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痕同人]小夜重生》夜冥翼

9、第七章

　　这一切宛若一场无尽头的噩梦。
　　而小夜感觉自己在这场噩梦中沉浮，无法脱离，就像一面镜子，她置身在镜子中看着外面的自己将经历的一切再度重演了一遍。
　　看着她和自己一样选择步入空间寻找姐姐的瞬间，小夜疯狂的敲打着镜子，呼唤着对方的名字，想要制止，想要从源头将悲剧制止。但是无论眼前的玻璃镜怎么敲打，怎么发出沉闷的声音，外面的人都无法察觉，更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嘶哑的叫唤，也无法制止曾经的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入深渊，看着曾经的自己杀人，浑身浴血，小夜无力的将额头压在镜面上，已经无法继续看下去了，后面会发生的一切，还有只身一人的绝望，有谁能比她更加清楚。

　　[为什么要制止我呢？]

　　突如其来的清冷女音吓了小夜一跳，回头就看见握着刀刚刚杀完人的自己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眸中满是冰冷，她静静的看着小夜，重复了一遍，[为什么制止我呢？你应该知道，我如果不这样做，会发生什么？我如果不杀了他们，那么死的就会是我。]

　　“可是，就算杀了他们，也什么都无法得到了啊。”

　　[哈哈哈哈！]对方的笑声让小夜无法回神，看着过去的自己那样声嘶力竭的苍凉笑声，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言语变得很无力，[明明这是你自己走过的路，你要否决掉吗！？这不正是当初的你所希望的！？为了自己想要的，不惜将自己的灵魂染黑，哪怕变成魔鬼也在所不惜的决心，你忘了吗？我就是你啊，我映照的就是你最真实的想法，你难道要说过去的自己做错了吗！？]

　　“不对……不是这样……”

　　[不对？哪里不对？]对方步步逼近，小夜步步后退，直到无路可退，对方一手撑在她的耳边，那冷漠的宛若刀锋的眼眸让她无法逃避，耳边似乎还有那粘稠的鲜血从刀刃滑下溅落地面的声音，[为何你会变成这样，我就是你啊，这个世界还有比自己更加了解自己的东西吗？七夜，你一直都是孤身行走，一直只依靠着自己，这个世界，没有谁会比自己更爱自己的不是吗？]

　　“我……”

　　[小夜，不要有任何的责任心，负罪感，你只要记得，你不杀人，旁人就会来杀你，没有谁会保护你，只有你自己能保护自己。]和小夜一模一样的女孩，伸手将僵硬的她紧紧的抱在怀里，虽然她们衣着一样身高一样，但是那神情和气质却将一个人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爱你啊，这个世界唯有我爱你啊，我的杀戮，只是为了你啊，七夜。这个世界，唯有我会保护你，因为我就是你。]

　　“不对！不对！”小夜摇头，“我杀人，不是为了自己。”

　　[为了母亲？为了姐姐杀人？别忘了，姐姐对我们举起了剑，所以我……所以，也就是你，亲手杀了她呢。]小夜看着她，看着和自己一样的女孩笑的恶劣，像个恶魔，她伸手触碰小夜苍白的面颊，[你要逃避何时，你还要用什么借口来逃避呢？我死了，你也一样，被玄云杀了，重生了为什么不放过自己呢，为什么还要为了别人来杀人呢？为了自己不好吗？反正我们的罪孽已经无法洗清了，承认吧，你是喜欢杀人的，你身为犯罪者的女儿，那肮脏的血因为杀人而愉快的叫嚣着！]

　　“不对！”

　　[到现在你还是不肯承认啊，那我来替你承认如何？]她冷漠的眼染上了杀人者的危险红光，她笑的那样肆意，那样危险，[我早就死了，正如你看到的我，只是个恶鬼，如果这世界，杀人要偿命，我已经偿命了！所以，现在轮到那些家伙了，我恨这个世界，既然不待见我，又为何让我活着？]

　　小夜看着她，心脏疯狂跳动，她无力的摇头，想要反驳，却无法反驳，那苍凉的质问犹如刀刃，句句剜着心脏，也许这真的是她不甘的声音。也许，这正是她不敢释放的疯狂。

　　[七夜，我们早就已经不是人了，我们只是一个不知道来路，也不知道归途的亡灵而已。这个世界只有我们在缅怀，他们早已忘记了。这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你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才对吧？]

　　“我是亡灵？也许的确是这样啊，不知道来路，也没有归途，对于我这个危险人物而言，那个世界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只有死亡，才是我的归宿。”

　　[不对，这样放弃是不对的哟。]对方捧着小夜的面容，贴近她，笑的温和的同时，又带着血腥的冷漠，[该死的，不是我们，是那些活着的家伙。因为没有人会怜悯我，所以我也不要再怜悯他人，既然我无法得到幸福，那么其他人也没资格得到，小夜，杀了他们，杀了那些所有活着的人，凭什么他们能够幸福的笑着，而我就要承受这种一无所有的命运，凭什么！？错的是这个世界，不是我！]

