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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歌木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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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彦和孙落落的婚礼没有如期举行，被突然取消，关于个中缘由，第二天，报纸杂志社都极有默契地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也许是林彦封锁了一切吧。
越拉被送到医院，病情来得汹涌，连续三天高烧不退。
昏迷中的她躺在病床上，额头被白布环绕，隐隐还能看见丝丝血渍渗出来，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煞白，眉心郁结，手背的血管里插着一根针连着输液管，吊瓶里的药水一点点地滴落，输入病床上那个瘦弱女子的身体里。
坐在病床旁边的男人轻轻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憔悴的脸上，专注的目光望向她时满含心疼和悲伤，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伸出手试图抚平她皱起的眉心，可是她的眉头却始终皱着。
就算在睡梦中，你都这么不安吗？
你都不放过自己吗？
歌木放下她的手，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桌边，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让他的脚步有些虚浮，疲倦之色尽显眼里，但他还是稳定好自己的情绪，拧干桌上水盆里的一条湿毛巾，回到床边，细心地擦去她脸上的薄汗，用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小心地擦了擦她那只在输液的手。做好这些后，纪歌木又安静地坐回了刚才的位置，望着床上的人，眼神专注而认真。
如果这是守护的话，多希望是一辈子啊！
歌木突然不可抑制地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天他随爸爸去钟叔叔家做客。
那种大人间关于工作上的促膝长谈着实让他觉得索然无味，但是他依然很有礼貌地坐在一旁，装作很认真地在聆听。
心里却早已翻涌了。
后悔着不该答应爸爸跟来，但不是说只是吃个饭而已嘛，谁能想到有这么长的前奏啊！
就在歌木在心里兀自叹气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楼上蹦跶下来，“曼姨，我的梅花糕好了吗？馋死我啦……”
楼梯上雀跃的身影因为看见客厅里有客人戛然而止。
停下了脚步。
歌木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见到她的样子。
她穿着一身很家居的衣服，头发梳得不是很整齐，随意地挽起成一个花苞型，露出白皙的脖子，有几缕柔软的发丝散下来搭在她的耳边，垂下来的刘海遮住了她光洁的额头，脸上未施粉黛，肌肤细腻而嫩白，晶莹的眼睛微微瞪大，鼻梁上还挂着一副黑框眼镜，似乎因为惊讶而滑落在鼻尖上，表情可爱而滑稽。
她伸出白白的手臂向他们致了一个歉意礼，脸上尴尬地笑了一下，显然对自己冒冒失失打扰了他们的行为表示歉意。
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镜框架，越拉一溜烟跑进了厨房，在里面又咋咋忽忽了好一阵：“哇，好香啊！曼姨最好了！做的梅花糕最棒！”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手上端了一个碟子，表情开心而满足。
她冲他们招招手，就打算上楼时，被钟叔叔叫住了：“越拉，过来见下纪叔叔！”
越拉顿了顿，还是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纪叔叔好！”半响又像是想起什么，递过手里的碟子，“要尝一块吗？味道很好的！”
纪风大概是受到她诚挚而认真的表情的影响，真的从那碟子里拿起了一块糕点，品尝了一口，点头微笑着说：“确实不错！”
“那当然了，曼姨做糕点的功夫可是无人能及的！”那小表情别提多骄傲自豪了。
“噢？”纪风笑了起来，显然心情很好，又转头对钟爸说，“那改天要把你家的糕点大师借给我用几天啊！”
钟爸望了望自己调皮的女儿，微笑着点点头。
越拉不乐意了：“这个要我说了才算数，我爸答应不算数的！”
“噢？这样啊，那你就借给我呗，我也对糕点一类的东西馋得紧呢！”
越拉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似乎对碰见了这么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感到很开心，连声应着：“好说好说……”
更是引来纪风的一阵笑声。
随后她发现了坐在一旁的他，把碟子递到他面前，问：“你要来一块吗？”
他对甜食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那天瞧见她期盼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没有拒绝，尝了一块，意料之中，甜得发腻的感觉，刺激得他的胃忍不住翻滚，却还要在她问一句“好吃吧”后，迎合着说“嗯，不错”这样的话。
她果然又是笑眯眯的得意。
“爸爸，我作业还没做完，先告退了啊！”说完就想走。
“把歌木带楼上去玩下，他坐在这里听我们大人讲话也怪无聊的！”钟叔叔终于听到了他的心声啊！其实他何止是无聊，简直无聊得快要爆炸了！
越拉冲他眉梢一挑，说：“来呗！”
他没有说话，跟钟叔叔说了一声，就跟着她上楼了，上楼的过程中，她不停地念叨：“哎，我真佩服你，他们讲话，你还能在旁边待那么久，要我早崩溃了！”
