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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三节 每个人的心上都有一道伤(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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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谁的车出了点故障,对讲机里面传来小雯的声音,让高晃靠边等一下。高晃把车停好,建议大家下车透透气。文丽感到想上厕所,四处张望。王维翰在高晃耳边嘀咕了一下,高晃走到文丽面前,“找厕所啊?”
文丽害羞的笑了一下,点点头。燕子赶紧附和道:“我也想去。早上喝了牛奶,气温又低,水分蒸发不出去。”
高晃四处看了看,指着远处草丛说:“那里!”
文丽瞪大眼睛,不停的摇头,然后怯怯的说,“这么多人?不在厕所里面,出不来,呵呵。”
看着文丽小孩子一样的表情,高晃笑了,“明天在山上呆一整天,我看有是谁会在山上给你修厕所!”高晃说完,沉思了一下,又说:“这样吧,我们先开一段路,在前面等他们。”
高晃用手机和小雯通了电话,说在前面等他们,四个人上车先走了。大概20分钟后,文丽看见路边有房子,招呼高晃停下。文丽和燕子跑过去一看,是别人废弃了的房屋。
“管它呢,有个遮挡就行了。”燕子拉着文丽转到房子后面。
两个人回到车上,高晃和王维翰坐在车上交谈。
“对了,今天的行程是什么?”燕子边上车,便问高晃。
“中午在一个农家乐用餐,晚上大家在山脚下露营,明天一早登雪山。”高晃说完,转过身来看着文丽,嘿嘿笑着两声。
“笑啥?”文丽打了高晃一下,似笑非笑。
“哈哈哈,下次给你带个移动厕所。”高晃看着文丽羞涩的表情,更是觉得好笑。
小雯在对讲机里面说:车修好了,他们已经出发了。高晃对着对讲机说道:“这里有个可以让女士上厕所的地方,问问有没有人需要,我们在这里等你们。”
“不用,我们已经看见你们的车了,刚才有需要的都已经解决了。”小雯在对讲机里面说到。
高晃发动车子,回头说了一句:“听见没?”
“听见了!”文丽大声说到,王维翰和燕子都笑了。
吃午饭的时候殷猛和秦琪过来坐在一起,殷猛自己也开了车,秦琪在他的车上。
“华老师好!”殷猛主动给文丽打招呼。
“你好,殷先生!”
“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文丽微笑着,“那好吧,你的伤完全好了?”
“早就好了,谢谢你来看我!不过后来我再去健身会所锻炼的时候,一打听才知道你不常来会所。不过,我知道你是高老板最好的朋友。”殷猛说完,用怪异的眼光看了看高晃,那一晃而过的笑所代表的含义的谁都能明白。
高晃把手搭在文丽肩上,“是最好的朋友,真正的朋友,一生一世的朋友。”
小雯刚好走到文丽身后,符合着说:“高经理早就把丽姐当自己妹妹了,邢大哥也同意的。”
殷猛一脸雾水,“邢大哥是谁?”
“丽姐的爱人啊,今早上送丽姐的那个帅哥,你没有看见啊?恩爱的很啊!”聪明的小雯把气氛渲染的很自然,文丽给她挤了一下眼睛,两个人都笑得很甜。
晚上露营,高晃让各位男士把女士的帐篷搭在中间,男士的帐篷围在周围。有两年轻对夫妻档,高晃让他们自己决策帐篷摆放地点。文丽和燕子与几个女士一起准备了些食物,悠闲的在旁边看男士们忙来忙去,这种集体协作的场面,总是让人心暖暖的。
野外的夜真够冷的,有部分人早早就躲进帐篷取暖去了。殷猛带了火炉,招呼5组的队员围在火炉边,几个其他组的队员也过来一起取暖。文丽穿着户外专业羽绒马甲和防风抓绒冲锋衣,依然觉得很冷,高晃去车上取了一条毛毯给文丽披上。
王维翰建议搞点文艺节目,燕子把登山面巾揉成个小团,大家玩儿起小时候的“击鼓传花”,始被点到的人唱歌。后来高晃建议跳舞,小雯把车上的音乐播放器打开,大家都站起来跳舞。好几个人从帐篷中钻出来,加入了这个欢乐的群体,大家就这样疯疯癫癫的唱啊,跳啊,把寒冷彻底的忘了。文丽感觉累了,一个人静静坐在火炉旁,王维翰走过来坐在文丽身边。
“看你气色不是很好,平时要注意休息。”王维翰边搓手边说。
文丽心里一惊,但是脸上依然平静,“谢谢,你也是。”
“怎了,累了?”高晃从后面走过来,坐在文丽的另一边。
文丽看着高晃,“我今晚睡那个帐篷?”
