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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尚书大难临头 ...

  •   解东风最近过得很不顺。前些日子他上庙里求了个签,庙祝望着他说:“流年不利啊大人,草民见过衰的,但真没见过大人您这么衰的啊。您看这签上,说您这阵子呢,犯小人、亲友反目、破财、血光之灾、桃花劫是一个都少不了。啧,您说别的还好,这桃花劫……大人,您说您能娶到媳妇儿已是天下奇闻了,竟还能有桃花劫,这天下的光棍们得上哪儿说理去啊?”

      解东风只想说,这京城的百姓也不知道让谁给宠坏了,仗着世道清明,无人因言获罪,那些个埋汰朝廷命官的话啊,是张口就来,怎么作死怎么来。尤其眼前这位百姓,瞅着还挺眼熟。

      “丰言啊丰言,本官怎么不知道你连解签都会?”

      “技多不压身嘛。眼下欢喜天有小范坐镇,我闲着没事儿,出来兼个差。”皇朝第一情/色/文学家兼前任欢喜天掌柜丰言,捏着下巴那一撮假胡子,呵呵笑着。

      “闲着没事儿?”没记错的话,丰言上一本书是半年前的事儿了,根据契约,新书也该交稿了。

      一见他露出这天字一号催稿神情,丰言便知大事不妙,一拍脑袋作恍悟状,“哟,差点忘了咱约了金画师去百色楼采风,失陪了大人!”说着抱起签书,三两下溜得没影儿了。

      虽然丰言这半路出家的庙祝靠谱程度不高,但解东风是真的觉得,他流年不利。

      以为娶个媳妇儿能一劳永逸吧,结果却是一堆麻烦事儿的开端。先是公冶白死活要鉴定他是男是女,接着又是被陛下威胁接了苦差事,然而最令他想死的是那一天,听了公冶白看到他身体后的反应,他明明开口想问“你喜欢骑兵吗,你知道草榴吗”,结果话到嘴边,不知道哪个筋抽了,出口却变成——

      “你喜欢我吗?”

      他脱线也就算了,公冶白也不正常,居然想也不想,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喜欢啊。”

      也亏得他这么坦然,让解东风马上找到了台阶,哥儿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说:“是啦,若不喜欢,怎会成为好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到最后有点干,只好道,“我有点累了,哪儿有床,让我睡一睡吧。”

      他一心想着逃离一时失言的尴尬,以至于漏看了公冶白听到他说朋友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困惑。

      这件事过去了几天,解东风一直避着公冶白,每日早出晚归赖在户部,弄得几个侍郎郎中也是如临大敌,务求比长官早来,比长官晚走。毕竟他们的长官是出了名的小气,若是哪天给他们穿起小鞋来,那他们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也正是在这一段高密度高紧张的工作过程中,侍郎王孙与吴歌发现了一件足以震撼朝堂的事。

      “大人是否听过白露书社?”吴歌问。

      “听过,如何?”白露书社是近几年新兴的文人雅集,汇聚了许多来自各地的才子,解东风当然听过。因其门槛甚高,作风神秘,又有许多在朝文官牵涉其中,解东风也曾关注过一阵子,不过实在是没掀出什么大浪来,加上众所周知其发起人是秦玉,此人迂腐守正,至清至刚,不大可能会结党营私,所以他也就没认真当一回事。

      王孙将一卷手册放到解东风面前,道:“这是下官从账册上誊下来的这几年工部赵尚书与兵部曹侍郎等人的请款记录,有堤防款项,仓廪款项,军械军需款项等……”

      “似乎比往年密集了许多呢。”解东风摸了摸下巴,“不过前几年我皇刚刚继位,皇朝百废待兴,倒也说得过去。”

      “是的,这些款项都合情合理,所以户部都批了。但据下官所知,江南几处水利并无太大整改,只是稍加修缮,也无建仓,只因衍和年间仓廪管理混乱,无法核实数量,所以无人察觉。”

      “那么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些的呢?”解东风倒不是不信王孙,只是要确定消息来源。

      王孙的脸微微一红,低头道:“家门不幸。”

      “噗嗤。”吴歌笑了出来。

      解东风突然想起,王孙那青梅竹马的妻子,似乎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江南盗仙。知道此事的人不多,可巧,他家嬷嬷往年行走江湖跟盗仙打过照面,这才认得。

      “有点儿意思。”解东风歪嘴一笑,“该不会这么巧,这几个工部和兵部的大人,恰好都是白露书社的?”

      “正是。”王孙与吴歌齐声道。

      “白露书社成员名单从未公布,你们如此确定的理由是?”

