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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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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别躲,别不好意思,姑娘你究竟叫什么大名我也好称呼。”张司务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吃了一下痛得还不悔改,整个身子欺上来,半抱半搂的就想动手,“别不好意思,人嘛,人往高处走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不是什么坏事。”
半双只见得灯光下,一颗半白不黑,油腻稀少的苍白老头,跌跌绊绊装疯卖傻直往自己怀里扑,硬是被这人老心不老的张大人气的冷笑出声,
“哼!看样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是不行了。”
半双一个侧步,身子一扭就逃了过去,那张司务一下子扑了个空,本来就喝得过多脚底下不稳,现在更是摇晃着身体就要摔倒。半双趁机一拳挥出,本想给他点教训,又嫌那张司务人品鄙薄,怕污了自己的手,于是硬生生停住拳势,飞起一脚,将那张司务一脚踢了个满地骨碌乱转,嘴里忍不住怒骂道:
“你以为我是软柿子,想随便怎么捏都行?我跟你讲我忍一晚上,只是因为一一他们的前途在你手上,在你手上的那只笔上,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就你这样的,我十岁就能踢走一百个,你还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呸,还妄想鲤鱼跳龙门,你也不瞧瞧你那半截入土的样子!要是在京里,我勾勾手指头,就能掐死你不带重复花样的,不过替一一他们着想,懒得与你一般见识,你还上脸了,你等着,我先打了你,再去找那于大人,当面问问他他的意图。”
那张司务也不知道是摔得昏了头还是怎地,居然赖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哼了一阵。半双骂完,扭头就准备走,这时候那地上的张司务不抱桌腿凳腿椅腿,居然探手去抓半双的脚!半双气极,也懒得跟这种东西再多废话,干脆飞起一脚,将那张司务又再次远远踢开,只见那张司务“啊”的一声,后背正巧撞在屋角墙壁之上,嘴一张,满肚子的酒菜乱七八糟吐了一地,躺那顿时没有声息,八成是晕了过去。半双瞅着打心底里恶心,连忙开了房门避了出去。
半双一边走,一边气极骂。她原本便是南京帮的大小姐,出了特别能力带来的不便之外,从未吃过骨头,再桀骜不驯的豪客,见了她也得喊上一声“大小姐”。
弑血堂、嗜义会、御燕门、南京帮正是南京都城的有名的四大帮派,暗地里操纵着南京都城的江湖势力。由于本朝是由故都迁都于南京都城,而南京帮,正是旧南京城土生土长的当地最大帮派,迁于新都,那南京帮占足了地利人和,借机一飞冲天,由二流帮派一跃跻身为本朝都城的四大帮派之一,也是顶级的江湖势力之一。而其他的三个门派都是或是从原来的都城地下最大势力演变而来,或是由他处势力强大的门派暗中扶持而来。虽然这些年来由于南京帮根基较弱,屡受压制,但是仍旧在南京都城地下势力间占了很大一部分话语权。
有人的地方就有善恶,阳光地下也会有黑暗。每个城市都有明面的制度制定者,当然在其下,黑暗中也有自己的一套制度以及处事方式。帮派,京城的四大帮派,渐渐与朝廷各大势力纠结利用,越来越无法分开。
其中,南京帮占了地势,但是由于七年前帮主死于刺杀之后,帮派势力大减,半双的娘柳郑氏乃是女中豪杰,在帮派危难之时力挽狂澜,勉力带帮派率先与朝廷利益捆绑在一起,这才化解了危难。此时在南京帮中威望甚重,按理说半双作为她唯一的子嗣,该是万般宠爱于一身。但是由于半双那种异于常人的能力,故意减少与人交流,常游离于人外,平日在南京帮中深居简出,专心练武。柳郑氏甚至严禁帮派事务流传到半双耳朵中去。因此半双长这么大,虽然担了大小姐的名目,却乏人理会。
半双心中怒火沸盈,直接向那于大人住处一路行去。
这时,天色已经全黑,伸手难见五指。慈安堂原本就没什么钱,平日干活又辛苦倒下便睡了,因此少有油灯照亮。半双平时很少往这前厅走,又不愿掉回头去那被张司务吐得一塌糊涂的屋内去拿油灯,只得扶了墙壁,一边慢慢探索一边仔细辨认向前摸索着走去。
夜色中有风吹过,带来丝丝凉意,被这小风一吹,半双满腔的怒火渐渐平息,却不知何故,心底总是不安。
平常只嫌热闹得过分的院子,这时候冷清寂静得几乎带着不详之意,这时正是月初朔月之时,夜空中没有月亮,仿佛连月亮也恐惧这黑暗,不肯露面。
半双拐过一个弯,扶了墙壁悄声地走,只觉得黑暗中似乎张开一张大口,正有什么鬼怪伺机要将她吞下一样。引得她身上渐渐起了层鸡皮疙瘩。空气中有奇怪的味道,似乎像是松脂松辣,泛着辛辣的香气。
奇怪,怎么这夜里这么安静,一一他们都睡了么?半双摸着转廊内侧的木纹,硬杂木的料子,这些年渐渐裂了口子,硬的粗糙的感觉凝在指尖,使她觉得踏实,不久一点豆丁大的火光就为半双指明了方向。
“真是穷苦的小地方,居然连灯火也只有这么一点点,大人你受罪了,”突然,从那烛光之处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
并不是那于大人!
