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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四节 每个人的心上都有一道伤(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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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把头从文丽肩膀上抬起来,右手撑着下颌,手肘放在餐桌上,“哎,夫妻就这样,活着的时候,你嫌他这样不好,那样不好。真正有天不在了,才知道爱也好,恨也好,这个人不在了什么都不好!”
“哎,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可理喻,恩爱的夫妻偏又中途分离,天天在一起的却又不知道珍惜。如果人生什么都要等失去了才觉得特别可贵,那我们的人生也太不环保了,不是吗?”文丽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燕子,燕子点点头。
“你回去和邢一凡也别闹了,好好珍惜吧!”燕子在文丽耳边悄悄说。
文丽抬起眼睛看着燕子,“我想吗?我巴不得夫妻之间能恩爱到白头呢!”
燕子几乎是把嘴巴贴在文丽的耳朵上,“男人激情出轨也属正常,只要心在你这里,就原谅他一次吧。”
文丽也压低了声音,“冲动是魔鬼,我还没有摸清实情,不会让自己先变成魔鬼了。”
燕子点点头说:“哎,难得有像你这么理智的女人,邢一凡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总体来说他也是个善良的人,他以前多爱你,那时候我都嫉妒了,经常让老李学学他。哎,所以说,这就是男人。你们现在怎么样了?”燕子问。
“能怎么样呢?还没有到撕破脸的那一步,如果他只是婚姻路上一时走神也就罢了。我一直以为邢一凡对那个女人只是贪心而已。”文丽停了一下,把涌上眼眶的泪水逼了回去。
“那天在商场遇见那个女人,看他们两对视时苍白的表情,我才明白,他是动了真情了。”文丽声音哽咽了,“婚外情比婚外性更不能让我接受,我想邢一凡是爱上那个女人了,他不是一个花花肠子的男人,所以他的心里不可能同时装着两个女人。也正因为这样,他这几年才会对我如此的冷漠。”
文丽埋着头,用纸擦着眼泪,唔咽着说:“所以,我常常想,我在他心中算个什么?想想自己这些年的一往情深,简直是极大的嘲讽。那天他喝得乱醉回来,抱着马桶不松手,我看着他那样伤心,以为是我刺伤了他的心,特别的愧疚。我后来想一想,他喝醉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那女人。”
燕子搂着文丽的肩膀说:“你本来就是一个不会让人伤心的女人!”燕子眼睛也湿润了,拍着文丽的肩膀说:“其实他伤心也是为你,他和那女人分开也是为了你啊!你不是说好男人出轨只是因为荷尔蒙一时分泌过旺的事情,你何况这么伤心。”
燕子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实在的,你的个人条件这么好,对他父母就像自己亲生父母一样,男人也不是傻子,一个优秀而善良的女人他怎么舍得放弃?何况是一个自己爱过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舍得放弃你呢!”
文丽抬起头,擦了擦眼泪,轻声说:“我不愿意他勉强,如果他身在曹营心在汉,那家还有什么意义?我也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我常常反思自己,也想不出个缘由。那个女人如果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我也就认了,年轻就是资本嘛!她偏偏又是一个和我同龄的女人,貌也不惊人。邢一凡这样让我情何以堪啊?”
“哎,文丽,你是只恋爱一次就结婚的人,所以对爱情还是这么唯美。对我来说,现在就是两个人合伙过日子,只求大家健健康康,老了有个照应。大自然要分季节,人生也是要分季节的,我们已经过了谈爱情的季节了!”燕子说的很感伤,忍不住也落泪了。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文丽似乎忘了这里是哪里,谁在身边,和燕子稀里糊涂的说着这些压在心底的私房话。燕子像是稍微清醒一点,凑在文丽耳边说:“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文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声音很小,可能只有燕子能听到。
“别轻易说‘离婚’!”燕子在文丽耳边嘱咐到。
“已经说过了。”文丽抬起头看着燕子,浅浅的苦笑了一下。“但是他说即使是为了菲儿的尊严也不能离,作为一个母亲,我又怎能把痛苦转嫁给孩子呢?只有选择自己承受。”
文丽闭着眼睛,心中长久压抑委屈在这一刻迸发,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落在地上,自言自语的说:“我就是弄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为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邢一凡怎么就着了魔了,那个女人哪有你漂亮?”燕子随口说道。
文丽一惊,抬起头看着燕子,“你认识黄晓灡?”
“没……,怎么可能!那个女人叫黄晓灡?我是推测,说实在的,很多二十多岁的女孩不见得比得过你,无论人品学识,还是外貌体型。”燕子一脸的真诚。继而拍拍文丽的肩膀,又说“不说这些了,出来散心还提这些伤心事干什么呢,以后有什么别扛着,打电话给我,我你还信不过。来,咱姐妹俩喝酒!”
