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蓝莓芝士

69、三十四（下）

　　「笙语！」另一把跟眼前绝色少女相彷的声音从笙语身後响起来，笙语呆呆地回头去看，果然看见一头紫发，身穿紫裙的牧紫宸正在身後不远处。
　　笙语望望左边的黑发少女，又望望另一边的紫发少女，她有一种在作梦的感觉。
　　「倒是跟我挺像的啊……」黑发少女挑眉，那股流氓气质跟往日的瑾瑜公主如出一辙。
　　「为什麽她跟我长得一样？」紫发少女吓了一跳，她连忙向笙语招手道：「笙语快过来，那少女是妖魔鬼怪！妳别听她说！」
　　笙语惘然望着黑发少女，黑发少女好整以暇地对着她侧头笑道：「笙语，妳问对面那位牧紫宸姑娘，我们是怎麽相遇的？」
　　「京城的晚上，我因为杀了人所以妳要追杀我！」对面的紫发少女大声说道：「笙语妳别中这妖女的缓兵之计！快点过来！」
　　笙语几欲举步，黑发少女却知道笙语这样一走，她就永远都破不了迷阵，当下一伸手拉着笙语，她突然发现这个紫发少女拥有自己跟笙语的全部回忆，想要板倒这紫发少女恐怕有些难度！
　　「放开我的手！」笙语开始挣扎，她开始分不清真实和虚幻，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黑发少女紧紧抓着笙语的手，举起她的手道：「笙语，妳怎麽能忘了真正的我？」
　　机会只有一次，一旦笙语相信对面紫发少女的话，她就不会再相信自己，到时候自己将会永远走不出这迷阵！
　　「放开我！」笙语大叫道，她只是感到头很疼，疼得快要爆裂……
　　一方面，黑发少女所说的事情是的确发生过的，可是另一方面，她心里却倾向相信紫发ｆｈ少女……
　　可能是因为紫发少女待她太温柔了，温柔得让笙语心里虽然觉得不妥，但她却宁愿投向紫发少女。
　　「抬头看着我。」黑发少女勾起笙语的下巴，逼她直视着自己，她勾起唇角笑得柔媚诱人地道：「笙语，我才是瑾瑜公主啊。」
　　对！这个笑容实在太熟悉了！
　　紫发少女又在叫道：「那妖女在迷惑妳啊！妳快回来！」
　　笙语又要挣扎，脑海里的回忆纷飞交缠，她分不清什麽是梦境什麽是现实。
　　黑发少女所说的事情，隐隐约约好像有发生过……
　　那些所谓的回忆是真实的吗？
　　还是，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
　　「笙语，妳难道不相信我？」对面的紫发少女悲痛地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难道妳要抛弃我吗？」
　　笙语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她又挣扎道：「妖女！放开我！」
　　「笙语，妳说过要带我走的，为什麽把我带到这里又要把我抛弃！」紫发少女凄然欲绝地道，笙语心里发疼，她摔开黑发少女就要向紫发少女跑去，黑发少女冷不防笙语的手劲会这麽大
　　，她连忙从後抱着笙语的腰肢道：「笙语！不要走！」
　　「妖女！给我滚开！」笙语想要发力狂奔，可是黑发少女抱得太紧。
　　黑发少女企图想起任何跟笙语最独特最不可取缔的回忆，那紫发少女是无法把自己完全模彷的，至少她还留下了外表上的破绽，也就是她的紫色头发，所以紫发少女的回忆里想必有一部份是缺失的！
　　但黑发少女真的想不到任何能板倒紫发少女的回忆！
　　「笙语，妳这麽喜欢我，难道真的认不出我吗？」黑发少女不相信笙语真的分不出，二人经历过这麽多事情，爱恨交缠，怎麽可能说分不出就分不出！
　　黑发少女逼笙语转身面对自己，她凝视着笙语，一字一字地道：「笙语，我才是瑾瑜公主啊。」