      “咳。”吴歌挠了挠脸,举手,“下官的爹给下官捐了个名额进了书社,虽然他们做什么都不带着下官吧,但的确在里头见过这几位。”

      解东风愣是有一瞬说不出话来,最后朝吴歌比了大拇指,道:“你爹,真土豪,太牛逼,事事不落人后,走在潮流最前端,简直是时代的弄潮儿。人捐官他捐官,捐官捐到皇帝跟前,人默默结党,他也赶趟儿捐个学位,改明儿这书社要真有什么大猫腻翻了天了,你们家那就是开国功臣。”

      “快别夸我爹了,我听着都有点儿不好意思。”吴歌臊红了脸。

      解东风翻了个白眼,将誊本收入怀中,又吩咐了几声,事态未明朗之前不准声张此事,翻看过的账册案牍也都要归位,方才离去。直走到没人的地方,才开始狂踢墙角,这事儿太他/妈棘手了啊!

      要只是贪污还倒罢了,偏偏牵扯到白露书社。

      偏偏书社发起人是秦玉。

      偏偏秦玉和那几个涉案人士都是朱相的门生。

      更偏偏,那天陛下召他密谈令他双腿发软的事,正是要他着手调查朱相门生结党之事。

      当时他就想着这好日子要到头了,先不说他也算是朱相的门生,就说凤氏一族与朱家的特殊关系,要是真查出点什么蛛丝马迹,其中轻重该如何拿捏啊?一边是陛下,一边是德高望重的两朝元老,还有一边,朱相的女儿--戍守边疆的皇朝第一女将朱皋兰,这三人随便一个都能轻易捏死他。横看竖看,他都是被选中了当借刀杀人的那把刀,卸磨杀驴的那只驴。

      现在可好,还真有蛛丝马迹。

      解东风火急火燎赶回家。

      “嬷嬷,可见着帝师了?”

      “在房里——”

      解东风又火急火燎地向帝师住的客房奔去。

      “啊!”

      解东风火烧屁股地从客房跑出来。

      “洗澡。”嬷嬷慢吞吞地吐出剩下的字。

      ※※※

      一阵鸡飞狗跳过后,待公冶白衣冠楚楚见到解东风时,他脸上仍有一丝潮红,直到阐述完今日在户部得知的整件事情,潮红犹然未褪。

      “我说,被看光的是我,该害羞的也是我吧?”公冶白好笑道。

      “严肃点,孽畜,说正事儿呢。”解东风肃着一张脸。

      这孽畜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一笑整个帝都的花都要开了啊?尤其这会儿刚沐浴完,身上犹带暗香,仿佛在不断提醒他回忆上一刻看到的活色生香的一幕……芙蓉面,散青丝,美人长身而立,饱满的水珠滑过他结实又不会太壮的胸膛,茱萸因风而立,滑过肌理分明的小腹,还有股间那个跟他全然不同的高清无/码的……妈蛋他看得太仔细了!

      “……东风,你流鼻血了。”

      解东风反手一抹,果然是一片红。

      “你千万不要误会,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任何一个男人都会——”

      解东风面无表情地说着毫无说服力的话,然后被公冶白捧住脸往上仰,固定住,才住了嘴。

      公冶白取来还搭在浴桶上的毛巾,为他擦干净双手,又用一条素绢为他止了血。

      解东风保持仰头姿势,一动不动地望着屋顶道:“言归正传,我要说的前头差不多都说了。就这么回事儿,你是影阁中人又是帝师,难道没有收到什么风声吗?你知道多少关于白露书社的事?”

      “知道得倒是不少……不过你确定要这么跟我说话?”

      公冶白一手托腮,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解东风正对着他的下巴。

      “这样挺好,换个姿势有利思考。”

      解东风情深似海坚韧不拔地对着屋顶,横梁快被他盯出朵花儿来。

      “好吧。”公冶白纵容地一笑,别扭的东风也别有一番风味啊。

      再说了,这姿势也有这姿势的好处。

      公冶白一边边曲起四指,改戳为挠,一边道:“陛下此次召我回京,也是为着同样的事,不过你时常避着我,我便也没机会同你细说了。咦,东风,你没有喉结呢。”

      嘶——这厮什么时候摸到他脖子上来了!解东风顾不得困窘了,低头一把拍开他的手,恼道:“男人也有不显喉结的,大惊小怪。”

      公冶白摇头,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解东风是个男人不错,不过你不是。”

      解东风一愣,意会过来时,脸无法控制地发白,脑中一片混沌,只感觉周身一阵一阵的发冷。他缓缓睁开常年微眯着的双眼,目光紧锁住眼前这个现在看起来竟有些陌生的人,一字一顿从不自觉咬紧的牙关中蹦出:“你,什么意思?”

      公冶白仍在笑,但此刻在解东风的眼中,他的笑已不再如春山,而是如怪物如魔魅了。思绪混乱中,只听他这样说道:“我见过当年在考场中应试的解东风,长相与你完全不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尚书大难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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