高晃指着中间一个蓝色帐篷,“那个,双人的,你和燕姐一起,两个人暖和些。我本来给你带了个单人帐篷,但是太冷,就让燕姐和王主任换了,你们两个睡双人的,两个人在一起可以互相取暖。”
文丽看看高晃,又回过头来看看王维翰,“你们对我们这么好,无以回报啊,呵呵!”
晚上躺在帐篷里,文丽和燕子悄悄卧谈,她们东扯西拉的说着话。“殷猛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文丽问燕子。
“很不错,感觉他比较有担当,生命力也很旺盛。”
“他老婆我见过,上次他受伤我和高晃去看过,简直领教了。”文丽感叹的说。
“很彪悍?”燕子问。
文丽往燕子耳朵边靠了靠,“不是彪悍,是很难难缠!我以为他再也不会来高晃的健身会所了,没想到他们现在还成了好朋友。”
“男人就这样,不打不相识,你没看出来,他和高晃都是比较义气的人。”燕子接着又说:“你上次不是说王维翰的妻子不在了吗?是怎么死的?”
“嘘……”,文丽把食指放在嘴边,指指帐篷外。有个身影。
两个人有点紧张,盯着帐篷没有再发声。
嘟嘟……,文丽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文丽拿出一看,是高晃的短信:别说话了,明天登山耗体力,早点睡!晚安!
文丽对着燕子耳朵悄悄说:“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问,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呢。”然后把手机放在燕子眼前,燕子看了,点点头,两人不再吱声。
早上大家各自吃自己带的干粮,意外的是殷猛还用炉子给小组成员煮了热牛奶。文丽喝着热牛奶,笑着说:“殷组长,我们组的小红花属于你了!”
“必须的!”王维翰接了一句。大家都笑了。
开始登山了,三位男士帮三位女生背上了必备用品,其余的东西都放在车上。高晃要求大家临时结对,一对一帮扶。文丽自然是跟着高晃的,燕子和王维翰认识就主动结对了,秦琪来的路上坐了殷猛的车,也很高兴的结对了。
路越走越滑,大家不得不手牵手,有的人干脆双手双脚的在雪地上爬行。高晃考虑到大家的安全,决定不走太远,把目标锁定在第二个山峰上。到达目的地,已经快到到中午12点了。有的人忙着拍照,几个肚子饿了的在地上吃干粮。文丽从高晃背包里取出保温杯,喝了一口,一股暖流涌进胃里,文丽觉得特别的舒服。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下山时好几个人都摔倒了,其中不乏身强力壮的男士,好在都摔得不轻。文丽这一组得益于高晃和殷猛很有经验,大家纵队排开,牵成一条线,是唯一没有伤员的小组。
晚上大家驱车赶到离雪山最近的一个小镇,这里游客聚散地,小雯已经提前预定了住宿。
趁大家等待拿房卡的机会,高晃通知大家:“各位团友,为了给大家单独相处、增进感情的机会,今晚上的晚餐大家自由组合,自行解决。明天下午返回市里,我们一起庆祝本次活动的圆满成功!”
“好!”大家鼓掌表示同意。
文丽和燕子同住,高晃让她们先去洗漱一下,定了吃饭的地点再通知她们。
洗漱完毕后,燕子和文丽在房间等电话。接到高晃的电话后,文丽和燕子走到门口,秦琪和小雯也等在那里。“王维翰和殷猛已经先过去了,我是专程开车回来接几位美女的。”高晃笑着说。
吃饭的地方是一个简朴又不失温馨的湘菜馆,几个人走进餐厅的时候,王维翰和殷猛站起来迎接他们。
“高老板呢?”王维翰问。
大家才发现高晃没有跟在后面,小雯转身准备出去寻找。
“这儿呢!”高晃提着两瓶酒进来了。
“喝酒啊?那一会儿车咋办?谁开?”文丽问道。
“我开”,小雯笑着说,“我也带了驾照的。”
“那我今晚不喝,另一辆我开,你们三位男士今天幸苦了,必须得好好的喝一喝。”文丽说。
“那不行!”几个男人和燕子基本上是异口同声的说到。
“我开吧,”秦琪碰了一下文丽的手。
“你?为啥?”文丽不解的问。
“说不定我们准备要孩子呢,还是不喝酒为好!”秦琪悄悄的在文丽耳边说到。
“啊?”文丽吃了一惊。心理想着:这哪儿跟哪儿啊,不是闹离婚吗?跟谁要孩子啊?
