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三章 ...
-
贝小北趴在他的肩上，哭了又笑，笑了再哭，却一点声息也没有。莫向南以为她睡了，小心翼翼地想抱起来放在床上睡。这厢手刚刚放上她的肩，还没用上力，就遇到了她的抵抗。双手在他背后搂得更紧，颈侧的小脑袋拱了拱，还有小小的声音似撒娇般地说：“不要。”
只消这一句话，便让他的心情好到不行，放在她肩上的双手，一路下滑到腰的两侧，以双手虎口量了量尺寸，皱眉道：“不能再瘦了。”
肩上的人“嗯”了一声，立刻保证，“明天开始，一天三顿外加下午茶和消夜。莫向南，你要保证别让我吃穷了你。”
她有兴致开玩笑了，莫向南自然高兴，合紧的双手环在她腰上，绕回来位置正好是她的小腹，他上下轻轻摸了摸，会心一笑。“放心，任你们母子两个怎么吃，我也供得起。”
贝小北心里咯噔一下后，说服自己不能乱想，匆忙将那些不该想的念头赶出脑海。像是感觉到她突然而来的局促和不安，莫向南突然轻轻地哼起曲子来。没有一句歌词，却听得她心里越来越涩，抽出一只手，摸到他的脸上，捂住嘴唇。
“不许唱！听得难受。”
莫向南停了下来，握住她捂在嘴上的手，轻轻地吻吻。自己慢慢地躺下来，躺平，仍旧让她维持现在的姿势趴在自己的肩上，思索了许久才开口：“他的后事，我让青竹去办了，会很周全，很安静。小北，你要不要最后看看他。”
贝小北眼睛都未睁，一湾泪水顺势而下，她摇摇头，尽可能顺畅地说话：“那个时候，我正握着他的手。突然，那双手就不停地往下坠，我想拉住他，我很用力地拉，我就知道我永远地拉不回他了。我不去了，他不会希望被我看见他永远醒不过来的样子。”
莫向南再无话说，只能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暗暗地在心里叹息，然后极轻地说：“睡吧！”
叶蔚他们回到家，已过零点。叶青竹一身疲惫，洗完澡正想好好睡一觉，却见叶蔚靠在床头发呆。他走过去，把人揽在怀里问她怎么了。
“我们把贝小北接回来住吧！”叶蔚开口。
叶青竹仿佛不可思议，眉毛都几乎竖起来。“把宠妃接到我们家住？亲爱的老婆，你不想我英年早逝吧！哥不拆了我，宠妃也会折腾死我的。”
叶蔚撇着嘴，低头不讲话。青竹知道，她是认真的，赶忙搂过来问：“你学医这么多年，早就不该有这种同情心了呀？为什么？”
“我自己越幸福，就越替她难过。”叶蔚掰着手指说给他听。“你看呀！先是杜安邦走就足叫她死一次了，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怀孕了。那是她的骨肉，孩子的父亲却是别人的丈夫，这是怎样的一种折磨你们男人肯定是想不通的。还有一层，若她不爱哥，那么为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生孩子是个什么滋味，还要眼睁睁地与孩子分开。最糟的是，若是她爱哥，那就更苦。最后，与她分离的是两个她爱的人。”
“哥不会漠视的。”青竹安慰她，自己心里却有一点虚。
“可是他不一定会给她未来。如果单纯的金钱交易，她就该松一口气了。但若是动了情了呢，你要她怎样一步步目睹并且接近分离。青竹，她那个样子，哪里像是没动感情的？”
“他用的情比她深。”
叶蔚抬起看着他亮亮的眼，问他：“他们还一起住，他还会再碰她吗？”
“如果当她是个生育工具，那就不会。如果，那是他的心上人，那就一定会。所以，答案是肯定的，他会碰她。爱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我们对她多上点心就是了。”他只能如此安抚她。
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亮却昏昏沉沉，看不清楚大概是什么时候。身边的床位已空，字条放在她睁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莫向南留下话来说中午叶青竹会来接她。
要接她干嘛呢？贝小北在床上翻腾着想。
一到冬天她就犯懒。恨不得饱吃一顿囤点脂肪，裹张皮找个山洞躲起来冬眠。直到来年惊蛰，春雷阵阵再探个头出来看看，温度够了再爬出来看一树树桃花染红东风第一枝。
这是她最纯美的一个愿望，从来都没有说给任何一个人听。包括杜安邦。包括莫向南。
突然她怔住了。莫向南在她的世界里什么时候可以与陪了她二十年的杜安邦比肩。而现在杜安邦不在了，她的世界里只余莫向南。她的眼泪滚下来。
明明她昨晚还对他说：莫向南，你可以喜欢我，但我不能喜欢你。
她说的时候，莫向南直皱眉，却忌惮她的身子，有怒也不发。
