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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中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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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正,”屏风前一位虚弱的老者念出了一个名字,略顿了顿,又紧接着说道:“这是一百两黄金。”说完,将装着黄金的包袱扔过屏风。
屏风后的人接住包袱,翻窗,径自离去。
“老爷,现在就付清?”老者身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疑惑道。
“没事,我信得过眠月楼,更何况那是鬼面罗衣。”
江湖上的人也许并不尽知眠月楼,但鬼面罗衣的名号却是无人不晓。先说这眠月楼,其实就是一个杀手组织,唯一独特点的地方就是解决了雇主的后顾之忧,据说死在眠月楼杀手手上的,几乎到闭眼都不知道自己出的意外还是被谋杀。至于鬼面罗衣,却是以诚信闻名,据说当年有人想要买当朝宰相的命,但没等鬼面罗衣动手,人就给别的组织暗杀了,鬼面罗衣得知消息连夜就将雇主的酬金送回。不过,到底这些都是传闻,没有人知道真假。
眠月楼的厢房内,罗衣仔细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面具下的脸有些许的苍白,“该死的人皮面具!”罗衣内心怨念了一句,然而却又不得不仔细收好。所谓“鬼面”,不过是因为罗衣每次外出必先易容,江湖上的人不知其真面目,皆传言见过罗衣真面目的大概都做了鬼。罗衣时常在花兮面前哀叹,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她罗衣一向是良善之人,花兮听完,额角微抽,不敢言语。
罗衣看着铜镜内的自己,轻皱了眉,叹息一声“最后一个”。
再做一单生意,她就凑足一万两黄金,自此便可过些逍遥的日子。
而眼下的这单生意就是裴正。
罗衣查过裴正,表面上这是个与世无争的大夫,背地里则制毒谋生,死在他毒下的人不计其数,裴正只有一个特点,他所用的虫草无论治病制毒都靠自己上山寻得。“嗯,这是个好习惯。”罗衣查到资料的时候赞同道。的确,这样方便罗衣下手。
裴正每月的初一、十五定要上山,或捕蛇虫或摘草药。今日,风和日丽,是个出意外的好日子。罗衣已经准备好毒虫,只等裴正上山遭遇意外,这样死的干净没有麻烦。
只不过,罗衣小看了裴正,她正打算悄悄点了裴正的穴道放虫子,裴正一个急转身,一枚银针在他指尖飞出。“大意了!”罗衣内心悲鸣迅速侧身,但已然来不及了,银针从她肩侧擦过却还是破了皮。这本不是什么大事,连伤口都算不上,但如果针上喂过毒,就是另外一种状况了。没错,针的一段泛黑,的确涂抹了剧毒。
罗衣再抬头,裴正已经跑远了,追赶中,裴正慌不择路,竟然逃至悬崖边。“好吧,为摘草药失足悬崖也是种不错的意外。”罗衣寻思着决定速战速决,她往前走两步,裴正就往后退两步,终于退无可退,裴正道:“壮士,你中了我的七虫七花毒,这世上只有老夫才能解毒,壮士可愿以命换命。”
罗衣知道这七虫七花毒,这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毒药,不过是将七种毒虫和七种毒花混合制成。不过,由于制解药需要了解入药的是哪七虫七花,还要知道这七虫七花的放入次序,因此,只有制毒之人才有解药。
罗衣考虑了一下,决定接受裴正的建议,于是她往前一步,打算说:“好。”“好”字尚未出口,裴正却被罗衣前移的一步惊吓到,他往后一退高呼道:“你只有十日命可…”“活”字尚未出口,只听他惨叫一声跌落悬崖,悬崖下传来一声长长的“救——命——”再无声响。
罗衣愣了愣,清风扫过,卷起几片落叶。
罗衣清理了现场,制造成采摘草药不慎坠崖的假象,便转回眠月楼。
身为杀手,对生死自比常人看淡许多。但到了自己身上,说不恐惧那是骗人的。因此,罗衣一回眠月楼,便立马去找楼中的解毒高手百草。
百草与罗衣并无深交,因此诊过脉也没露出什么惋惜的情绪,只淡淡说了句:“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解决了吧。”
罗衣不死心,又问了一句:“百草也有解不了的毒。”
百草挑眉道:“七虫七花还入不了我的眼,只是也要你有这个时间等。你现在只有十日命,等我查清是哪七虫七花再制出解药,你的尸身大概都烂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罗衣无言,转身出了百草的房间,“未了的心愿?”罗衣想了想大概只有凑足一万两黄金是她唯一的心愿了,那一族老弱病残要是没有这一万两,大概很快就会和她在黄泉团圆了。可是,杀人这种事哪能天天有。
罗衣只能去花兮那儿碰碰运气,要是她有生意先抢过来再说,罗衣如是想。
花兮是个风情货,罗衣到花兮房门口时,花兮正和一小白脸调情,那小白脸正是百草。花兮看见罗衣也不在意,只是拢了拢露出锁骨的衣领,将百草丢出门,便没事人一般将罗衣让进屋内,百草怒极却不做声。
“哟,罗衣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说着,便用那勾魂的眼睛送来满目秋波。
“你行了,那么多小白脸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媚眼省着点抛吧,我今日来找你是有正事。”罗衣自顾自倒了杯水也不看她。
花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整个眠月楼的人都知道,我花兮的正事是色,而你罗衣的正事是财,难道穷疯了,把主意打到我这里来了。”
“差不多吧,你最近有没有接单子,有的话让给我,以后我的生意都给你。”罗衣觉得自己死了,把信誉留给姐妹用,也算对得起这么多年的情分了。
“你打算从良,以后都不干了?”花兮有些许惊异。
罗衣着实不敢苟同从良这个用词,不过想想死了也就什么都干不了,于是点了点头。
“我说罗衣,你未了的心愿不是赚钱吧?”百草已在门外理好衣服,于是探头插了句嘴。说罢,露出一个“这太恐怖了”的表情。
花兮显然没有消化这句话,十分疑惑:“什么未了的心愿?”
罗衣原先也没打算瞒着,故而坦然:“我中毒无解,还有十日命。”
花兮眼中伤痛一闪而过,立即纵身向百草扑去,瞬间拧着百草耳朵,怒道:“你也有解不了的毒!”
百草被拧的哇哇直叫:“七虫七花,别人不懂你还不懂!”
花兮听完一下愣住,忽然想起什么,冲到罗衣面前:“珠蔻丹!”
百草轻嗤一声,径自走了,罗衣笑笑:“我自然知道珠蔻丹能解百毒,可是天下这么大我到哪里去找,更何况只有十天。”花兮自是知道这个道理,低了头不再说话。
罗衣见了,轻轻抱住花兮:“花兮,听我的话,早日和百草去过平静的生活,你要让他在眠月楼耗到什么时候。”
花兮没有接话,只靠在她肩头问道:“还有十日,你打算怎么办?”
“再做一笔生意,我就赚够钱送回家,再随便找个地方长眠。”罗衣想,死在外面,族里的人不知道,大概就不用太伤心了。
“罗衣,找个人好好爱个一回吧。”花兮在罗衣的耳畔轻轻呢喃。
爱么,今生也许是不可能了,罗衣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