　　笙语的挣扎突然停止了，她满脸泪水地看着自己，突地笑道：「对啊！妳才是真正的瑾瑜公主！」
　　那紫发少女太温柔太美好了，她根本不像是真正的瑾瑜公主，只有这个会狠狠地扯着她，会挑起她的下巴，会笑得如此邪气的少女才是瑾瑜公主啊！
　　「妳知道就好了！我们快走吧！」黑发少女就要拉走笙语，此时紫发少女身後却走来了延陵蔽月丶宫惜攸和雾常山人。
　　「笙语！妳真的要跟这妖怪走吗？」宫惜攸失望地说道，黑发少女挑眉看着那高贵无比的绝代佳人，她除了认出雾常山人跟自己以外，其他人一概认不出。
　　「惜攸……」笙语回头满脸不舍地看着宫惜攸。
　　黑发少女眯起眼睛，笙语什麽时候多了这样一位红颜知己？
　　「笙语妳中了什麽邪毒？快点回来啊！」延陵蔽月也在叫道，黑发少女侧头，原来还有第二位红颜知己啊。
　　黑发少女见笙语还在犹豫，知道这些人对於笙语而言太重要，她此刻依然在摇摆不定，所以必须把她的心稳住。
　　「笙语，妳还记得那胖子，也就是我的师父把妳击晕吗？我要从我师父身上得到一样东西，他跟我说只要越过这迷阵我才能得到那样东西，而妳则跟我堕进这迷阵里面，在这迷阵里面我们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可是这些全都是假的！这些全都不是真实的！假若妳再在这地停留下去，妳会永远醒不来，妳跟死了没有分别啊！」黑发少女飞快地说道，这时候不容她再犹
　　豫。
　　「公主，何谓真实？何谓虚幻？假若我不能从现实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我宁愿在虚幻里留至永远，至少在这里我会很快乐的。」笙语垂泪摇头道，心里已经有了清晰的答案，眼前人
　　正是瑾瑜公主，可是笙语不想走。
　　「不要再自欺欺人！现实里还有很多人在等待妳，如果妳就这样自欺欺人地留在这里，她们会很伤心的！」
　　「我没有自欺欺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笙语摇头道，她板开瑾瑜公主的五指，只见自己的手腕已经被公主的手劲弄得紫黑一片，她苦笑续道：「我不想回去了，公主，就让我永远
　　留在这里，好吗？」
　　笙语凝视着瑾瑜公主，继续说道：「公主，假若妳也在这里轻而易举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为何还要走呢？」
　　瑾瑜公主竟然被笙语问得一怔，她之前的确也在问自己相同的问题，她都在犹豫自己是否该回到现实。
　　「因为我不想欺骗自己，我不要被困在自己堆砌的美梦里，我不要逃避现实。」瑾瑜公主淡淡地笑道：「假如我要逃避，我早就自杀了。」
　　这麽多年的隐忍折磨，自己总算忍受过来，怎麽可能在这里屈服？
　　「在这里，我不是真正的我，妳也不是真正的自己。」瑾瑜公主的紫眸看进笙语的眼睛里，她缓缓地道：「回来，好吗？」
　　「公主，我真的不想再回去了，可不可以不要逼我回去？请不要……再这样对待我好吗？」笙语几近是哀求地说道。
　　瑾瑜公主从未想过坚强的笙语会有这般软弱的一面，一直以来自己真的待她很差吗？差劣得使她要这样哀求自己吗？
　　她的目光扫过对面众人，而自己是身在其中的，事实上紫发少女的确是最能左右笙语的决定，可想而知自己对笙语的影响力有多大。
　　原来笙语不想回到现实，都是因为现实中的自己实在伤她太深了。
　　在迷阵中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事物，瑾瑜公主得以遨游天下，而笙语－－
　　如愿以偿地跟自己双宿双栖。
