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白》小小赖川

34、出门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小白啊，你这回真的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路上赶得急，大娘你年纪也大了，经不得奔波。我带着一希饭团儿就够了。”
　　张大娘把折好的衣服放下，不慢地瞪着我：“你的身体才让人操心！刚刚好一点儿就要出门，也不知道受得住受不住！”
　　“李大夫说我已经好了，没事儿，啊，你们也不要担心了。”
　　张大娘哼一声：“可是李大夫也说了，再也不能让你劳心劳力。姜阳离这儿这么远，你还要赶路，我怎么能放心？”
　　我把包袱拴上，看张大娘还是愁眉苦脸的，只好舔着脸安慰她：“大娘，我知道你不乐意我去姜阳，只是现在沈元已经快抵不住了，没曾想叛军居然有勇有谋，闻老将军那边被拦截在路上，有心无力。这战局现在僵持不下，但只要再过个十天半月姜阳被破，叛军就可坐拥西北与朝廷对峙，到时候只怕战火连连民不聊生了。”
　　张大娘很不高兴地板着脸：“那又跟你有什么关系？皇帝对你不仁，叛军对你不义，外面的人一说起你就骂你扫把星，你又何必管他们的死活？”
　　“我知道你是为我抱不平，可是我就算能不理会朝廷和叛军，沈元是我的铁哥们儿，他的命不能不管吧？还有边关的将士，有的是真的念着我的旧情被人蛊惑才做下这桩错事，当年他们跟着我几度险死还生，要是这次真的栽在自己人的手里，也太冤枉了。”
　　张大娘敲着我的脑门儿：“小白，你啊，有时候就是心太软了！我知道我劝不住你，可你好歹也让我跟着你做饭也好啊！你那张嘴被我养刁了，外边儿的吃食怎么能和你的胃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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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什么，大娘，其实吧，我也没那么挑食。”
　　张大娘兀自念叨着：“你现在本该好好养身子的，你既一定要去我也不拦你，可是你带着我一起啊！你本来身子骨儿就单薄，赶路又辛苦，要是再不吃饭，恐怕等你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个骨头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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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娘，我不带你去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我娘。你也知道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大好，我这一去至少也要两三个月，交给别的谁我都放心不下，只有大娘你在她身边照顾着我才能安心出门啊！”
　　张大娘想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也罢，那我就听你这一回吧！”
　　终于！我回头抹一把汗，“那我就先谢谢大娘了！”
　　张大娘继续收拾行李，“我还是不放心。不行，一会儿你这儿弄好了我再去饭团和一希那儿一趟，他们第一次跟着你出门，该带什么做什么一窍不通，我可得好好提醒他们！”
　　我点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饭团儿一希也该享受一下张大娘的啰嗦功夫。
　　“小白，你这次可一定要小心啊！别的我都不怕，我只担心你的身体，还有就是你的身份，要是被皇帝知道你还没有死可就糟了！”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还有啊，你可千万别到了姜阳血性一上来什么也不顾就往战场上冲，刀剑无眼，你又有旧疾，要是伤着了就难办了啊！”
　　“放心，你也知道现在我就是看见别人打架我也要绕道走的，更别说打仗了，我会找个好地方躲起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唉唉唉！那件衣服你拿回去干什么啊？给我给我！这么好看的衣服你路上穿正合适！”
　　“大娘，我觉得吧，以我的身份还是低调一点儿比较好，这么大红的颜色太显眼了。”何止显眼啊，我估计除了结婚的新郎倌儿没人穿这么鲜艳的衣裳了。
　　“这有什么？小白你长得这么好看穿红的正好，带上带上！”说着又塞进包袱里。
　　“大娘，我这次是去救人的，好不好看有什么要紧？还是拿出来吧！”
　　“这不正好么！带上带上！还有这件，这件，和这件，一起都带上！”她又把我衣箱里最中看不中用有风度没温度的几件衣服折好放进去。
　　“什么正好？”我有些不解。
　　张大娘笑得合不上嘴：“你每回出门都爱打抱不平，这次估计还是这样。如果你又碰巧救了个大姑娘或是小小姐，说不定人家看你英雄了得心肠又好长得还这么俊俏想要以身相许啊！不是我说你啊小白，你早就该娶妻生子了，以前是你心里只有皇上不愿意耽误人家黄花闺女，现在情也断了心也死了，总该考虑一下人生大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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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等会儿张大娘走了我自己重新收拾一遍吧！

　　临行前，一枝春来跟我告别。
