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蓝莓芝士

70、三十五（上）

　　三十五

　　瑾瑜公主温柔地道：「笙语，我才是真实的瑾瑜公主啊……」
　　二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唇瓣只有半指之遥，瑾瑜公主温软的气息吹拂在笙语脸上，使她不能再思考。
　　「不是，妳只是幻象而已……」笙语摇摇头道，她强逼自己相信眼前人只是幻象。
　　瑾瑜公主知道笙语已经走火入魔，难以分辨真实和虚幻了。
　　「一道幻象会处处违反妳的意思吗……」瑾瑜公主勾唇一笑，笑得娇媚魅惑。
　　「会吗……」笙语呆呆地反问。
　　「妳爱的是我啊，妳不是说难以停留在没有我在的世界吗？那如果在这虚幻的世界，瑾瑜公主不再存在，妳为何还要留在这里……」瑾瑜公主咬着笙语耳垂轻轻地道。
　　「对啊……」笙语呆若木鸡地道。
　　「回去吧，跟我回去，回去有我的世界。」瑾瑜公主魅惑地道，她的声音妖异得彷佛要带笙语下地狱。
　　笙语已经开始在动摇，瑾瑜公主突地吻上笙语，她温软缠绵地舔咬着笙语的唇瓣，软声道：「那个幻象会这样吻妳的吗？当然不会啊，因为她不是我啊……」
　　「公主……」笙语软倒在瑾瑜公主怀中，瑾瑜公主轻轻一笑，只见眼前的树林已经消失，二人彷如身处在龙卷风当中，她们皆是被强风吹得头昏脑胀，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笙语身处在一片浑沌黑暗之中，只听见耳边有人问道：「小姑娘会醒来吗？」
　　「你不是说过我们要一起回来吗？既然我回来了，她也应该回来啊。」熟悉的嗓音，正是瑾瑜公主。
　　笙语喘着气，她只是感到口乾舌燥，只懂得遵从本能地道：「水……水……」
　　「醒来了。」第一个说话的人又道。
　　笙语勉力睁开眼睛，却看见自己正身处於客栈之中，床边坐着二人，一者是明守雨，另一者则是瑾瑜公主。
　　她看清楚瑾瑜公主－－黑色的长发，紫色的眸子，应该是真实的瑾瑜公主。
　　「公主丶先生……」笙语想要坐起来，明守雨已经扶她坐起来，笑眯眯地道：「小姑娘还好吗？」
　　笙语警戒的目光扫过二人，她冷冷地问道：「我在哪里？」
　　「妳在现实之中。」瑾瑜公主笑吟吟地说道，笙语想起最後那缠绵悱恻的热吻，脸上不禁一红，瑾瑜公主走去推开窗户，飕飕冷风吹进房间里，她闭上眼睛吸了口气道：「笙语妳说得有道理，何谓现实何谓虚幻呢？」
　　笙语想起自己在幻境里那些真心的告白，几乎又要晕倒过去，她此时当真是恨不得失去在幻境的所有记忆。
　　「妳为了我，还是回来了，应该这样说，妳是为了我留在那里的。」瑾瑜公主毫不留情地说穿真相，笙语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明守雨在一旁看着却是完全插不了嘴，他根本不知道这二人在迷阵里发生什麽事，不过看起来应该很有趣的事，至少瑾瑜公主很高兴，笙语却一脸深受委屈的模样。
　　「那里是虚幻啊，虚幻里说过的话，可以当作是真的吗？」笙语逞强似地道，她却知道这些话连自己都不能骗倒。
　　笙语无法否认，她的确在幻境里哭着向瑾瑜公主表白，哭着跟她说自己只要留在有她的世界。
　　唉，当真是丢人丢到家啊。
　　「无论如何，事情总算过去，大家都毫发无损地回来了。」明守雨总觉得这样下去会出事的，当下连忙打圆场笑呵呵地道。
　　「嗯。」瑾瑜公主应了一声。
　　笙语却开始发现有点不妥，她知道瑾瑜公主是不会向她解释的，当下向看起来像个弥勒佛的明守雨问道：「请问刚才到底发生什麽事？」
　　「瑾瑜那孩子想向我要些东西，我见闲着无聊就跟她玩个游戏，假若她能越过我设下的迷阵，那我就把东西交给她，她却偏偏要带着妳一起玩。」
　　瑾瑜公主的嘴角有点抽动，假若她知道这迷阵不是普通迷宫，而是这般迷惑人心，她一开始就不会带笙语进去。
　　她不由自主摸摸怀中的羊皮卷地图，刚才在龙卷风之中，这张羊皮卷吹到自己手里，她打开去看，里面果然记载了仙醍幻境的方位，只是自己仍然需要一些时间去寻找。
　　笙语半信半疑，她此刻方才肯定明守雨是瑾瑜公主的徒弟，因为两师徒都是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罢了，这些事情再也跟自己无关，笙语翻身下床道：「我先行告辞了。」
　　明知是谎言，可是既然根本不可能找出真相，那笙语宁愿不管了。
　　笙语已经感到很疲累，她不想再去管任何事情，得不得到瑾瑜公主已经没有所谓，她只想尽快回到雾常山人看见宫惜攸，因为她真的很想念宫惜攸，也很想念雾常山上平静的生活。
　　瑾瑜公主没有阻止笙语，她依然背对着笙语，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麽。
　　笙语心中感到阵阵钝痛，为何现在还要对这女人产生任何感觉？刚才瑾瑜公主说得很清楚，她苦口婆心地劝自己回到现实都是因为如果自己回不去，她也回不去的。
　　心里突然感觉到解脱，终於从这女人的圈套里解放出去。
　　从此以後，不要再见了。
　　真的，不要再见。
　　最後，这女子只愿意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笙语没有去问为何瑾瑜公主没有留在新房，也没有问瑾瑜公主到底要拿什麽东西，还要太多太多的疑问，彷佛永远都解不开的。
　　一切秘密的钥匙，正在瑾瑜公主身上。
　　可是笙语已经不稀罕去知道了。