“对,喝酒!”文丽擦干眼泪,给自己和燕子各自到了一杯啤酒,两人一饮而尽。秦琪和小雯看着她们不说话。
文丽再次往杯子倒酒的时候,高晃走过来抓住了文丽的手。“别喝了,你今天喝得够多了!明天走山路,容易晕车。”
文丽抬起头,看着高晃,“我想喝……”,眼泪顺着脸无声的坠下。
“不行!”高晃说得很坚决,把文丽手中的杯子和酒瓶都取下,放在桌子上。
王维翰移动了一个位子,高晃坐在文丽身旁,文丽靠在他肩上,头晕乎乎的,只是眼泪一直不干。
文丽记得王维翰递给她纸巾,以后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印象了。文丽有点感觉的时候发现已经躺在宾馆床上了。
第二天,燕子告诉他是高晃和殷猛把她扶到车上,再由高晃把她背到房间的。
“啊!我这次丢人简直丢大了。这酒就是误事,以后不能再这么放肆了。”文丽懊悔的说。
由于昨晚几个男士都喝得比较多,酒气还没有全消退,大家决定由秦琪和小雯先开上午的路程。小雯过来开高晃的车,高晃考虑到文丽昨晚没有睡好,让她坐殷猛的车,后排完全空着,文丽可以躺一下。
“殷兄,把文丽照顾着点……”关上车门的时候,高晃对坐在副驾驶的殷猛说。
“没关系,我没啥,不要搞得气氛这么紧张好不好。”文丽感觉有点难为情。
“要不我们换换?”殷猛问高晃。
“不用,照顾人你比我在行,你是被护士照顾久了的人,看都看会了。”高晃笑着对殷猛说,文丽也忍不住笑了,剩下秦琪一个人莫名其妙。
早上文丽觉得胃不舒服,没有吃早饭,出发没有多久,在冷空气的包围下,文丽觉得胃特别的难受。文丽看见座位上有个抱枕,拿起来紧紧抱住。殷猛看文丽脸色很差,拿出两颗晕车药,但是坚持让文丽先吃点点心垫底再吃药。半个小时左右晕车药发挥作用了,文丽一个人坐在后座,晕晕乎乎东倒西歪的睡着。
殷猛回头看了一眼文丽,对秦琪说:“降下速度来,慢慢靠边停车,路这么颠簸,我坐后面去扶一下文丽,小心她一会儿摔下来了。”
文丽睡得稀里糊涂的,感觉有个温暖的“枕头”,顺势靠着,感觉舒服多了。
文丽感到车停了下来,徐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殷猛身上,很不好意思,赶紧坐直身体。
“你什么时候到后面来了?”文丽有些奇怪。
“看你东倒西歪的,我就主动申请当你的枕头了,秦琪批准了的。”殷猛呵呵的笑了,含笑的眼睛透着一丝憨厚。
“我批准你什么?你是车主还是我是车主啊?”秦琪嘴就是快。
文丽感觉还有点头晕,闭了一下眼睛,脑袋里面突然闪过一个片段,那是文丽特别喜欢的荧幕经典《It Happened One Night》里面女主角Ellie在长途汽车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那个刚与自己吵了架不久的男主角Perter身上。文丽感到自己和殷猛就像模仿秀一样,重新演绎那段经典,只是自己不像电影中女主角睁开眼时那么唯美。
“呵呵……”文丽一下笑了,殷猛诧异的看着她,脸上写着无数个问号。
“丽姐,你笑啥?”秦琪边开车便问到。
文丽定了一下神,“我想你们刚才说的话呢?谁是车主来着?”文丽不好意思把自己脑袋闪过的镜头告诉他们,免得以后就成了大家取笑的对象了。
“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笑点”,殷猛奇怪的看着文丽,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刚才离奇的想法还在文丽头脑里面盘旋,文丽嘴角还露着她跳跃思维带来的快乐情绪。“我是想你为什么怕我摔下来……”文丽转头看着殷猛,忘了自己的眼皮还很浮肿,眼睛露出狡黠的光芒“你买座位险了没有?”
