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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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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准时到达钟氏集团的时候,在会议室接见他的是,钟叔叔。
谈完一些关于合作的细节问题后,两人都突然变得沉默。
似乎从医院回来后就没再见过钟叔叔。
此时他的眼里明显有着很深的疲倦。
“钟叔叔,最近休息得不好吗?”
“嗯,年底了,有点忙。”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其实这话,某人应该对自己说。
“呵呵,没事,这不有越拉回来帮我了吗?倒减轻了我不少负担,还有小逆也快毕业了,到时我就可以安享晚年咯!”脸上是满足的笑。
“其实您这么忙,这种合作的小洽谈,没必要亲自出马……”
钟叔叔随口一接,“本来是叫越拉来……”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便没有再说下去。
歌木表面神色如常。
内心却是汹涌的阵痛。
还是不想见他吗?
就连作为合作伙伴或者陌生人这样的会面,都不想,是吗?
歌木说了几句便匆匆告别,因为他觉得自己这样的掩饰快要支撑不住了。
他慌忙逃进了电梯,就在电梯往下慢慢降落的过程中,自己的心也在一点点沉下去,就连挣扎都没有了力气。
他无力地靠在电梯里的墙壁上,看着壁上倒映出的自己的样子,嘴唇轻启:“纪歌木,放弃吧!”
不要幻想了。
不要挣扎了。
走出这个电梯就彻底放下对她的爱吧。
放下吧。
“叮”的一声,电梯在一楼停了下来,踏出这里,就从此咫尺天涯吧。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纪歌木郁结而坚定的眼神却在触碰到电梯外的那个身影时,又轻轻地碎裂了。
为什么你偏偏要在我下定决心想要忘记你的时候,又出现在我眼前?
为什么都不给我一个放弃你的机会?
歌木和她的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他仓皇地躲开了,然后突然冲出电梯,跑出了这栋大楼。
大厅里的人对刚才那个疯一般跑出去的英俊男人议论纷纷。
只有越拉敛下眼眸,倔强的嘴唇弯成一条弧线,她伸出手揉了揉肩膀刚才被他撞痛的地方,可是最痛的地方不是他撞上的肩膀,而是那颗想爱却不敢去爱的心。
他在电梯里的那一眼,似苦涩的眷恋,却又像是决绝的永别。
望着他飞奔而逃的身影,两个月未见,为什么她觉得那个身影又单薄了许多。
小语,你知道吗?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追上去拥抱他!
很想很想!
年底渐渐接近了,再过几天就是公司的年会了,公司的人现在个个都是一副喜庆的样子。
在外面折腾了两年,最后还是回到爸爸的身边。
越拉想着自己这两年来的在外打拼,便想起那个住的公寓,到现在还没去收拾呢。
本来打算是等落落婚礼后,就去清理一番。
可是,婚礼……
就忘了。
今天既然想起,就去一趟吧。
越拉拿过办公桌上的车钥匙,走了出去。
城东到城西的距离其实还是有些遥远的,要跨越整个桐城,她暗自嘲笑自己当初逃避怎么逃得这么远。
在公寓楼下,她碰到了一个根本没想到会碰见的人!
陆年见!
他立在那里,冷冷的寒风吹起他的衣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里站久了的缘故,他的脸被冷风吹得有点红红的。
越拉裹紧了身上的大衣,阻挡着寒风的冷冽,今年的冬天,真的有点冷。
她走到他面前,就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自打那天从苏语的墓地回来后,他们每个人就没有再见面。此刻突然见到陆年见,竟不知从何说起,沉默许久。
“越拉……”陆年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像是感冒了,“你怪我吗?”
那样忐忑的语气让她一惊,她望向他,然后轻轻地摇头,其实她有资格去怪谁呢。
“其实,我倒希望你怪我,也好过你这样去折磨自己!”
越拉突然觉得眼睛很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膨胀着涌出来。
一个多月来的平静和心如止水,却在他的一句话下暴露原形。
“从你出院后,我就天天守在这里,因为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想起这里。这个公寓是我替你找的,当时你说这样的房子像一个温暖的家,所以,我想在这里跟你告别!”
告别?
“你要走吗?”
“嗯,好像没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
“要去哪里?”
“日本,因为陆承天想把事业拓展到日本去,就派我去打打先锋咯!”他故作轻快的口气并没有减少越拉的伤感。
她觉得所有的人都渐渐离她远去了。
“叫苏逆好好照顾里里,她跟你一样是个傻丫头,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她红着眼点点头,又不服气地反驳:“我哪里不会照顾自己了?”声音哽咽得让人心酸。
陆年见向前一步,轻轻拥抱住她,叹了一口气,说:“照顾好自己,我才能放心离开。”
她在他怀里重重地点头,眼泪甩落下来,沾湿了他的外衣。
“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傻丫头,要让过去过去,让未来到来,逝去的东西我们已经抓不住了,但眼前的一定要珍惜,不要让现在的自己活在悔恨里,更不要让将来的自己更加悔恨!”
“我不是不会再爱别人,只是把你放在心里太久了,就不曾想过去爱另一个人,但是这次离开后,我要去爱别人了,就算将来你后悔了也没用!”
“越拉,不要胆怯,不要难过,放心大胆地去爱,知道吗?小语是个好女孩,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你幸福!”
陆年见推开她,擦干她脸上的泪水,笑着说:“小美人,笑一个!”
越拉抽了抽鼻子,却白了他一眼。
不笑,笑不出来。
“瞧你那脸委屈的,别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
她瞪他,难道不是吗?说得那么煽情,分明就是想惹她哭嘛!
“以前被你欺负得太惨了,走之前总该扳回一点,不然以后带了媳妇回来,被她知道,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准找日本媳妇!”
“为什么?”
“性质严重,叛国主义!”
“……”
陆年见终于还是离开,离开时他背对着她挥了挥手,真的如他所言没有再回头。
越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模糊了眼睛。
年见,没有我,你才会幸福!
越拉把钥匙插进锁孔一拧,听见传来叮的一下开锁声,感觉自己像跨越了漫长的记忆,重新回到这里。
她轻轻推开门,进去,关上。
所有的一切还是维持原样。
越拉甚至有种自己只是刚下班回来的错觉。
只是桌上,物件上的灰尘提醒着她,这些都是过去。
她在这个熟悉的房子里走着,却不敢触碰那些熟悉的东西。
从客厅到书房,到厨房,到卫生间,再到卧室。
越拉掀开了扑在床上遮灰的白布,然后静静地躺下去,抬眼就望见了天花板上那副大大的照片。
他的宠溺,和她的任性,拼合在一起,似乎永远相得映彰。
以前落落就总恨恨地说,纪歌木这厮把你宠得太无法无天人神共愤了!
越拉特别不屑地回她一句,怎么?羡慕嫉妒恨啊!
后来歌木离开后,她有一次在一本书上看到这样一句话“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如安小初。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如钟越拉。
她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仗着纪歌木对她的爱,肆无忌惮地伤害。
从来不担心有一天,他会离开她。
可是,那一天真的来了。
而且是她自己亲手推开了他。
亲手推开了他们的爱情。
可以像年见说的那样,再继续勇敢地爱下去吗?
真的可以吗?
可以吗?
她将脸深深地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屏住了呼吸。
给不出答案。
歌木,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