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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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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醉曼被软禁在一处冷僻的院落中,乔府始终没人来带她出去,只当没她这个人。
整整一夜,她独自冷对四壁,不怨不恨,只心系一人,而那个人同样未有去探她。
次日清晨,阳光缕散进院子,皑皑白雪上有一前一后二双脚印一直往延伸而来。
慕容子文终于携着秋暮来见乔醉曼了。
门被轻推开,外头的阳光不请自入,险些刺痛乔醉曼的双眸,忍不住用衣袖遮挡住,微眯着双眸,见慕容子文独自一人踱进屋子里来,直往她那处去。
她倦缩在墙角楚楚可怜,但慕容子文的脸色却未有半分的怜惜,却依旧是一派书生儒雅之气,轻撇她一眼之后出言:“乔家己逐你出府,从此你何去何从?”
“太子想让醉曼何去何从?”乔醉曼脸色木纳,心中有痛却也无可奈何。
路是她自己选的,她必须得受。
“此事还有谁知晓?”慕容子文似是有些不放心,略一思量,紧盯着乔醉曼出言,“你素日里与六王妃甚好,任何事都不瞒她,她是否知晓?”
乔醉曼当即回驳,语气笃定:“自然未有,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太子的前程,我怎会被她知晓。”
慕容子文微微挑眉,只在心中暗忖,未在出言。
乔醉曼只怕慕容子文不信,又言:“太子殿下敬请安心,一切是醉曼心甘情愿,与他人无关,自也不会有人会替乔曼讨公道。”
“将你心中有所想同本殿下说,还你最后心愿。”慕容子文脸色温和,俊眉微挑,己然道出乔醉曼日后之路。
“请太子殿下抱醉曼一下,可否?”乔醉曼边言边落下清泪,双眸中带着最后的企盼,却又夹带着一丝畏惧。
慕容子文的身子一怔,微微侧身斜眸去瞧乔醉曼,阳光映在她苍白无力的脸庞上,似在做最后的一点挣扎和恳求。
他不能应诺他,他的爱人在门口,又怎可以与她相拥。
若说那日不是她看到自己与秋暮的好事,也不会这般急于要她的命,上一次在枫染山让她躲过一劫,己是算她命大,且这一次她更是自愿替自己正身,何乐而不为呢。
淡紫色锈兰花的帕子飘然落地,静躺在乔醉曼的面前,冷漠寡情衬着满腔爱慕,潦倒的令人唏嘘,乔醉曼终于隐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泪珠斑驳那块丝帕。
慕容子文拂袖大步离去,
那扇门又重重阖上,阳光也随之抽身而去,甩她在无尽的深渊里。
外头的光景自然与屋里的不同,早己开始化雪,屋檐的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溅开了花。枝头没有那皑皑白雪,己然一身轻松,红梅却失了在白雪中的明艳。
六王府
纳兰颜之起的大早,梳妆得当,坐在浣霞居里头静等着慕容子书那头的消息,可他自进宫之后,一直过了晌午,依旧没有回来。
“公主,你莫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望舒从外头端进一杯花茶放在纳兰颜之的面前,示意她先润润口。
纳兰颜之心急如焚,做任何事都心不在焉,刚触碰到茶杯的手指就被烫到,本能的一拂,茶杯打翻在地,幸而是毛毯,未有响起那刺耳的清脆声。
“公主别动。”望舒连忙唤住要低身去捡地上残杯的纳兰颜之,将她先扶坐在软榻上,才径自拾起地上的杯子,“让奴婢来就好,仔细别伤了手。”
漠雪从屋子外头进来福身禀报:“十一王爷在前院,公主要不要去瞧瞧?”
纳兰颜之自然等不住,想来那慕容子诺该是从宫中而来,不妨去问问他宫里的情况。连忙的提裙
往前厅去迎客。
慕容子诺此刻正在慕容子书的书房里静等,见纳兰颜之匆匆而来,不如以往淡然,脸色尽显焦急,便轻笑出言:“皇嫂这是怎么了?有何事急成这般?难不成是思念皇兄成急?”
“你从哪里来?慕容子书一早就去了宫里,却还未有回府,你可知是为何?”纳兰颜之心焦不己,也不顾及礼术,直呼慕容子书的大名,更不在乎慕容子诺对自己的玩笑话。
“我出宫时便见皇兄往太后寝宫里去了,此时也该还在那处吧。”慕容子诺轻笑解释,眼下他倒不敢在同纳兰颜之开玩笑,她脸色不对,情绪也不妥。
“乔醉曼呢?是如何发落的,你可知?”纳兰颜之盯着慕容子诺的眼眸,直言相问。
“乔适铭大人己将乔醉曼逐出了乔府,与他乔家再己无任何干系,任凭皇后及皇上发落,而太子也说是乔醉曼勾引的他,他并不愿意如此。为安抚欧阳右丞,其间还牵扯着九皇兄的颜面,自然要对乔醉曼严惩。”慕容子诺说的小心翼翼,一面细瞧起纳兰颜之的脸色。
这番话却如大捶重重击在纳兰颜之的胸口上,如此一说,只怕乔醉曼不太妥当了。
但终究也是自家的女儿,生养了十几年,怎能说无干系就无干系呢?是怕一损俱损?还是怕得罪了皇室一族?
