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韵》妖精蜜蜜

2、入宫

　　转眼已到了我奉旨入宫的日子，虽是伴读，但太后娘娘体念我女儿家，每日进宫出宫的不方便，特下旨赐我住进宁寿宫，这是何等的荣耀，家里上下皆是开心不已。可真到了进宫的这一天，额娘却忍不住了，紧拉着我的手，一口‘心肝’一口‘宝贝’的，眼泪更是没停过。我看见阿玛的眼眶也红了，想来他和额娘一样，都舍不得我进宫。
　　“云儿可记住了，”额娘抚摸我的脸，絮絮的叨念着：“宫里不比家里，你从小娇生惯养，没受过半点儿委屈，可宫里的都是金枝玉叶，皇子皇孙，千万忍着性子，不可乱来，额娘不图你光宗耀祖，只求菩萨保佑我云儿能在宫里平安长大，额娘就于愿足矣。”
　　“夫人糊涂了，”阿玛将额娘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宽慰道：“云儿此次进宫乃是为公主伴读，说什么光宗耀祖呢。等过两年公主指了婚，女儿自然是回到你身边的。放心吧，放心吧！”
　　“老爷，我怎么放得下心，云儿可是我的命根子，好不容易老来得女，疼得跟什么似的，偏生她又是个多灾多难的，年前堕马，身子骨才刚好了些，还没等养结实了，如今又要奉旨进宫，她才十一岁啊，一个小丫头孤苦无依的去那深宫大院的，你叫我这个做额娘的如何放得下心啊！”
　　“夫人。”阿玛把额娘搂得更紧了些，我知道他是想阻止额娘再说下去。阿玛又对柔桑道：“你跟着格格进宫，要时刻照顾，格格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唯你是问。”
　　“奴婢知道，奴婢会时刻谨记，照顾好格格！”
　　“嗯，”他不再看柔桑，又望向我，老半天才道：“去吧。别让太后娘娘久等了。”
　　“是，阿玛。”我走下府门前的台阶，恭恭敬敬的在他和额娘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女儿拜别阿玛额娘。”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钻进马车里。马车朝宫门的方向驶去，可远远的，我还能听到额娘‘呜呜’的泣声。
　　“格格，您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您这样憋在心里，奴婢看着也替您难受。”
　　我知道柔桑心疼我，可这哭是万万不能的。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我对柔桑道：“能够进宫伴读是多大的福分，格格我开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想哭呢！虽说离了阿玛额娘，左右不过是宫里宫外的，回家也不是什么难事，若因此而哭哭滴滴的，倒让人看了笑话去。”
　　柔桑听我这么说，觉得在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马车平稳的前行，正当我摇得有些睡意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我知道皇宫到了，便抖擞着精神，步下马车。
　　宫门前几个太监朝我走来，我认得出领头的那个是宁寿宫的崔公公，便上前向他行礼。
　　“云格格可是来了，太后娘娘怕格格不熟路，可是一早让奴才在宫门口候着了。”
　　“有劳崔公公久等，卿云惭愧。”说着，回头看了柔桑一眼。柔桑明我意，盲从荷包里取出五两银子，交予崔公公身后的几个小太监，道。
　　“劳烦几位公公久等，这是我家格格请公公们喝酒的。”几个小太监自是乐呵呵的受领了。
　　崔义喜含笑问：“格格的行李可是都在马车上了？”
　　我点点头，他又对他身后的小太监道：“收了格格赏钱还个个杵在哪儿做什么，还不快帮格格搬行李下车。没长眼的东西。”
　　“有劳崔公公。”我一笑，又道：“只是车上有檀木盒子，里面东西我颇为喜欢，恐这些小公公们有疏忽，还请崔公公帮着保管。”
　　崔义喜知我所示，更加欢喜，连连点头道：“格格吩咐，自是当然，自是当然。小顺子，还不帮格格托着那个檀木盒子，若是有什么损伤，当心着我拔了你这层皮！”他又对我谄笑道：“格格，别让太后娘娘久等，奴才这就领着您去宁寿宫。”
　　“有劳公公。”
　　于是，一行人穿过巍峨的宫殿，向宁寿宫的方向走去。