　　笙语的要求从来不多，原来，她只要跟自己一起就足够了。
　　她对自己的爱，早已经陷入魔道，她为自己破杀戒，放弃原则，牺牲性命，现在竟然为了跟自己在一起而不惜自欺欺人。
　　这还是初遇时那坚强率直的笙语吗？
　　不知不觉之间，原来笙语已经变得这般不堪一击。
　　这都是因为她太爱自己。
　　可惜，自己可以给笙语无数事物，却无法把自己交给她。
　　「笙语，我明白妳的想法。」瑾瑜公主知道自己大可以欺骗笙语，跟她说回到现实中自己就会跟她长相厮守，但此刻她实在不能再撒谎。
　　她不忍再说谎。
　　「可是，如果妳回不去，我都回不去的，但我一定要回去的，我不能留在这里……真的不能，为了我，回去，好吗？」瑾瑜公主扶着笙语的双肩认真地道，假若笙语不想回去，她都是回不去现实的。
　　瑾瑜公主不能不回去，她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
　　她不能自欺欺人地在这里停留至永远。
　　笙语凄然一笑道：「到了现在，妳还是连一句虚假的诺言都不愿意给我。」
　　妳知道吗？就算妳说谎跟我说，只要我回去就会永远跟我在一起，我会相信妳的……
　　可是，妳连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真的，这般嫌弃我吗？
　　「我不想再欺骗妳了，笙语，我真的要回去，我们一起回去现实，好不好？」
　　「对啊！跟我在一起不过是谎言而已，妳永远都不会跟我在一起，那我为什麽要回去？」在这虚幻的世界里，笙语终於把真心吐露出来。
　　没有妳的世界，我留着又有何用？
　　倒不如跟虚假的妳长相厮守。
　　至少，我很快乐。
　　人活着不是为了快乐吗？
　　就算我在欺骗自己，只要我很快乐，那就足够了。
　　「笙语，那个人不是我，妳看清楚没有，她不是我！」瑾瑜公主指着对面的紫发少女大叫道。
　　「她是妳！她拥有妳的外表妳的回忆！她待我比妳待我好多了！」笙语掩脸痛哭，她只能脱力跌跪在地上。
　　「笙语，妳爱的是我瑾瑜公主！不止是我的外表我的回忆，妳爱的是我这样一个人！独一无二无可取代！妳跟一个跟我一样的娃娃长相厮守有什麽用？妳根本从未得到过我！」
　　「闭嘴！不要再说了！」笙语尖声反驳，瑾瑜公主毫不留情地把她的美梦辗得粉碎。
　　「笙语，不要再欺骗自己，那个娃娃不是瑾瑜公主！她只是妳脑海里构造出来的美好幻象而已！真正的瑾瑜公主在妳面前跟妳说话！」
　　「那我不要再爱妳了！妳给我滚！滚得远远的！」笙语痛哭着道。
　　瑾瑜公主一把扯起笙语，她揑着笙语的下巴逼笙语直视着自己，一字一字地道：「笙语，不要再欺骗自己，如果妳不爱我，那妳留在这里有什麽用？这里有什麽东西值得妳执着不走？爱上自己构造出来的幻象，妳跟一个疯子有什麽分别？」
　　「公主，不要……不要再逼我了……」
　　瑾瑜公主的额头抵着笙语的额头，鼻尖碰着她的鼻尖，她突地放柔语气道：「笙语，假如我瑾瑜公主妳留在这里的唯一执着，而妳明知对面那个人根本不是我，而是一道幻象的话，那妳
　　还有什麽目的留在这里？妳爱的，可是真正的我啊，不是吗？」
　　笙语蓦地睁开看着瑾瑜公主。
　　妳爱的，可是真正的我啊……
　　笙语突然觉得很混乱，她到底在爱着什麽？
　　眼前的瑾瑜公主是否真实？
　　到底自己正身处何方？
　　我爱的是谁？
　　爱上的是真实还是幻影？
　　什麽是真实？什麽幻影？
　　是不是只要自己相信，幻觉就可以是真实？
　　那我可以说眼前残酷无情的瑾瑜公主是幻觉，对面那个温柔可人的紫发少女才是真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