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白》小小赖川

6、只有二十一

　　今天天气很好，坐在池塘边儿的榕树下既晒不到太阳又能感受温暖，嗯，一希找的这个地方很是合我心意。就是貌似塘子里的鱼儿太精明了点儿，钓了半个时辰了，连只虾儿都没有上钩。也罢，大不了待会儿让人拿网子打几尾上来解馋——总之在池塘里是跑不掉的。
　　想到这儿我也就不纠结于钓鱼这个事儿了，只要有的吃就行。不过现在有另外一件儿难事儿，就是江澜的信的问题。老实说，毛笔字我也算练了二十几年了，期间进程相当缓慢，迄今为止我的水平大概跟这里的十岁小屁孩儿差不多，要我模仿江澜的字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其不靠谱程度大概可以和苏嘉恒研究回老家相媲美。再加上咱还要找一个送信的，每次来还得跟老太太唠唠嗑儿说一说卫江澜同志为国为民兢兢业业百姓爱戴上司赏识前途一片光明的光辉事迹，这得要嘴皮子相当利索才能胜任，人选，嗯，要求高了点儿，有点难度。
　　写信的事要是苏嘉恒在的话就好了！话说虽然我对他的研究有点意见，但在某些方面我还是很佩服的，比如说只要看一眼别人的字儿就可以闭着眼睛临摹出来——以前无聊的时候我还拿这个伪造过圣旨，咳咳！
　　对了，找苏嘉恒啊，虽说我当初没跟他一起去百盛，但是作为横跨这么多时间空间碰到的老乡，交情摆在那儿，有麻烦事儿还是可以互相帮助的嘛。而且他那儿那么多靠一张嘴吃饭的，肯定找得到合适的送信的，嗯，不错不错。
　　我鱼也不钓了，扔下钓竿儿回去给苏嘉恒写信。他这个人有些小气，当初我一个人偷偷走了保不齐现在还在生我的气，嗯，要先道个歉。
　　让一希找个靠得住的把我那封声情并茂的信送到百盛城里苏嘉恒那儿，我算是彻底放下心来，接下来就看他的了，对于小苏的办事能力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一上午写了两封信，对于我这么个崇尚拳头解决问题的人来说真是为难死我了，不过好在虽然过程坎坷了点儿，结果还是让人欣慰的。我伸了个懒腰，拐到池塘边上指挥两个下人捞几条鱼上来，中午好吃全鱼宴，张大娘的手艺不能浪费了，不然实在是暴殄天物，罪过罪过。