　　我到达宁寿宫的时候，太后正倚在贵妃椅上小眠，身旁的玉溪姑姑替她捶着腿。我看玉溪姑姑一脸倦意，想来太后已睡一段时间。她见我来了，正想着要不要唤醒太后，我摇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朝我会心一笑。约莫半个时辰，太后才渐渐醒来。
　　“云儿来了。”太后娘娘见我也在，微有些惊讶，起身扶了扶发髻，对玉溪道：“云格格什么到的，怎么不叫醒哀家。”
　　玉溪一面为太后整理衣裳，一面笑道：“云格格早来了，见您在休息，不忍打扰，不让奴婢扰醒您。奴婢本想着您歇息一会就醒了，没想到您老人家睡了那么长时间，人云格格恁是在那站了那么久还不敢出半点儿声音。您老人家倒好，自个儿贪睡，还怪奴婢没叫醒您。”
　　“哀家睡了多长时间？”
　　“半个时辰有多。”
　　“真真是上了年纪，怎就这么贪睡了。云儿过来，哀家真是冷落了你了！”
　　我见太后整装完毕这才上前请安。“乌拉那拉.卿云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起来吧起来吧，好孩子。”太后伸出一只手，我将一手递与她。她拉着我在她身边坐下，我不敢与她同坐，只蹲跪在旁。“东西可都打点好了？住的地方可看过了？”太后问。
　　“回太后娘娘的话，东西皆已打点妥当了，想着先给太后娘娘请安，住的地方还未去。”
　　“倒是个知礼的孩子。你此次进宫，你额娘可有不舍得？”
　　“回太后娘娘的话，额娘说了，太后娘娘母仪天下，是全天下百姓的母亲，对子孙更是慈爱有加。卿云有幸得太后娘娘的垂爱，额娘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不舍。只巴巴的赶卿云来太后娘娘身边，能一抱太后娘娘的大腿，得蒙福荫。”我的话逗得太后眉开眼笑，连身旁的玉溪也忍不住笑起来。
　　“真真一张抹了蜜的嘴。”她宠溺的刮了下我的鼻子。“可饿了？玉容，去拿些白糖糕来。”
　　太后是上了年纪的人，白糖糕这类甜食定是为五公主准备的。我初来乍到，又如何能抢了她的去。遂摇摇头，甜笑道：“回太后娘娘，奴婢不饿。”
　　太后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又问及我一些琐事，知我只带了柔桑进宫，怕她伺候的不妥当，指了玉容姑姑照顾我。一席谈笑间，听外面有太监传报，阿哥们下了学，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便拉着我一道去了前殿。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宫里的这些阿哥们，大阿哥胤褆，惠妃娘娘所生，今年十九岁，生得剑眉星目，颇有武将之风；太子胤礽，孝仁皇后所生，今年十七，听阿玛说皇上很宠爱这个儿子，看他虽也是一身常服，倒比别的阿哥更华丽些；三阿哥胤祉，荣妃娘娘所生，十四岁，相比他的两个哥哥，他长得较为阴柔，有一股书卷味；至于我之前见过的那位阿哥居然就是五公主的同胞兄长四阿哥，他是德妃娘娘的儿子，今年才十三岁，十三岁就如此令人胆怯，以后大了还了得，对他，我的害怕又多了一层。其他的几个阿哥因为年纪相近，我一时分不清是谁，不过按他们的排位顺序，应该是宜妃娘娘生的五阿哥胤祺，成妃娘娘生的七阿哥胤佑和良主子生的八阿哥胤禩吧。他们当中七阿哥和我同岁，五阿哥长我一岁，八阿哥小我一岁。
　　几个阿哥齐齐的向太后请安。太后见孙子欢喜得紧，赐了坐又赏众人糕点。众位阿哥见我立于太后身边不免奇怪，只有四阿哥仍是淡淡的。太后又拉着我的手介绍我与众人，“这是费扬古家的云格格，进宫给你们伊宁妹妹做伴读的。”
　　我又向阿哥们请安，“奴婢乌拉那拉.卿云见过众位阿哥。”
　　太后道：“你和他们几个岁数相当，不用自称奴婢了，和伊宁一样，见着年长些的叫哥哥，岁数小的管叫弟弟。”
　　“是，太后娘娘。”我虽应着，只是这哥哥弟弟，万不是我能叫的。
　　太后又道：“云儿打明儿起就陪你们伊宁妹妹一道上学，切莫欺了你们云妹妹。若是她回来禀我谁欺负了她，我可不饶。”
　　众阿哥赔笑道：“有皇祖母庇佑，孙儿们自是不敢欺负云妹妹。”
　　太后这才满意的笑笑。
　　此时又听得殿外有嬉笑声传来，人未进殿，已听到娇嗲嗲的声音“皇祖母，伊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