　　小夜的眼眸骤然收缩，倒影着对方那血一般的眼眸，仿佛连接者翻腾的地狱深火，再无法获得救赎。
　　而她的一句一句凄凉锋利的言辞，更是刺入她的心底，带去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错的是这个世界所有活着的人，不是我！]

　　声嘶力竭的最后小夜无法分辨是她，还是自己的声音。
　　当她倏然间睁开眼，坐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她的额发衣襟都被冷汗浸湿，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声音的呼喊和声嘶力竭的指责。
　　她觉得头很昏，口很渴，想站起身喝水，却被人按住，水杯也被体贴的递到了眼前。
　　有些迟钝的眨眼，顺着那握着水杯的手向上，才发现眼前的人是玄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还是一直在这里？小夜接过水，默默的喝。

　　“你发烧了,作为病人就乖乖的不要乱动，有什么需要，我来帮你拿，我会一直在这里。”

　　对于玄云温和的态度，轻柔的话语，小夜只感到陌生，和无可是从的愕然。“是你一直在照顾我？”

　　“恩，怎么了？”

　　“为什么？”她不知道自己和他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小夜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额头，她紧抿的唇瓣上扬，近乎讽刺的笑道，“不但没有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杀了我，还照顾我，到底是我烧糊涂了，还是你烧糊涂了。”

　　“你……忘了？”玄云的手一顿，看着小夜神情复杂，想到她可能忘记了在海边的事情，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察觉到玄云的神情，小夜微微一怔，眼前模糊的浮现自己抱着玄云哭的景象，还有海水翻腾的声音，简直就像不久前发生的一样。
　　好像后来哭累了，紧绷的神经松散就直接失去意识了。
　　难道……那些不全是梦吗？

　　“算了，忘记了就忘记了吧。”玄云叹了口气，整个表情都柔和下来，毕竟有些事情，忘记了比记得要好。“不记得也没有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会陪在你身边。”

　　“为什么呢？你难道不知道么，对一个疯子，或者说即将成为疯子的人而言，承诺不需要那么较真。”小夜紧抿唇瓣，“所以，忘记你的承诺吧，我不需要。要出去的话就杀了我，我不会反抗，也没能力反抗。”

　　“我拒绝。”玄云拒绝的毫不犹豫。

　　“拒绝？你开什么玩笑！”小夜几乎咬碎一口牙，“你应该知道的，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难道到现在你还在为无意义的道德所捆绑吗，伪善者！”

　　“要说起来，我已经杀过人，也许永远也无法洗净自己的双手，就算被你嘲笑伪善，我也不想杀了你。”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我只感到讽刺。”

　　“虽然我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见过面，也不知道你对我的偏见哪来的，但是我不准备改变自己的决定。所以请你努力让自己健康起来，那时候随便你怎么挖苦我都没问题。”

　　“……”
　　最终小夜什么话也没有说，看了玄云一眼，倒下侧过身去，不再看他，“奇怪的家伙……”

　　“彼此彼此。”虽然这样回答，但是他的嘴角还是扬起了一抹轻松的弧度，终究是个孩子啊，嘴硬心软，口是心非。
　　玄云看着小夜的侧身躺下的背影，无声叹息，想起她抱着自己哭的模样。
　　那种好像世界都抛弃了她，一无所有的孤单绝望的模样，让他心沉甸甸的疼痛着。
　　救下她自己就可以少一点罪恶感吗？果然如她所言，虚伪的很啊……但是不论如何，玄云都知道，自己无法弃她于不顾。

　　两个人不是没有吵架的时候，但是更多的却是在习惯对方的存在，而逐渐磨合。
　　小夜发现了，玄云看起来温和，但做下一个决定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改变不了，比如她不想被他照顾，采取十分的不合作的抗衡态度，却依旧改变不了玄云照顾她的事实。随着时间，久而久之，她也就对睁开眼闭上眼首先看到的就是玄云这件事习惯了，也就随便他了。

　　伴随两个人关系缓和，偶尔也会进行简短的对话。
　　在换绷带的时候，小夜突然开口，“你绑绷带很熟练，在外面经常受伤？”

　　“呵，一个生活，难免会有受伤的时候。”

　　“一个人？”

　　“是啊，我被寄养在别人家，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玄云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好像讲的是别人的事情一样，“那种没有自己的家，寄人篱下的感觉，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感觉好像整个世界再也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那种感觉，你一定不能想象吧……”

　　连哭都没有地方哭，看着其他孩子对自己的父母撒娇，心里只有羡慕，因为没有撒娇的权利，没有可撒娇的对象，即便受伤疼得哭出来也没有人会安慰，所以为了不给旁人增加麻烦，久而久之也就不哭了。
　　回忆起曾经的事情，帮小夜绑绷带的手也停止了，那时候他是怎么做的呢，好像和眼前的孩子一样，再痛也强忍着，躲在自己的世界舔舐伤口。