“喔,你以为我是怕你摔下来,要负责啊?”殷猛一脸失望。
“哈哈哈!丽姐,你的思维不是一般化的跳跃,你不想人家是怜香惜玉,你想的是保险公司!”秦琪像捡了钱似的,特别开心。
“呵呵!”文丽骨子里面的开朗和顽皮被秦琪和殷猛的笑声调动起来,“你不知道,我是领教过殷夫人厉害的,为了殷猛的安全,我必须这么想。”
殷猛没有接话,用手拍了拍秦琪座位靠背,“前面启动了,别光顾着说话,开车。对,别忙,我坐前面去。”
“哈哈,吓跑了啦?”文丽和秦琪基本同时说出来。
“那呢!我是帮你瞅瞅路。”殷猛看着秦琪说。
殷猛做到了副驾驶座位上,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文丽,”殷猛转过脸看着文丽,这几天听身边的人叫“文丽”,殷猛已经很习惯这个称呼了。
“昨天晚上我听你和燕子说话虽然不完整,但我还是能明白一二。事先申明,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是你们的声音主动传到了我的耳朵。”殷猛没有把意思表达完,却赶紧做了个解释,看来是个比较谨慎的人。
“嗯,然后呢?”文丽睁大眼睛看着殷猛,“谈谈你的看法,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这就是文丽的职业病,随时不忘在生活中丰富自己的思维。
“我不知道他和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能感觉到你的伤心。我想说的是,到底你的伤心是因为事实还是误解,这个得搞清楚,不要……,你明白的。”殷猛欲言又止。
“不要瞎怀疑?”文丽帮他补充了一句。
“差不多吧”,殷猛说完看着文丽,他是在等待文丽的答案。
“‘怨妇’我也不喜欢,所以我自然努力不做一个怨妇!”文丽笑了一下,她脑袋里面闪过医院里殷猛老婆喋喋不休的画面。
“我也觉得你不会,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开朗、大气,心胸特别的宽广。我夫人就……怎么说呢,太心细了,或者说特别醋吧。”
“可能是她太在乎你了!”秦琪说。
“也算吧。不过有时候我真的受不了,比如我们上街,我要是多看哪个美女一眼,她回家也会跟我背靠背三天。”
“啊,这么夸张啊?”秦琪感叹到。
“我们倒是不会这样,一般我们上街看到帅哥美女都是相互推荐,相□□评,呵呵!”文丽笑了一下。文丽有时候看美女她比邢一凡还囧,曾经有人开玩笑说她是不是lesbian。文丽经常告诉学生审美能力是人的高阶能力,世界上本部缺乏美,只是缺乏发现美的眼睛,最可悲的是有的人主动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所以我有空就进健身房,都不敢参加其他活动,要是有女同事联系我的话,她不仅盘问我,还有盘问别人,这多尴尬啊!”看得出殷猛对夫人的这些举动很反感,说话的时候,眉头都邹了起来。
“可惜我没有和她细细的谈过,不过从你的话我可以分析出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她是一个特别缺乏安全感的人,她总是担心自己所爱的人会随时转身离开,这可能与她小时候成长中的情感经历有关。”文丽意识到自己又犯了教师的职业病,什么都一本正经的分析,赶紧打住。
殷猛看着文丽,很期待的样子,“还有一种可能没有说。”
文丽笑了,“有一对新婚夫妻一起看电视,电视里面主持人说70%的男人希望一生有一次外遇。妻子看着丈夫,丈夫赶紧解释说:‘亲爱的,我是那30%’。话音刚落,主持人说道:‘剩下的30%希望一生有多次外遇’。”
“哈哈……”秦琪和殷猛都笑了。
“这不是第二点吧?”殷猛穷追不舍。
“真想知道?”文丽一脸慈祥。
殷猛点点头。
“你……曾经……失信于她,”文丽顿了顿,觉得这样说话有点唐突
“就像邢一凡现在失信于我一样!”文丽赶紧补充到,文丽知道相互分享隐私可言增加朋友之间的信任度,如果把信息的秘密级别提高到同一水平,可以减轻交流双方的思想压力,还可以增进亲切感,化解尴尬。
殷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她那样只会让我感到窒息,她越是步步紧逼,我越是希望到外面去透透气。不过,话又说回来,像你这样的女人应该不会让男人产生这种感觉,这又作何解释?”
文丽倒是被问住了,也难怪,世间之事本来就是旁观者,清当事者迷。文丽一脸无奈的说:“这也是让我苦恼的问题,不过根据燕姐和兰姐的说法,正好相反,我给他的信任和自由太多了,他是机会过剩,产生了侥幸心理。”
“那你咋办呢?”秦琪急切的问,文丽知道她问话的目的。
“重新建设吧,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轻易结婚,接了婚就不要轻易离婚。我做过分析,离婚的夫妻70%会后悔,只是因为复婚太麻烦,还有可能一方有了其他的感情纠葛,不然大多数会复婚的。何况邢一凡的问题目前也只是理论上成立,有没有什么铁证。”文丽知道最后一句话是在保全邢一凡的面子,也是保全自己的面子。
文丽往后靠了靠,自言自语的说:“任何激情,顶多两年都会陷入平淡的,何况是无任何保障的婚外情。所以纯粹为了维护一个家的完整,那是很简单的事情,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装作不知道就行了。”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只是个人的沉思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