虽然心里面那样想,文丽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大家入座开动。
可能是饿了,大家吃得很主动;可能确实难得有这样放肆的轻松,大家喝得也很主动。这一群人平时在生活和工作中忙得晕头转向,从事的都是复杂劳动,难得有这么一次彻底脱离城市喧嚣,真真切切亲近大自然的机会。
两瓶酒很快就下肚了,高晃又向餐馆要了一件啤酒。肚子里面的酒一混杂,效果就更加明显了,喝酒的五个人开始争着说话,剩下秦琪和小雯偷偷的看着他们乐呵。
渐渐的,公开探讨转为私下讨论。文丽两边刚好是王维翰和燕子,王维翰可能是有点醉了,想给文丽说什么,主动拉了文丽的手一下,文丽赶紧把手缩了回来。“文丽,今天累了一天了,你气色还这么好,你身体真棒!我很羡慕你家先生啊,你不知道有一个健康的妻子是多么的重要!”王维翰酒后吐真言,说得很动情。
“王大哥,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又不好意思开口。”酒精的作用就是大,这个清醒时候绝对不会被文丽说出口的问题,现在却按也按不住的想从嘴里溜出来。
王维翰红着眼睛看着文丽,“我知道你的问题,是关于她的,我老婆,我儿子的妈的吧?”
“我也不是打听你的隐私,只是……”文丽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看来还没有完全被酒精麻醉。
王维翰朝文丽摆摆手,“没关系,文丽,我以前确实不想向别人提前这件事情。不过,我很喜欢你的坦荡和热情,我们算是好朋友了,我想主动告诉你。”
燕子把头凑过来,靠在文丽肩上,眯着她的近视眼看着王维翰,每个女人都是喜欢听八卦的。
“她本来身体挺好的,像你一样,平时很活跃。就是太喜欢熬夜了,经常和几个朋友在一起打牌,很晚才回家。平时脾气也有些急躁,又喜欢吃辛辣食品,偶尔也喝酒,酒量还不小。哎……”王维翰深深的叹了口气,文丽和燕子都不说话,默默的注视着他。
王维翰看着文丽继续说:“我一直反对她的生活方式,但是她很倔强,不听劝。她身体太好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肝癌啊!最无情的癌!”王维翰眼眶湿润了,举杯把余下的酒全喝了。
文丽和燕子都沉默了,良久,文丽喃喃的说:“肝癌?我知道一点,跟家族遗传或长期携带乙肝、丙肝病毒等因素有关。”
王维翰摇摇头,叹息着说:“她家里还没有人患过这个病,所以刚开始她感觉不舒服的时候也没有太在意,以为是自己没有吃对食物。哎,我们都疏忽了。”
看着眼前这个欲哭无泪的汉子,文丽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对妻子深爱的厚重,也能感受到他对妻子之死的深深遗憾和自责。虽然他只是简简单单的说着关于她的只言片语,但是他凝重的表情和突然暗淡下来的眼神已经传递了他的伤心。
“你们有孩子吗?”文丽温和的问到。
“有,叫王伟航,快13岁了,现在我父母帮我带着。”
“喔,比我女儿大两岁左右,有空让他们一起玩。”文丽的同情心一下转到了孩子身上了。
“你们在说什么?不要光顾着说话。来,喝酒!”坐在王维翰另一边的高晃举起手中的杯子,殷猛也举起杯,三个男人碰杯去了。
文丽抬眼和高晃的眼神对碰了一下,虽然没有语言,但是文丽明白高晃眼中的信息:不要去触碰别人的伤心。
文丽觉得应该安慰安慰王维翰,就这样陡然的不说话,还真以为自己在听稀奇。“真对不起,怎么挑起你的伤心事了,其实每个家庭都有不快乐的事情。不管怎样,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不为自己,至少为身边这么多需要我们的人。”
“没关系!我也很久没有提起过她了,真的不想再去提起。好好珍惜生活吧,珍惜健康、珍惜自己!”王维翰说完,起身进卫生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