　　刚歇了晌起来，石家三公子就来了，看在吃得好睡得饱的份儿上，我也就不计较他哥今儿早上找我麻烦的事儿，让人直接请他进来。
　　“哎呀，听说宁兄生病了我心里就一直蹦蹦乱跳不亲自来这儿看一看怎么也不能放心宁兄现在怎么样啊哪儿不舒服啊别别你可别起来不然我可就罪过了宁兄请了大夫了吧大夫怎么说的啊要不要紧啊吃药没有啊……”
　　我后悔放他进来了，真的……不过说这么长的话都不喘气儿也算是一门绝技了。
　　我一边用眼神示意一希带着石家老三的小厮出去，一边挣扎着起身，在石家老三来扶我的时候咬着牙齿低声说：“得了，别装了。”
　　石家老三嘿嘿笑了两声儿，一边热情洋溢的递给我一碗茶，一边掐着嗓子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你来干嘛？”
　　“都说了是担心你的身体特意来看你的嘛，你怎么能不相信人家？”说着还做出一副被婆婆欺负的委屈小媳妇样儿。
　　我算是明白了，这石家老三最大的问题还不在于不学无术，而是在于爱学戏子演戏，而且把自己的现实生活当成了一出戏，为他可怜的一枝春大哥默哀一分钟。
　　我也不跟他废话，反正这两个月来跟石家老三也混得熟了，“话说你今儿带的下人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生啊？”
　　他又嘿嘿两声，“我五弟让我带着的。”
　　五弟又是谁？
　　见着我疑问的眼神，他再嘿嘿两声，“那个，之前一直没跟你说是我不对你可别生气啊我其实就是怕你跟我生分了才不说的我害怕你知道了就不跟我一起玩了我好不容易才碰到你这么一个不刻意奉承我想说什么说什么的志同道合的朋友我真是舍不得告诉你让你从此不愿意见我见着了也不愿意理我你千万不要生气你一生气我就更不敢告诉你了……”
　　……
　　“你说不说？”我沉下说话的调子，威胁意味儿十足。
　　石家老三扭捏了两下，不好意思的说，“其实你也认识的，我五弟就是那个一枝春。”
　　我庆幸自己在这当口没喝茶，抖着嗓子再求证一遍，“你是说，一枝春是你的弟弟？”
　　“是啊。”
　　“谁是你弟弟？”
　　“一枝春啊。”
　　哎呦喂我的妈呀，真是颠覆啊！我一直以为一枝春这么个刚板酸腐的人肯定是个三四十岁的老书生了，怎么……我仔细看着石家老三的白嫩面皮儿，话说眼前儿的这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几天才满二十三吧，那他的弟弟，哦，还是五弟……“你五弟今年多大了啊？”
　　“下个月满二十一，对了，你也一起来吧，每年那个时候都是咱们凤凰城里最热闹的时候，而且还有很多名人会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品酒作诗论证学识何等快意……”
　　后面他说神马我完全没听清，我已经呆住了，妈妈咪呀，这算是老子到这儿以后最惊悚的事儿了！
　　二十一，二十一！尼玛才二十一啊！放现代也就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啊！虽说老子十几岁的时候就听说过一枝春是年少成名，但老子一直以为年少了那么多年也该有个三十多了吧，怎么现在才二十一啊！尼玛都可以叫老子大叔了啊！所以，老子之前是在跟一个小屁孩儿较劲儿？！老子可真掉档次！
　　最后等我回过神来已经天都黑了，石家老三什么时候走的我也没注意。
　　吃饭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食不知味味同嚼蜡，张大娘在边上很担心，大概这是她第一次见我吃饭的时候不像是在吃饭。不过我现在不想去解释，一想到我跟一个后辈较劲我就悔不当初，我的一世英名啊！
　　“小白啊，是有什么难事这么发愁啊？”
　　我第一次不想去计较这个名字了，可怜兮兮的望着张大娘，“大娘，你说要是你不小心把一个人胖揍了一顿，等看清楚的时候才发现这人只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奶娃子，你怎么办啊？”
　　“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儿呢”，张大娘很奇怪，“欺负小孩子是不对的，要遭天打雷劈的！”
　　“不是欺负，就是当时没看出来，等打了之后才发现这是个小孩儿。”我急忙解释，什么时候欺负小屁孩要遭天打雷劈的，我还没到这地步吧？
　　“那……那道个歉吧……”张大娘不大肯定，“那什么，争取原谅吧。哪个小孩子会看不出来是小孩儿啊，这发育也太好了吧！”
　　对啊，这事儿吧，也不能全怪我，谁让那个什么一枝春声名太盛，无论谁也不会把他当个小孩儿是吧？
　　想开了这一点，我顿时一通则百通，也是啊，不是个小屁孩儿谁会把我的快言快语记在心里狠狠记恨那么多年，大人胸怀宽广，不会这么心思狭隘斤斤计较的。
　　不过这事儿苏嘉恒太不厚道了，当初怎么就不提醒我一声呢？让我跟一个前后年龄足足差了二十五岁的后辈晚生吵架对骂……他当时看得挺高兴吧……
　　看我以后不收拾他！
　　茅塞顿开之后，我感激地对张大娘说：“大娘，您不仅厨艺了得，智慧更是不得了啊！”
　　嗯，今晚上的菜做得真好，糖醋排骨的酱汁儿真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