是谁?还有什么人在那?什么时候来的,做什么来的?
半双悚然一惊,这下更是大气也不敢喘,手指紧紧扒着木纹,心脏“砰砰”乱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连心脏跳动的声音也怕是显眼得紧。
“呵呵,”这时候传来一声于大人标志性的冷笑声,声音并不清晰。透过烛光,屋内之人的影子打在窗纸上,隐约只觉约是两个,一坐一立。烛光摇曳,这两个人影也跟着摇晃起来,像暗夜的噩梦,隐晦不明,又无法探究。
“很久没有……愉快……”那于大人声音低沉,笑罢之后隐约说了一句什么。
屋内莫名出现的那个陌生人,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声,声音清亮,听得也稍清楚些:“只要大人真喜欢,那就干脆绑来做个……或者暖床的下人……不过……”
半双她经脉受损,丹田破裂不能动用武功,但毕竟底子还在,一点压制自己呼吸和脚步还是能做到的,因此大着胆子,往前又走了几步,周围的黑暗也替她做了掩护。
“呵呵,”只听得屋内那于大人低声笑了两声,“好是好,好就好在……脸上,可惜,坏也就在那张脸上……带回去做了下人,万一被……发现,是你担着还是我担着啊……”
“小得不敢!”半双看到窗纸上那一直站立的影子弯下腰去,半响不敢抬头。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这又是于大人的声音。
那年轻的男声一直是毕恭毕敬的:“回大人的话,属下们都……确实是没有……”
“都仔细查了么?尤其是今天来侍奉的两个……就没有问题?”
“……核对了……对不上。属下猜想……该不会是那村子里的胡说……嫁祸的吧?”
“……总之都是一群刁蛮……我那时候一时心情好,没收住手……还没说几句……死光了……真是不禁折腾啊!……追踪了太长时间了,……遇上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收不住手……”
半双见那一直弯腰施礼的影子应声明显的颤了颤,“大人,接下去怎么办?”
“继续查!”那于大人干脆利落道。
“那……这……”
“你是第一天当这差使是怎么着?按照规矩来……宁杀错不放过……别太吵了……吵到我睡觉……”
“是!属下遵命!”半双只听得那清亮的男声应道,同时模糊见着那一直施礼的黑衣倒退着退出门外。
那黑影退到门外头,突然响起一声宛若夜莺的鸟鸣,鸟鸣声一起,不知从夜色哪里,纷纷跳出数个黑衣人,冲那年轻男子躬身便拜。半双一惊,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与心跳之声,缩在角落中。那年轻人瞅了于大人房间,压低了声音,吩咐了些什么。半双只见他一挥手,那些从黑暗中跳出的黑衣人就纷纷四散而去,就像是黑夜中的梦魇,干脆利落寂静无声,行动间几乎连风声也不会带起,再无踪迹可循。
半双只见这于大人与这后来的黑衣人行动如此鬼祟,只觉得透心的凉意,由心底直涌上心头,也不敢做声,扶着墙连忙往回走。
半双悄声疾行,刚开始只是踮着脚尖用细碎的小步子匆匆前行,后来不由得越走越快,步子也越迈越大,后来离得远了,干脆不管不顾的提起裙子在黑暗中寂静地狂奔起来,连磕碰都管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