　　“……”背对着玄云的小夜半垂着眼睑，睫毛投落的阴影遮住了她眼眸里深邃而复杂的情绪。“这个世界悲惨的不是你一个。”

　　“也是，只是当初的我不明白这一点，总认为自己最惨最痛苦，想起来还真可笑呢……抱歉，不知道为什么说起这些事情，像抱怨一样，很无趣吧，忘记吧。”玄云无奈的笑了起来，“大概就是疼多了，所以想当个医生，想减少他人的痛楚，如果连包扎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我不是白学了。”

　　“哼，你也只有这一点优点了。”

　　“啊，我还以为我在你心里一无是处呢，现在看来我也没有那么废柴，还是有优点的啊。”

　　“也仅仅只是绑绷带的手法而已，仅仅只是这样。”小夜补充。

　　“在你口中只有一个优点也是好的，总比被你当废物要好，不是吗？”对于玄云这厚脸皮的自我满足，小夜觉得无语，紧接着听到玄云又问，“小夜，你的家应该很温馨和睦吧。”

　　在玄云印象里，大部分人的家庭都应该是幸福美好的，但是没有想到正是他这一句无心的感慨，让本来缓和的气氛和关系重新跌至零点。

　　“我的事与你无关吧！”
　　小夜的语气透漏着被冒犯的愤怒，失去了原本的温度像是重新凝结的寒霜。这样恶劣的态度和话语，让玄云的手一顿，有瞬间的僵硬。

　　看着背对着自己躺下的小夜，玄云有些不知所措，这是怎么了，之前她不是还好好的？自己哪里触怒了她？
　　纵然心底很多疑问，但还是把话语重新咽回肚子里，很明显现在不是询问的时机，即便问了她也不会回答，说不定关系会更僵。
　　对于把什么都藏在心里的小夜，玄云表示接触的真心困难，无奈的用指尖挠了挠面颊，好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触碰到她的禁区和逆鳞，即便这一刻交谈顺利，下一刻就有可能翻脸，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真难办啊……玄云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玄云以现实世界的标准大概是夜晚，他正准备在角落坐下睡觉，却没有想到本该在床上熟睡的小夜蜷起身子，担心她的伤口因为这样的动作龟裂只好走到她身边，想叫醒她纠正她的睡姿，却没有想到她毫无反应，看着她蜷缩着发抖，还有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让他心一紧。
　　伸手紧握她的手，触摸她的额头，玄云咬牙，果然，她又发烧了，而且是高烧。在这样一个除了食物水，连绷带都紧缺的空间里，他完全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帮她退烧，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高烧致死吗？

　　“小夜，你听的到我的声音吗？小夜，醒醒。”玄云的呼喊对于小夜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她唇瓣发白，只觉得很痛苦很冷，喉咙里发出模糊的低吟。

　　“小夜，小夜。”玄云焦心极了，小夜额头的温度几乎可以将周围的水分蒸发，更不用说正在发烧的她本身有多么的痛苦。

　　“姐姐……姐姐……”

　　“小夜，你在说什么？”似乎听到小夜模糊的声音，让玄云再无法估计，俯身侧耳倾听她的声音。才断断续续的听到她呓语的内容。

　　“姐姐……姐姐……我好冷……”

　　“我……好冷……好冷啊……姐姐……姐姐……”

　　“妈妈……”

　　泪水无意识的从她眼角划过，这是清醒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表露出来的软弱。
　　看着她颤抖的缩成一团喊冷的模样，玄云有些心疼，然而这死寂的空间没有任何保暖的物品，就连可睡的床上，别说棉被，就连棉絮床单都没有。
　　于是玄云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却没有让小夜有丝毫的好转，甚至无法给予她丝毫温暖，她依旧冷的颤抖，最后玄云只能连同外套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小夜，还冷吗？”

　　“姐姐……冷……”

　　“我就在这里，我就在这里。”玄云靠着墙壁，紧抱着她，让她以舒服的不压着伤口的姿势睡在自己的怀里，不断的在她耳边温和低语，才让她眉间舒展，紧绷的身体也在温暖的怀抱放松开来，安然入眠。
　　意识朦胧之际，小夜睁开眼，她能够感觉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着自己，有谁一直在耳边轻声安慰，抬眼就可以看见玄云的侧颜，似乎很困的模样，靠着墙壁也睡的很沉。
　　小夜知道自己此刻正坐在他怀里，只要一动，就可能会惊醒他，所以她没有动。他怀抱的温暖和梦里的温度一样，他一直都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吗？为什么呢？
　　小夜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要照顾自己，但是她觉得自己有点眷恋这温暖，所以想自欺一阵，就当梦还没有醒来好了。
　　她靠着玄云的肩头，再度沉沉睡去。这一次，一定不会再有噩梦将她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