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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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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嬷嬷诚惶诚恐,收好绢帕,连忙先拉起车帘,恭敬伺候纳兰颜之先进马车,自己随后跨进,只敢坐在马车的最外头。
林景直等着马车开始缓行才跨上马背,紧随马车一边,心里始终捉摸不透这位新王妃到底要做
甚。
从来王妃未得到宫里头的传唤,是不便私自进宫的,更何况王爷那头正犯着事呢,难不成她此刻进宫对王爷有益?
多想无用,只求上天保佑能躲过此劫。
以往的慕容子书也都有些过错,或轻或重,却也能侥幸躲过。但时至今日,这错未免有些离谱,
伤及太子颜面,有辱皇室体统,更不顾及友国情谊,不晓得要受什么罚。
春风轻拂,绕动起各人的心思,宫里宫外,有人欢喜有人忧。
马车依旧在轻缓驾驶,纱幔将车外的春色挡的严实。
纳兰颜之也无心欣赏,只在深思,一会进宫后该如何开脱,这皇宫从来都是步步惊心的,稍有差
池便是人头落地,言语要极为妥当才好,否则不是去救人,反倒是去领死了。
王嬷嬷心里头更是一团乱麻,似是还有些不放心,却始终不敢开口,只是偷偷扫了纳兰颜之几眼,但关系到项上人头,最终还是支唔出言:“王妃……”
“你不必担忧,本妃说了要保你,便是说到做到。”纳兰颜之淡然一笑,当下便劫了她的话,纤
长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撩起纱帘,帘外的春景便一泄而入车内,少顷,又缓缓轻言道,“嬷嬷
你……也该懂的如何交待才是。”
“是,是。老奴知道。”王嬷嬷一听这样说法,当下便长松一口气,原来自己还有些利用价值,那便死不成了。
是了,在这古代,特别是处在皇宫,最看重的就是存在价值,所有人都靠价值活着。
纳兰颜之放下纱帘,轻扫一眼王嬷嬷,只在心里暗念,与皇后为敌,该要费多大的心思才能占予上风,可她一心要自己死,又该如何活呢?
思量之时,马车己在皇宫正门口停当稳妥。
通报侍卫之后,王嬷嬷和林景便紧跟纳兰颜之身后,随着一个小太监往上书房走去。
此时的阳光有些灼热,虽说这身宫装华丽锦美,却略有些繁重,纳兰颜之甚是有些不习惯,碍于
在皇宫,只能装淑女,拖着长长的裙摆,走的再快,也只能小步小步的往前。
宫里头春色满庭,越过御花园时,谁都要被这一处的景色倾倒,奇花异草,群红争艳,落英缤纷的杏白桃粉全往纳兰颜之的裙上袭来,轻吻过华服后,黯然消魂的落在了地上,随着走动,又带
起它无尽落莫的哀伤。
宫庭长巷似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路,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而此时的纳兰颜之又怎知,她往后
要反复走多少次这样的坎坷。
终究是到了祈轩宫长生殿,这处是皇上平时处理常规事务,批阅奏折的地方。
还未进殿,便瞧见慕容子书着一身浅银灰的暗纹锦袍跪在地上,皇上慕容志谦及陈静贤皇后高坐上位。
纳兰颜之原以为皇上该是个老头,却也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但算算数岁,也该有五十开外,可见古代的保养之术到位。
明黄色的龙袍彰显王者风范,双眸威严,气宇轩昂,似带有一丝愠色。
坐在其身侧的陈皇后一派金尊玉贵的气质,凤目含冰,镂金丝紫牡丹绕凤花纹锦服似是有层层压力,弥漫出整个上书房。
纯金的凤凰展翅金冠也在不遗余力的演说母仪天下的容姿,她是除了皇上之外最有权势的人。
陈皇后是慕容志谦的第二任皇后,也是当今太子的生母,更是这芸芸后宫中为皇上生下头一位皇子的女人。
前皇后仙逝后,皇上慕容志谦一直悲痛欲绝,全由她仔细照顾,处处体贴入微,且她为人又低调有分寸,渐渐被慕容志谦所独宠,之后更是谦礼待人,没有不服的。
大丧三年之后,她才被正式册封,具听说也是她特别要求,慕容志谦为此对她更是刮目相看,而宫中上下,百姓之间也盛传她贤惠淑德的品德。
不好对付啊,一个女人可以这般的容忍,该是有多深的沉府。
纳兰颜之在心里咯噔一下,随即不禁又暗叹起自己的命真苦,勾上了什么活宝王爷。
突觉凤眸直落在自己身上,纳兰颜之赶紧低眸垂目,随着太监尖声奶气的通报声才微微提裙走进
正殿,大大方方与慕容子书跪在一处,浅言出语:“颜之叩见父皇,母后。”
纳兰颜之的膝下也有黄金,但项上人头更是堪比足球大小的钻石,只能小小的牺牲一下膝盖了。
慕容子书心中愕然,不明她为何而来,只用眼角余光轻撇纳兰颜之,半面玲珑赏心阅目,当下便
暗念着她应是来与自己撇清关系的吧。
