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你是我的②》飘飘飞

4、钢琴变奏曲

　　“我爱你”这么简单的几个字，是那么的轻松谁都可以用来山盟海誓。那年的今日，它在进行时；明年的今日，我们的纪念日，应该已变成了过去式……
　　圣蓝市高中部一年级（上）期末红榜：
　　第一名夏莳
　　祁语昕
　　秦萧泽总分：800分（满分）
　　第四名林洛然总分：791分
　　第五名……
　　……
　　第九名米雪伊总分765分
　　……
　　……
　　金叶飞旋而下，在半空，肆意飞舞。
　　“你们看，这次测试祁语昕又是满分……”一个戴眼睛的女生小声嘀咕着，“我看这个祁语昕，八成是勾引了淅王子还嫌不够，还想在其他男生中献媚！”
　　“是吗？可是……”站在眼镜女孩身边的矮个子女生，踮着脚尖看着红榜，“她真的好厉害，淅王子离开了那么久，她却始终这么努力……”
　　“就是因为这样……明明是自己的男朋友离开了，她却安然无恙。有时候，我……真想捏死她……”眼镜女孩不高兴的咂嘴。
　　“嘘……轻一点……”矮个子女生突然捂住了眼镜女孩开启的嘴巴。
　　世界在瞬间安静下来。
　　有光影自地面流动向上，风轻拂着，白云在蔚蓝天空安谧移动。
　　“昕昕……你没事吧？”雪伊的视线牢牢锁定在我朦胧幽黑的眼眸中。
　　我虚弱地向她挤出一抹浅笑，下意识地垂下睫毛，躲开她的目光。
　　“昕昕，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
　　我一怔，动作顿时僵硬了起来：“怎么会难过呢？他难道不是确信我不会难过，才心安理得地离开的吗？他说的，要我不要哭，要微笑，用我的满分微笑面对他。这是他要求的！为什么，现在却要我破例呢？”我的眼眶开始变湿，“从那天起，我没有哭过，因为这是他说的……”
　　雪伊的面容闪过一丝矛盾，她的嘴唇嚅动了几下，有几分迟疑：“我只能说，昕昕，一切全在你的手中……”
　　“我懂……”
　　是吗？一切全在于我……
　　可是，为什么当你离开的时候，如此绝情。
　　仙人掌的花语：坚强。
　　仙人掌，外刚内柔之心。在造物之初，仙人掌是世界上最柔弱的东西，她娇嫩如水，稍一触碰便失去了生命。上帝不忍，在她的心上加上了一套盔甲，坚硬如铁，上面还带有伤人的钢刺。从此，再也没有人能看到仙人掌之心了，凡是接近她的生物都会鲜血淋漓。很久之后，有一位勇者要铲除这恶物，剑出刀落，仙人掌变成了两半，从中却是绿色的液体。原来，那是被封存的仙人掌之心，由于无人了解其中的寂寞，化成了滴滴泪珠。
　　或许我也是在学着坚强，又或许，我也只是在隐藏眼泪……
　　“祁语昕同学，明天是rest式，希望这次的发言和节目你会有更出色的演出……”文助教拍了拍我的肩膀，柔声说道，“还有，明天你的搭档是秦萧泽……”
　　我沉默。
　　秦萧泽，你应该会恨我吧？
　　走出政教处，忽然风起，金色落叶哗啦啦卷了一地。
　　在操场一角，黑发少年慵懒靠着篮球架。阳光柔和地斜射过去，他的脸氤氤在一片灿烂之中。长长的黑色刘海遮住了少年的左眼，有着尖削俊美线条的下颌，以及一只可以洞穿一切的黑色眼眸。
　　少年的唇薄薄扬起，嘴角挂着悠闲嘲讽的笑。仿佛有白色的迷雾在他的周身萦绕，在所有女生晃神之间，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
　　我没有回教室，而是推开了天台的门。
　　风似乎更猛烈了，吹出哗哗的声音。
　　这里，有我们的回忆……
　　怎么办呢？淅，我说我在等你，你听见了吗？
　　忽然，脚步声渐渐走近。
　　我回头，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秦萧泽。
　　仿佛有一束聚拢的探照光，只照着秦萧泽一人。光芒流转在他的身边，他面容俊雅，身材高挑欣长，穿着剪裁合身的白衬衣。衬衣薄而透明，光芒穿过布料射进去，恍惚间可以看见他小麦色的健康肌肤。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亦没有开口，只是悄悄撇开了头。
　　“有什么事吗？”心，骤然一阵抽紧，脑袋里的小鼓敲击得更加细密起来。
　　“这是明天rest式的计划书，照着做就可以了。”他自信地挑了挑眉，向我欠过身子，压低了音量，慵懒的嗓音里有魅人心魄的力量，“最重要的是，别出什么乱子……我不是他！”
　　我的脸色瞬间煞白。
　　虽然已经尽量不去提“他”这个字，我也以为我可以渐渐去适应。但转了一圈却发现，假象最终还是掩盖不了真实。
　　“好，我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越走越远……
　　我翻开计划书，省略演讲的台词，发现节目一栏中清清楚楚地写着——
　　钢琴重奏：《Song from a secret garden》
　　我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脊，深吸一口气，竭力抑制住那阵从背脊处散开的冷意，依然紧握着计划书的手指在不自觉地轻轻颤动。
　　秦萧泽，原来是这样……也请你别小瞧我……
　　金色树叶华美飘落……
　　翌日。