管家在此时福着身子进来,将茶杯端到慕容子诺面前,恭敬出言:“十一王爷请用茶。”
慕容子诺漫不经心拿起茶杯,小抿一口,一脸的惋惜:“这女子也奇了,一心求死。”
是了,她没有退路,她早就选择了结局。
生不能为他生,死要为他死,多豪情壮志,却不过是个痴人。
“你的马车是否在外头?”纳兰颜之此刻就想进宫,等不及再让管家准备马车,不如借慕容子诺现成的还快些。
“我今日骑的是前几天宫里进贡的一匹烈马,花了好几日才驯服如此,特意骑它过来让六皇兄也瞧瞧……”还未等慕容子诺言毕,纳兰颜之早己小跑出了院子。
她眼下只想去见乔醉曼,她不可以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明日变成一堆白骨。
更要告诉她,男人并不是女人的全部世界,她不应该爱男人多过于爱自己,何况还是一个不懂她的男人。
慕容子诺见纳兰颜之飞奔而去,心中一惊,暗觉不妙,当即将茶盏放在茶几上,即便是没放稳,落声在地也顾不及,直追着纳兰颜之而去。
路走的有些急,险些要跌倒,纳兰颜之果真瞧见府门口却有一匹俊马,不管三七二十一,提裙翻身上马,拉起缰绳,大喝:“驾!”
随后而到的慕容子诺看着惊慌失措,在其身后大喊:“皇嫂,这马太烈了!快下来!”
纳兰颜之自然未有将慕容子诺的叫唤声听在耳朵里,十万火急,她要去宫里,求太后,求皇上,甚至是求皇后,更要求乔醉曼,活下去……
这世界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为何不能活下去,要求死。
金步摇晃曳,颤抖的似这谁人都把握不住的命运,裙摆飞扬起心中无限惆怅,而这匹狂奔的烈马却更为明显的体现出纳兰颜之手无缚鸡之力,连它都驾驭不住,更何况是谁的命运!
马儿尤其钢烈,且又认生的很,开始不听使唤,峁足了劲要把纳兰颜之从马背上甩下来,纳兰颜之双手紧紧拉住缰绳,见它不肯在跑,单手拔下头上的金簪,恨恨刺了一下那马屁股。
她要去宫里,容不得这畜生放肆,矫情的不听她使唤。
马儿果然吃痛的紧,肆意狂野的飞奔起来,速度极快,不仅吓的街边的人们四处乱逃,更让纳兰颜之觉着自己手上有些吃痛,渐渐有些拉扯不住。
跟在纳兰颜之身后的慕容子诺诚惶诚恐,只扯着嗓子对她交待如何让马儿安静的策略,拉着缰绳的手都不自禁渗出冷汗来。
此时的慕容子宣及慕容子书正同乘一辆马车,只见纳兰颜之迎面狂奔而来,而慕容子诺也在其身后急急追赶。
慕容子宣心里一急,顾不得礼术身份,直接跳出马车,一跃而上坐在纳兰颜之的身后,替她牵住那匹马,只觉拉不住,便抱起纳兰颜之一同从马背上跳下来。
慕容子书微微蹙眉,看着慕容子宣抱着纳兰颜之便觉心中不悦,却又不能当场发作。
紧随其后的慕容子诺看到这一出也是心中愤愤不平,当即下了马,轻刮一眼慕容子宣,出言:“皇嫂,可有伤到哪里?”
纳兰颜之轻拂自己的衣裙,微微摇头,只是手掌被勒的有些微红。
慕容子宣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微微挑眉,细细上下打量一番纳兰颜之,又问:“那是宫里出了名的一匹烈马,为何要骑它?”
纳兰颜之一心系挂乔醉曼,未有作答,只往慕容子诺身边去,又要跨上他身边的那匹马,一面出言:“我要进宫去瞧瞧乔醉曼。”
慕容子书大步上前,一只手紧握住纳兰颜之的手腕,冷冷望她:“跟我回府!”
“你们都漠不关心嘛?”纳兰颜之轻启红唇,虽说的小声,却也清晰十分。
慕容子宣的眼眸暗沉,一言不语,慕容子诺更是假装未有听到。
慕容子书微微蹙眉,只一把抱起纳兰颜之一下就跃到慕容子诺的那匹马背上,拉起缰绳,与她一
道驾马回府,一面贴近她的耳际轻言:“太子要除了她,谁也拦不住,你若是冷静,本王晚上带你进宫见她最后一面,若是不听话,就锁你在屋子里,哪里都不准去!”
纳兰颜之突然有种抑制不住的悲呛,紧咬自己的红唇,未有在多言一句。
慕容子书紧了紧纳兰颜之的腰际,下巴额在她的肩膀上,又温声吐气:“她一死,太子喜男色这事就止终结,这是一个最坏的结局,却也是个最好的开始。宫中恢复平静,皇上自也不会因此事对太子另有猜岂。再有,太子喜男色这事要烂在肚子里,不可再提起。”
纳兰颜之终于出言:“这不公平。”
慕容子书淡淡出言,无任何情绪:“公平这两个字只配拥有权势的人才可说,你我眼下未有这个资格。”
纳兰颜之轻叹一口气,回了府上之后就直往浣霞去,将所有人都赶出屋子,只留一人独坐窗口软榻上。
纵然柳月高挂,屋子里一片漆黑也不让点烛。
她需要细想,这权力,这地位,这身份,终究能带来什么。
慕容子书站在浣霞院子里轻望片刻,只转身离去。
他竟也在此刻失了神。
如,今夜月色般的惆怅,寒风般的落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