　　瑾瑜公主目送着笙语策马离开，雪地湿滑，白马上的铁蹄敲破了坚冰，也划破了天地的宁静。
　　终於，马蹄声远去，只留下了整齐的足迹，一路伸展至雪地尽头。
　　枯枝早已经结霜，瑾瑜公主伸出玉指想要触碰冰枝，触上去却几乎冻伤她的手指。
　　「想追人就去啊，这孩子的单纯当真是世间难得一见。」明守雨在旁边打了个呵欠道。
　　瑾瑜公主没有回答，她承认这些日子以来，笙语确确实实地打动了她。
　　在幻境里笙语哭得凄惨，这般刚强的她为了跟自己在一起不惜自欺欺人留在幻境当中，这份失去理智的痴心，几乎烫伤瑾瑜公主的心。
　　笙语用最轰烈最纯净的爱，打开了瑾瑜公主的心扉。
　　可惜，她们注定不能在一起。
　　瑾瑜公主甚至不知道自己对笙语是什麽感受，她的芳心的确被笙语打动，但说得上是爱吗？她真的不知道，因为她从未爱过，她只知道自己会目送笙语离开，却不会为她放弃自由。
　　她深信这些涟漪只是暂时性的事情，为了一段日子自己的心湖就会回复平静，到时候她依然是那个冷酷无情的瑾瑜公主。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仔细思量，还是相思好。」明守雨吟道，没想到这胖子胸里不止有肥肉，还有一点点墨水。
　　「师父的情史想必很浪漫呢。」瑾瑜公主回过身笑笑说道，她已经回复正常。
　　「呵呵，这个嘛就要从三十年前说起……」明守雨大言不惭地就要从头说起，瑾瑜公主却已经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头，她掏出羊皮卷地图，指着一个小岛，上书仙醍幻境四字。
　　「看不懂汉字吗？这是仙醍幻境四字啊。」明守雨似乎很不满瑾瑜公主这般粗鲁地打断自己。
　　「旁边的字。」瑾瑜公主的玉指轻移，仙醍幻境旁边写着两个小字：奉灵。
　　「奉灵，这两个字挺简单的啊。」明守雨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奉灵是什麽东西？或者是我应该问，奉灵是什麽人？」瑾瑜公主微微笑着问道，现在她依然是那个心机深沉，喜怒不形於色的狠辣少女。
　　「天机不可泄露……」明守雨又要拿这句话搪塞，瑾瑜公主的纤纤五指已经搭在明守雨肥大的手掌上，她的笑容依然如此快乐高兴，明守雨却感到她的食指已经搭在他的脉搏上，只要用力
　　一划，他的脉搏就会汨汨流出鲜血，直至流乾鲜血为止。
　　「师父，徒儿很想知道呢。」瑾瑜公主甜甜地问道：「请问师父可以告诉徒儿吗？」
　　这是问句吗？请问自己可以说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