　　“期末考试华丽丽地落幕了，在假期到来之际，圣德拉学院的rest式正式打响。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优秀学生代表一年十班的秦萧泽与祁语昕上台演讲。”主持人站在舞台上激情澎湃地念着台词，身体不时小小扭动。
　　秦萧泽帅气地跳上舞台，而我却落在他的身后很远。
　　他果然不会是他……
　　站定，我的脸上依旧露出阳光般温暖的笑容。
　　“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
　　以还你一个太阳；如果给我一块石头，我可以还你一座大山；如果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还你一个宇宙。青春，书声琅琅，歌声飞翔；青春，生机勃勃，欢呼争强；青春，绿草如荫，充满阳光；看哪，这就是青春，这就是我们修远学子的风采。与时俱进，是我们的追求；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闪电的力量，把浩瀚的海洋装进我胸膛，即使再小的帆也能远航。……”
　　“考试的号角已经吹响，胜利的旋律在寰宇回荡，长风破浪正此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行动起来吧，我们一定回谱写自己的辉煌。相信自己吧，人间自有公道，付出就有回报，我们的成绩一定会步步高。羊有跪乳之恩，鸟有反哺之乳。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我们会以百倍的信心去挑战未来，用辛勤的付出去换取优异的成绩，叩开神圣的大学之门，迎接美好的明天，做最精彩的自己，以此来回报父母老师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谢谢……”
　　掌声在意料之中响起，在空气中久久飘散。
　　七彩的灯光仿佛在声明这一切都不是梦境，他离开几个月了呢？
　　三角钢琴前——
　　两人并肩坐在三角钢琴前，两双手在黑白琴键上欢快跳跃。
　　钢琴完美重合的弧线，飞速跳动着的琴键，音符水流般在大礼堂里流淌，泻了一地的晶莹，最后一个音符在空中消散，仿佛还有淡淡的余音萦绕在耳边。
　　眼前，一切事物又回到了几月前，我和唐淅默一起演奏着，起誓要比芸沁更幸福，我也告诉自己要让他一直微笑下去。现在，他的笑脸渐渐离我而去，他的一切似乎也不再在我身旁，周围熟悉的柠檬草香味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唐淅默，你真狠心，就连一点点的消息也不愿给我……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就那样死掉，干干脆脆地死掉！
　　阴郁愁苦的俊俏脸蛋上布满了疲惫，唐淅默……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注定抽不出身只能坠跌，被禁锢的心任凭怎麼践踏催残，已落入囚牢便再无天日可见。
　　唐淅默，你舍得将我打入牢里万劫不复吗？……或许，你舍得……
　　因为……我对你来说，犹然只是一场赌注。游戏一旦落幕，输家……早在一开始已分出胜负。
　　我收回手，嘴角噙着迷人微笑，睫毛羽翼般振动一下，眼瞪掀开——
　　我侧头，看见身边的秦萧泽，他的手正好默契地离开琴键，冷峻帅气的面孔朝我望了过来。
　　那双眼睛，黝黑深邃，却明亮如阳光倾泻下的天空。深沉的里面，有一丝忧伤还有——一阵疼惜……
　　礼堂里像抽干了空气，没有一点声音。
　　许久许久，仍旧没有，久到我的手心渗出了冷汗。
　　突然，礼堂大门口响起一个人突兀的鼓掌声，嘹亮却又清晰。黑压压的人群一瞬间全都转了过去。
　　灯光下，夏莳英俊的脸像王子浮雕般朦胧。
　　人群顿时沸腾了。
　　舞台下，有女生放肆尖叫！
　　“那是夏莳会长吗？”声音变得低沉，“听说他连上课都不去，今天竟然会到我们圣德拉来！这是多么奇怪呀！”
　　“据内部消息，祁语昕和夏莳会长原本就是青梅竹马，金童玉女……”
　　其中一个学生猛地怔住：“那岂不是说，淅王子是被利用了？还是她花心的表现？”
　　……
　　又在一刹那，礼堂内陷入窒息的沉默。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个黑色人影一闪，突破层层人群到达了舞台前方。
　　“昕……”他轻轻扬起嘴角，笑容像羽毛轻盈洁白，“跟我回去！
　　我惊讶地抬头。
　　“祁语昕，你还想留在这里干什么？”他喉咙压抑地滚动了一下，“离开蓝阳恩的那天，你承诺说你会好好照顾自己，可是，现在的你又是怎样履行诺言的？”
　　“不行……”心脏猛地一痛，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般，“莳，你不该来的，为什么偏偏要出现呢？”
　　他跳上舞台，一双结实的手臂将我打横抱在怀里。然后，带着挣扎着的我消失在礼堂的门口。
　　身后，秦萧泽默不做声地站着，俊美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