　　“春春啊，快坐快坐！你来得正好！饭团儿，快给春春添副碗筷！”
　　“我吃过早饭了。”
　　“那就是午饭还没吃嘛！别客气！到了我这儿还不跟到了家一样啊！饭团儿，还愣着干嘛？快去快去！”
　　“小白这么早就吃午饭了？”
　　我打着哈哈：“是啊是啊！”
　　张大娘端着盆儿进来了，“小白你想什么歪主意呢？这些东西都是我特意给你做的！你一定要吃光了才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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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讪笑着讨好张大娘：“我这不是看春春来了高兴么？”
　　张大娘翻了个白眼：“我再给先生做他喜欢吃的点心就是，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你这一去三五个月都吃不到我做的饭菜了，还不得想得慌啊？趁着还没走先吃个饱吧！”
　　关键要是我把这些都吃光了就不是饱不饱的问题了啊~~~
　　张大娘不顾我的求饶，殷殷说道：“还有啊，我做了一些饼子牛肉干儿泡椒凤爪还有一些不易坏的小点心让饭团儿放车上了，你路上拿着解解馋吧！”
　　这个我倒是可以欣然接受。
　　看着张大娘出去忙了，我往一枝春碗里夹菜：“春春啊，我一会儿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来来啦，咱们好好吃吃一顿分手饭啊！”
　　一枝春笑得云淡风轻让人眼前一亮：“前几天你不还跟我讨论要去周围游玩么，怎么改变主意了？”
　　我知道他说的改主意是指我去姜阳的事儿，坦言道：“姜阳守城的是我的一个好兄弟，现在他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管。”
　　一枝春点点头：“那你打算怎么管？”
　　我……还没想好……
　　“叛军筹谋已久自然不能让朝廷轻松剿灭，现在闻老将军的军队被困在建州，姜阳城岌岌可危援军迟迟不到，破城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你既然想救你的兄弟，就要好好谋划，不然你就是去了也是枉然，状况更坏一点还能让叛军更加名正言顺。”
　　我看着一枝春发光的眼睛，只能默然。
　　一枝春冷笑一声：“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他凑到我的耳边用微弱但是气势不减的声音说：“要是安定王爷出来供认自己确实通敌叛国意图造反，叛军势必措手不及军心大乱，只要朝廷抓住机会必然可以乘势剿灭叛军，到时候姜阳也好、沈元也好、闻老将军也好都可以全身而退，甚至从此平步青云功成名就。”
　　他直起身，眼也不眨地看着我，“你是不是也这么想？”
　　我确实这么想过。
　　“我还不至于无私到这地步，我还不想死，况且我这条命是江澜拿自己换来的，我可不能就这么便宜地卖掉了。”
　　一枝春摇头叹道：“小白啊小白，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真的站出来这么说了，这一仗还是要打的。”
　　屁话，我当然知道啊，所以我这不是正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所以你一定要亲自到姜阳走一趟，看看现在战况到底如何，道听途说终究是做不得准的。”
　　我点头，一枝春也算是说到我的心坎儿上了，“我的先去看看，然后再决定怎么办。”
　　一枝春点头，“我明白了。你路上小心。”
　　咦？我还以为他是来劝我不要去的呢。
　　前天就跟他说这件事了，只是他当时反应十分冷淡，我只当是他不同意我的做法，谁知现在竟然改主意了。
　　一枝春看着堆得尖尖的碗，指着一桌子的菜笑道：“张大娘让你吃完了才准走？”
　　我苦着脸点头，看着连根手指也伸不下的桌子唉声叹气。
　　“那你今天大概是出不了门了。”
　　我再点头叹气。
　　“你吃一点儿张大娘就往桌上端一碟子，你吃饭的速度能快过张大娘做菜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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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提起的筷子又放下，无奈地叹气：“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不想我去，可是我待这儿也是坐立难安啊！”
　　“找机会溜了吧。”
　　咦？
　　“既然一定要去，就不要拖拖拉拉，早去早回不是很好么？”
　　额……
　　“快走吧，我来的时候看见门口马车行李都准备好了，一会儿你先出去，我让初一通知饭团儿和一希。也不用道别了，我想你和老太太已经说过话了。”
　　“张大娘大概也是不放心，想着拖一天算一天，可是你主意已定何苦滞留？姜阳的情势也拖不起了。”
　　我一把抓起一枝春的手用力上下晃动着：“春春啊，你可真是我的知己啊！”然后起身离席，往内室抓起一个包袱，出来对他说：“那我就走了啊，要是一会儿张大娘来了你帮我拖延片刻。还有啊，你要是有空就多来看看我娘，她很喜欢你，你要是陪她说话解闷儿她肯定高兴。”
　　到门口的时候我一眼瞧见饭团儿一希已经坐在车辕上了，我爬上车催促道：“快走快走！一会儿张大娘要出来了！”
　　“驾！”
　　车轱辘转起来，马也往前跑起来，张大娘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马车前面，我呼出一口气，“别说，春春这个朋友没白交，关键时候真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