纳兰颜之晓得慕容子书的念头,但以她之见,回南明国也不是万全之策,来来回回的,只会伤及
体面,更何况,哪处皇宫不是斗。
慕容志谦微微提眉细细打量起纳兰颜之,一身梅红色碎花交领齐襦锦服衬得她脸色红润。
虽是眉目清丽,又带着少许妩媚之气,却也是艳而不俗,且有一股素雅似兰的恬静,暗念她为何
未等传唤便自行前来。
原本是想先处理了慕容子书这件荒唐事之后在安抚这位异国公主,她却这般急匆匆觐见,想必是
要拿此事推托回国了。
陈皇后的心里头一怔,诧异她竟未死成,轻扫殿外一眼,却只瞧见王嬷嬷的衣角,暗念她倒是藏
的好。
原想借着慕容子书勾引太子妃,而致南明公主新婚之夜寻死一事将他打的永不翻身,这般想来是
不太如意了。
人生之事□□不如意,在打击慕容子书一事上体现的尤为深刻。
皇后终归是皇后,虽然内心波涛汹涌,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陈皇后轻带起母仪天下的温和浅
笑,微扫慕容志谦一眼,当下便知晓身边这位陛下的心思,语气说的淡然:“公主不必觉着委
屈,皇上与本宫自会替公主主持个公道。”
慕容志谦微微颌首,龙颜淡然,不怒自威,只盯着下方跪倒在地的慕容子书瞧,自始自终,他都未言语半句,既不承认也不辨白,倒像是只有自己与皇后在唱双簧。
各宫皇子中,就属他的性子最静最冷,任何事都一派恬淡无所谓。
就算以往犯些小错,也不至于没了分寸,但如今又怎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这等荒唐之事!俱随
行的宫官回禀所言,新婚当夜,弃新王妃不顾,离府而去,逼得她羞愧自寻短见。
而眼下又闹出勾引太子妃一事,他依旧不做任何解释,似个哑巴。
哑巴吃黄连,他一言不发,是想干什么呢!
“谢父皇母后,只是颜之未有任何委屈,听闻王爷昨夜与太子妃有染,儿臣深感疑惑。”纳兰颜之故意放轻声音,放慢语调,又配上一脸诧异的表情,甚觉无辜。
双眸一撇,竟发现堂下靠近皇后的位置还杵着一位丽人,却是位有点岁数的丽人,头梳双刀发髻,身着青绿色齐儒长裙,肩挎烟纱披挽,一脸的不屑冷漠,似在看一出好戏。
她,是与皇后同枝出气的云淑妃,原本也有个儿子,却不幸在一次骑马时,从马背上摔下来跌死,如今膝下只有一女,长宁公主。
母女二人都与皇后处的甚是亲密,因此在宫中也有些地位。
此次慕容子书勾引太子妃一事,便是由她告发的。
慕容志谦及陈皇后都为纳兰颜之这番话摸不着头脑,慕容子书更是不解其意,微蹙着眉头忍不住又打望她一眼,好奇心满满。
殿内一片沉寂,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和彷徨。
慕容志谦的双眸紧盯纳兰颜之片刻,随即又轻扫慕容子书一眼,低沉出言:“有何疑惑?”
陈皇后不言半语,只是轻扫了一眼云淑妃,随即又凝视纳兰颜之,静等她的下文。
纳兰颜之低眸微撇慕容子书一眼,嘴角微微有些抖动,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最终还是缓缓道来:“昨夜王爷一直在府上,且也一直都在儿臣的房里……怎就有勾引一说?”
云淑妃的脸色当下就变了,一脸的狐疑且还带着几分轻视,心里暗念着小妮子还想来耍花招,真把异乡当故乡了。
慕容子书越发觉着新奇,她倒不是来诉委屈的,却是为自己开罪来的,但依旧不动生色,不言一语,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精亮,随即又消逝不见。
陈皇后眼眸一亮,又微微半眯起来,似是不信纳兰颜之所言,当下便提言相问:“你说昨夜王爷在你房里?”
“昨夜是洞房花烛夜,王爷不在儿臣房里,还能在何处?”纳兰颜之微微抬首,迎上皇后看似平淡,却深似寒潭的双眸,说的有几分委屈可怜。
慕容志谦仔细端详了纳兰颜之半天,竟不觉着她像是在说谎的形容。
“放肆!你可知欺君瞒上,是何罪!?”云淑妃却在此刻冷哼一声,甚是有些愠意。
纳兰颜之极为配合的颤抖了一下身子,小心翼翼的瞧向慕容志谦,又似是满腹委屈的低下了头。
陈皇后如春风般浅笑,不斥不怒,似还有些嗔怪云淑妃之意:“切莫吓着她,若说此事有蹊跷,还是弄仔细了些好,太子妃一向循规蹈矩,而子书也是知书达礼之人,别是一场顽笑,竟就当成
了真。”
此言甚得慕容志谦的心,他微微点头附和,脸色也稍温和了些,言语却还是带着威慑:“是该弄仔细了,婉蓉温柔贤淑,万万不能委屈了她。”
云淑妃见二位大主子都这这般说法,只能应承着点头称是。
“昨夜王爷确实是在儿臣的房里,儿臣并未说谎。” 纳兰颜之清清淡淡一笑,灵眸一转,轻扫慕容子书,言语的暧昧至极,似还有些羞涩,“且还有证据。”
证据?慕容子书心里一怔,心里头直疑惑,她竟还拿的出证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