这是他们都知道的禁忌，是她的自我保护。所以，他心底存了一点理智。因为知道她的怕，而允许她留一条退路，在走不下去的时候撒腿就跑。
只这一点，就凭着莫向南对她的这一点好，她如何能不陪他征战这一役。
她迷迷糊糊又睡着了，直到手机的振铃震醒了她。莫向南给她换的手机上，她偷拍了他的侧脸在屏幕上闪。慌慌忙忙地接起来，电话那头很安静，莫向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说出来的话却与这份冷静格格不入。“还没起来？到时候起床了，把牛奶喝了，过会儿青竹来接你。”
贝小北早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安排，不问原因，只问：“去哪里？”
那端口气欠抽：“到公司来，你不能一个人待着。”
讲完后，立刻挂断电话，想是不好意思。贝小北端着电话笑了会儿，随后又想起什么来，嘴角笑意犹在，却生生暗了下去。
正在她喝着牛奶发呆的时候，叶青竹来敲门了。贝小北给他开门，盯着他手里大号的纸袋。叶青竹问她要了剪刀，将纸袋里的衣服拿出来，剪了吊牌递给她，“喏，给你的。”
是件乳白色的大衣，贝小北伸手去接，刚刚碰到就被柔顺的手感怔住，另一只手特意摸了摸，笑道：“真软。”
叶青竹一脸不屑。“是我买的没错，但不是我送的。那是哥的心意，你别领错情。”说完，往沙发上一座，添了几分认真道：“贝小北，我有几句话不吐不快。你爱听就听进去，不爱听，左耳进右耳出就行。”
他修长的身型往沙发靠背上一瘫，挠挠头发道：“我承认，上次你说的话是对的。我们没有资格要求你对他如同他对你一样。情感从来都是单方面付出，不是想要回报就能要得到的。你的确是没有理由对他用心。现在，我不得不提醒你一点：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最大的威胁。而你，是他的软肋。他许你如愿，但至少从现在开始，你要听他的。”
这话，莫向南昨晚也对她说过。从此以后，她要信他，听他的。
贝小北捧着牛奶杯问他：“为什么？”
那人盯着屋顶，幽幽地问：“你冷情到没有问他和秦家的恩怨？”
“他并不想让我知道。”
“你也算是了解他。”叶青竹失笑。“所以，他任由自己在你面前兵败如山，折戟沉沙，也不真正地为难你。贝小北，你的命是不怎么好，换个角度看却也好得要命。他是什么样的人，翻手为云，覆手雨。股掌中控制的是一个家族的生死兴衰，赌得是性命。”然后，他转过头，紧盯她。“那个孩子，可以不是秦月生的，但必须是莫向南的骨血。如果你够聪明，就能懂这是为什么。”
贝小北顿时惨白了面孔，放下牛奶，仿佛自言自语。“他的孩子自然拥有继承父亲资产的权利。秦月，不，是秦家手里有了莫向南的孩子，那么只需除掉他便一劳永逸了。”
叶青竹笑赞，“果然聪慧过人。”
他的话，肯定了她的说法。贝小北一阵反胃，捂了嘴冲到卫生间，将刚刚喝下去的牛奶吐了干净。之后，叶青竹扶她出来坐在沙发上，贝小北按着心口，因为难受，所以口气不免有些坏。“叶青竹，你这么讨厌的人，也不知道叶蔚喜欢你什么？”
青竹不怒反乐，“自然是喜欢我对她的好。不瞒你说啊，妹妹，哥……”
他正眉飞色舞地炫耀，贝小北皱眉，明眸瞪着他，“妹妹？哥？”
叶青竹心里一滞，心想，坏了，又挠着老虎屁股了，赶忙打揖陪笑，叫了声“小嫂子”。
贝小北依旧没给他好脸色。叶青竹也不与她计较，再开口却是极度认真。“我和小蔚在一起七年，从没让她伤过心，烦过神，没堵过一次气，吵过一次架。她是家里的乖乖女，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没被人欺负过。我不可能让她跟着我却受人欺负，过得不快乐，对不对？我尽我一切的可能给她最幸福的生活。相较之下，我比哥幸运得多，我知道爱是什么，爱着人，也被人爱着。而他没有。那怕他纵横天下，可以把一切都踩在脚下，可是他没有被人如此深爱过。所以才如此渴望被爱。他对你没有要求，不图回报，单纯只想好好地用心一回。”
两人个静默了许久，叶青竹最后说了一句：“羊绒大衣是他一早赶我去买的，他忙不过来，又不放心司机来接你，所以让我来。”
贝小北面无表情，站起身来，拿起大衣穿上，细细地扣好。没有再回头，出口的声音却是淡淡的。“走吧！他该等急了。青竹，你的话，又多了。”
叶青竹苦笑，替宠妃拿了包，认命地做司机去了。经过她的时候，小声地说：“你们要过得好。小蔚那么乐观的人，为你们的事都哭过两回了。如他不愿意看到你哭一样，她哭，就是我的错。我会很难过。”
贝小北抬头看他，心里终是动容了。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三章