他笑，呵，是有点崩溃！
来到她的房间，她说了声“随意”，就扑到桌边，似乎忙自己的作业去了。
歌木的眼神在房里扫了一圈，无所事事，走到书架旁随便抽了一本书，倚靠在窗边看了起来，不是什么中意的书，看起来也有些索然无味，偶尔眼神还会瞟向在书桌前认真做题的某人。
好像真的很认真。
也很苦恼的样子。
因为他看见她的小脸皱成一团，嘴咬着笔头，在纸上不停地勾勾画画，然后又非常泄气地乱画一通。
他将手里的书放回原处，默默地走到她的身后。
他倒想看看，是什么题目让把她愁成这样啊！
数学试卷！
再往前探点，看清了试卷上的字，好像是去年高考的数学试卷，她正在纠结的是倒数第二大题！
瞄了眼她乱七八糟的草稿纸，似乎第一小题已经解出来了，第二小题嘛，理解错了思路，便顺手指了指她草稿纸上的数字，说：“这里是当x>0时，ln(1+x)>2x/x+2，因此(1+2/x)ln(1+x)>2，然后令x=1/9，则19ln10/9>2，即10/9的19次方大于e的平方。”
等他说完，便对上了她转过头来惊诧的眼神。
他淡淡地撇了一眼，问：“懂了没？”
某女反应过来后，默默地摇了摇头。
就知道！
他讲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认真听嘛。
但似乎是他突然开口惊到了她，让她没反应过来吧。
哎，管他呢。再讲一遍，最后一遍。
好在她理解能力不存在什么障碍，指导一番便也就懂了。
做完了那套试卷，她似乎很开心，便开始跟他聊天，“你数学很厉害吧？”
“嗯，还行，我去年参加的高考。”
“噢，那你考了多少分啊？”
“150！”
“……”
这，这也叫，还行！
满分耶！等等，去年高考桐城市好像只有一个人数学满分，不会就是眼前这位吧，大神级的人物就坐在她面前呢！
越拉明显不打算在这个数学神才面前自取其辱，赶紧转移了话题，“那你现在是在读哪个大学啊？”
“A大！”
“咦，你怎么会报考A大啊？”虽然A大也是全国重点大学没错，但他数学那么棒，理科肯定也不会差的样子，应该可以报个清华北大之类的高校。
“喜欢。”
噢，虽然听起来是很烂的理由，但也让人无话可说。
其实，后来越拉才知道他当初没有报考更好的大学的原因，那就是他的英文，简直烂透了！
因为英语的拖后腿，他的总分自然下滑。
那时在她眼里无所不能的纪歌木，就因为外国那些乱七八糟的字母而英明尽毁！
越拉也不纠结他是不是真的因为喜欢A大而报考，说：“我也想考那个大学呢。”
“那，加油。”绝对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话。
但到了某人那里，似乎是有些曲解了，不服气地回道：“我知道A大的分数线很高，以我现在的水平还有些差距，不过我可不会输给你，哼！”
额，没人说，你输给我。
只是说“加油”应该没错吧。
他没有反驳她。
这时，楼下传来曼姨喊“开饭”的声音，两人便准备下楼，走到门口时，她又突然回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纪歌木。”
“好，纪歌木，我们一定会在A大见面的！”
“问名字好歹礼尚往来！”
“钟越拉！”
“好，钟越拉，我在A大期待跟你的见面！”
后来她确实考上了A大，新生报到第一天，纪歌木就被她堵在了宿舍楼下。
她那天得意的笑脸放大在他面前，说：“纪歌木，你看，我们又见面咯！”
他微笑不语。
“哎，你至少该表现一下惊喜的表情吧？”某人看见他淡定的样子，有点不满。
“意料之中！”
这话是什么意思，早就料到她一定会考上A大吗？那，那这算不算是夸奖啊？
越拉的心情又瞬间变得大好，觉得A大就是好，空气都比别的地方清新。
“喂，纪歌木……”
“是学长！”他打断。
她撇了撇嘴，忽略他的“警告”，继续说：“纪歌木，你的专业是企业管理吗？”
“嗯。”
看来他老爸已经开始培养自己未来的接班人了。
想了一下，他问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知道他住这栋宿舍。
“纪歌木这个名字还挺好用的，我就随便那么一问，就蹦出好几个人那么一指，说，企业管理1班的纪歌木住5栋！”
纪歌木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难怪知道他的专业。
她却在这时，盯着他的脸，还有那抹微笑，说：“纪歌木，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漂亮！”
唇红齿白的男生，啧啧，漂亮得让女生嫉妒！
纪歌木怔了一下，男生被人形容漂亮总归是件奇怪的事，不过他还是笑笑，然后回道：“那我有没有回你一句，你也是！”
这样说话的方式在后来也被沿袭到他们的告白中。
记得那时临近黄昏，歌木在夕阳普照的篮球场上打篮球，站在三分线外，标准的三分球以一个漂亮的姿势坠入篮筐，站在场外的越拉就是在这个时候蹦到他面前的，望着他额头上细密的汗和他漂亮的眼睛里狭长的笑意，竟然微微脸红，终于鼓起勇气，说：“纪歌木，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歌木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他稍稍低下头，靠近她的脸，故意拉长声调：“那，我有没有回答你说，我也是！”
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笑容一层一层覆盖了她的脸，她高兴地伸出双手，揽上他的脖子，脸蹭到他的皮肤，湿润的汗水带着微微的凉意，却让她觉得，这，就是幸福的味道。
她软软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晕开：“有，有，你说了！”
他轻笑着抱住她，眼里是她看不到的宠溺和，幸福。
被扔下的篮球在地面上弹了几下，然后滚向了草丛边，拥抱中的两人都沉浸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人去注意那个被遗弃的篮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